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獅薈施主,並不在我寺之中。”


    杜倦飛咧嘴一哼,明顯是毫不相信。


    “嘿嘿,杜獅薈怎麽慫了?”


    渡劫和尚也不惱怒,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貧僧知曉王爺來意,自然也知曉,王爺是白來了一趟。”


    杜倦飛撇了撇嘴,又挑釁似的揚了揚眉毛。


    “是嗎,大師說說看。”


    渡劫和尚也不遮掩,當即開口迴道。


    “王爺此來,所為尋仇,這仇人,假死而逃生。”


    杜倦飛認定了渡劫和尚在誆騙自己,當即便向前探了探身子,擺出了一張獰笑的麵龐。


    “繼續。”


    渡劫和尚像是沒看到似的,語氣依舊如常。


    “隻可惜,那仇人假借我寺之名,卻並未在寺中留身。”


    杜倦飛拖著長音“哦”了一聲,繼續說道。


    “所以,本王這就該走了?”


    渡劫和尚聽見這話,卻微微一笑,一句話說得杜倦飛疑惑了起來。


    “王爺自然是不信的,那今天夜裏,王爺可以在寺中隨意查探,貧僧助王爺掩人耳目,可好?”


    杜倦飛聽得一愣,直盯著渡劫和尚看了好半晌,才終於開口問道。


    “你確定?”


    “出家人不打誑語。”


    “為什麽?”


    渡劫和尚雙手合十,笑得很是耐人尋味。


    “一切,貧僧都是奉了海王菩薩的指引。”


    海王菩薩,還真顯靈了?


    杜倦飛不置可否地站起身來,衝著渡劫和尚說道。


    “一言為定,若是找不到杜獅薈,本王也不會遷怒你們這些僧侶。”


    渡劫和尚也站起身來。


    “貧僧還要王爺一句話。”


    “什麽話?”


    渡劫和尚神色恭謹地望著杜倦飛,好像透過這張臉,能看到別人似的。


    “今夜之後,貧僧再說。王爺可以先歇息歇息,養養精神。”


    渡劫和尚邊說著話,邊走出了僧舍,更沒把門鎖上,明顯是毫無顧忌的樣子。


    杜倦飛本還想著先去和辛猿幾人碰麵,可看著渡劫和尚如此托大,也被逼出了些許豪情。


    本王還就不出去了,看你能耍什麽把戲!


    這些時日以來,杜倦飛也算是縱橫招展,自從那次的頓悟之後,更是“罕逢敵手”,這會兒被激起性子,自然也毫無顧慮。


    這代海寺就算是龍潭虎穴,在杜倦飛的心裏,也絕對陷不住自己。


    杜倦飛這樣想著,便大咧咧地斜靠在椅子上,掏出了一個瓷瓶子。


    這瓷瓶子是周碑兄弟供奉的,滿滿的蟒血,本是個活血化瘀的好東西,落在杜倦飛的手裏,卻是一個時辰來上一口的“飲品”了。


    杜倦飛喝過了血,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就連食鐵獸,也沒安排著去找辛猿幾人報信。


    並非是杜倦飛太過托大,而是入寺以來,有關“海王菩薩”那些怪力亂神的話,讓他有些莫名的慌亂。


    而上一個這麽虛頭巴腦的名字,還是“五葉神”。


    有朱肥油在,“五葉神”在“海王菩薩”這裏,應該能護住辛猿周全。


    更何況,看渡劫和尚的樣子,明顯是有意衝自己而來,辛猿不在自己旁邊,肯定要安全許多。


    杜倦飛這樣想著,閉目養神也養不動多少心思,就這樣睡了過去。


    半日安閑,終於入夜。


    這代海寺的名頭,杜倦飛聽了好長時間,可今日還是第一次到這兒,寺中殿院方向,更是一概不知。


    杜倦飛站在屋舍的門口,舉目四眺,除了天上的鉤月之外,再無其他熟悉的事物。


    這沒頭蒼蠅一般的亂竄,一晚上想在諾大的代海寺裏找個人,真是難啊。


    杜倦飛略有些後悔,心下盤算著,若想找到杜獅薈的所在,現下唯一的法子,應該就是抓個小和尚,好好審問審問了。


    就算渡劫和尚說的不假,一切都隻是那勞什子“海王菩薩”顯靈,杜獅薈並不在這裏,大不了,明天早上自己賠個罪,也就是了。


    杜倦飛心裏發狠,當即便說做就做,可四下望去,陌生的代海寺裏,還是找不到路子。


    杜倦飛無奈,隻得安排食鐵獸在此等候,自己一提身子,躍到屋頂,緊接著,便在代海寺的房頂上亂竄了起來。


    每經過一間屋子,杜倦飛便趴下身去,仔細地聽上一聽,時不時該倒吊著身子翻下屋頂,看看那一扇窗子上有燈燭的光亮。


    杜倦飛雖然一身金甲熠熠生輝,可身子輕鬆靈便,刻意之下落地無聲,竄高伏低之際又迅捷無比,倒也沒被人發現。


    可入夜之後的代海寺,別說有人點燈閑聊了,就連每一間僧舍之中,都聽不到打鼾的聲響。


    靜悄悄的代海寺,好像一座空無一人的鬼院。


    杜倦飛越走越心慌,正要耐不住性子,想要鬧事的時候,終於在一間僧舍中,隱隱聽見了交談聲。


    杜倦飛忙身形一縱竄了過去,還沒倒吊到窗子的位置時,便先聽見了一個年輕的聲響。


    “主持請師叔一同晚課。”


    緊跟著這句話的,是一個蒼老無力,杜倦飛聽著,卻莫名的感到熟悉的聲音。


    “知曉了。”


    杜倦飛還待再聽,突然先聽見了腳步聲,忙兩腳使力,又站迴了屋頂之上。


    正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正走出來兩個僧人。


    這兩人一老一少,年輕的快步往後,年老的那位,卻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杜倦飛看著那兩人的麵貌,都不是杜獅薈的樣子,正要轉身離去之時,突然心思一動。


    這老和尚的長相,自己從未見過,怎麽他的聲音,聽著那麽熟悉?


    杜倦飛心中困惑,又聽得那小和尚的話,是“主持有請”。


    渡劫和尚找這個老和尚,有可能,是為了和他商量,怎麽藏匿杜倦飛嗎?


    杜倦飛這樣想著,便不再作勢離去,而是跟上了那個老和尚。


    渡劫大師的本事高深莫測,單臂能接下食鐵獸的一砸。


    這被稱為“師叔”的老和尚,輩分高,可能也是個武功高深的主兒。


    這人一老邁,自然體衰,可杜倦飛見過了渡劫和尚的本事,對身前的老和尚,卻多了幾分小心。


    小心為上,杜倦飛不敢追得太緊,隻是望著那老和尚的背影,遠遠吊著,直追到杜倦飛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子。


    一個時辰了。


    杜倦飛剛把瓷瓶放在嘴邊,身前終於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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