渡悔和尚的聲音,除了要沙啞幾分之外,便和杜獅薈一模一樣了。


    杜倦飛直聽得愣在了原地,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說,剛才真的是杜獅薈在說話。


    杜倦飛這邊跑了神,也沒聽清渡悔和尚後麵的話,直到迴過神來時,光明殿裏竟靜悄悄的,連唿吸聲都沒了。


    杜倦飛正疑惑間,忽然看見光明殿的大門被推上了,殿內頓時更黑了幾分,最後一絲光芒也沒了。


    正在此時,剛才指認杜倦飛的小和尚,突然在殿外開了口。


    “師叔怎麽出來啦,咱們師兄弟都在,隻要師叔一聲令下,現在就衝進去,擺好陣法,定要斬殺惡賊!”


    話音剛落,僧兵們已齊聲附和起來。


    杜倦飛聽得心慌,忙要找個好地方藏著,生怕再被大海伏魔圈圍上。


    那大海伏魔圈的威力,杜倦飛受過一次,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到底該怎麽破陣,這會兒更是不敢犯險。


    殿外又傳來渡悔的聲音,雖然聽著,還是很像杜獅薈,可這句話,卻讓杜倦飛想要謝上一嘴。


    “惡賊能殺了渡劫師兄,爾等若要強衝,難免受傷,若是被寺中的香客們瞅見,更要壞了我寺清名,還是算了吧。”


    杜倦飛這才鬆了口氣,心中感激這渡悔的好生之德,忙要再開口喊上一句,好好把事情解釋清楚。


    可杜倦飛還沒開口,便聞到了一股子酒味兒。


    代海寺清淨之地,怎麽有酒?


    杜倦飛正想著,渡悔已又開了口,這句話,卻讓杜倦飛直想要罵起娘來。


    “爾等將木棍擲來,舍了光明殿,好助這幾位師侄的火勢。”


    殺人放火,這他娘的也是出家人?


    杜倦飛當即便要破口大罵起來,殿外的渡悔卻神色如常,好像在說一件好事。


    “渡劫師兄圓寂,本就要焚盡遺蛻,取出舍利,眼下正好將這光明殿,一並送師兄歸位。


    若是寺中的香客看見,也隻以為是我寺僧人不小心,走了火,更好掩人耳目!”


    杜倦飛心中憤恨,正要好好地嚎上一聲,先把寺中香客們都叫醒,以讓這些僧人心生顧忌。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殿外的僧兵們竟連一個反駁的都沒有,真把所有的棍棒都扔向前來。


    下一刻,不知哪來的風勢,直把熊熊烈火都推進了殿內。


    原來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工夫,火都已經燃起來了,剛才聞見的酒味兒,也是滋長火勢所用。


    杜倦飛正驚訝著,熱浪已澎湃洶湧地撞了過來,直把杜倦飛撞得眉發都焦曲了幾分。


    火焰一撞,杜倦飛終於反應過來,忙兩腳一錯,便衝著大門竄了過去。


    這一竄,杜倦飛的眼前,隻有渡悔老和尚,眼神之惱怒,直欲殺之而後快。


    可杜倦飛的身形,卻是毫無阻攔地竄入了火焰之中,當即便沾了滿身的火焰。


    一具身披金甲的焦黑身體,一腳剛踩在光明殿的門檻上,便“撲騰”一聲倒了下去。


    “傷勢修複成功。


    宿主:杜倦飛。


    生命:五十七。


    力量:五。


    耐力:十。


    敏捷:六百五十二。


    智力:零。


    剩餘屬性點:零。


    睚眥係統繼續為您服務。”


    杜倦飛猛地爬起來,身子一動,竟抖出一地焦皮。


    聽著焦皮落地的“稀拉”聲,杜倦飛才睜開眼,卻又被彤**得趕緊閉上。


    天已經大亮了。


    杜倦飛閉了好半晌的眼,終於又睜開時,眼底裏,已是滔天的怒意。


    這麽多人一齊燒死自己,若是有一個逃跑的,自己這輩子,可就要一直掛著睚眥係統的懲罰了啊!


    還有那渡悔老禿子,就算不是杜獅薈假扮,也肯定和他有關係!


    這一死一生之間,杜倦飛終於想到,那渡悔和尚,可能就是杜獅薈假扮的。


    雖然想不明白,他是怎麽在代海寺混了個高位,還沒被人看出身份,可不管怎樣,他今日必死無疑!


    杜倦飛發了狠,便連衣服也不找一件,便兩腳一蹬躍了起來。


    人到半空,環顧了四周方向之後,杜倦飛再落地時,身子還沒站穩,便向前竄了去。


    正衝向昨天下午歇息的那間屋子。


    杜倦飛在代海寺裏橫衝直撞的,遙遙看見一個手持棍棒的僧兵,也不問話,便一爪按了過去。


    大海伏魔圈威力極大,可單獨的僧兵,遇上全力衝撞,又偷襲出手的杜倦飛,卻沒一個能扛過第一招的。


    從光明殿到下午歇息的那間屋子,中間的距離說長不長,半柱香的工夫便到了。


    一路上,死了一二十個僧兵,睚眥係統的報告,卻隻響了五六次。


    杜倦飛卻不管這些,隻衝到了那間屋子前,卻沒看見食鐵獸的身影,當下更是憤恨。


    以食鐵獸的腦子,自己沒發話,它肯定不敢離開,肯定是被渡悔他們捉走了!


    杜倦飛越想越氣,更是再不管方向,隻聽著哪裏有人聲,便往哪裏跑去。


    一路襲殺。


    神勇無敵王道利爪第一式的招法,被杜倦飛越使越簡練,也越來越狠辣。


    身子的騰挪,也不隻往敵人的頭頂,而是四麵八方,哪裏是空隙,便往哪裏竄去。


    隻有這一式的殺手,那取人性命的一爪,還是穩穩地,按在敵人的頭蓋骨上。


    和尚們的腦袋上沒有頭發,這一爪扣得,更加穩妥,也更加方便。


    鮮血沾滿了杜倦飛的全身,像是為他批了一件鮮紅色的袍子一般。


    杜倦飛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怒成了這個樣子。


    可身子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就算是殺人時,也毫不停留,想慢上一步,身體的慣性都不答應。


    餓虎入羊群,也蓋莫如是了。


    “睚眥係統”說過的“幫助”,終於在這天下午,全映在了杜倦飛的眼眸中。


    狠辣,憤恨,無情。


    還帶著,些許的興奮。


    直到杜倦飛碰見的僧兵們越來越多時,才終於停下了身子,渾身的鮮血,也在這時開始向下流淌著。


    頭頂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第一滴剛觸碰到杜倦飛的嘴唇時,豔紅的鮮血之下,先露出了一嘴的白牙。


    “你再看看,殺了你家方丈的,是我嗎?”


    昨晚指認杜倦飛的小和尚,正一臉惶恐地看著他。


    這小和尚的背後,是烏泱泱的光頭,和一根根挺立著的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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