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多天,可太愜意了。


    黃金樓代替了王府,成了杜倦飛的起居之處。


    這二十多天,杜倦飛隻靠著一張嘴,和時不時地跑上兩步,便從杜獅薈這兒,學到了《蕩寇爪》的精要。


    這《蕩寇爪》為沙場武技,三十六式專攻人體要害,實是狠辣之際,這杜獅薈又頗為實在,將那三十六式簡化成了十幾種勾抓挑拿的姿勢,又盡心教給了杜倦飛。


    雖說杜倦飛對於習武之道沒什麽天賦,可在杜獅薈這二十多天的教導下,結合自己從那荒島上曆練出的爪功,再有辛猿說過的《悲鳴手法》的奧秘為輔助。


    更有天天戳沙搗石的苦工,今日的杜倦飛若是再對上那天的章碧臻,至少也能對練上一兩迴合了。


    杜獅薈這麽實在,杜倦飛當然也不能太虛頭巴腦。


    傳說中的《縱橫四海筋鬥雲》輕功,被杜倦飛掰開了揉碎了,簡化成很簡單,卻很費力的動作,也全教給了杜獅薈。


    每日,杜倦飛剛一起床出門,那氣喘籲籲地站在他麵前的,都是二十多天沒取下過三十斤的沙袋,又天天清晨抱著塊大石頭長跑五十多裏地的杜獅薈。


    隻有今日,杜倦飛睡到臨近晌午才起,一推開房門,卻沒看到杜獅薈的身影。


    杜倦飛雖然習慣了每天都是杜獅薈迎接自己起床,可今日不見,杜倦飛也沒怎麽在意,隻信步走下二樓,想要覓些吃食。


    上午的黃金樓中,一個客人都沒,鶯鶯燕燕都在歇息,連小廝龜奴們都在靠著牆打盹兒。


    杜倦飛好不容易喊醒了小廝,叫上了酒菜,這肉味加上酒香一激,沒來由地,杜倦飛的心裏,竟升起了些許孤寂之感。


    兩世為人,自己終於閑下來之後,身邊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杜倦飛自斟自飲著,直忍不住放下酒杯,長歎了一聲。


    這大陽朝的世界,自己唯一動了心的辛猿,此時不知人在何處,自己見色起意的琴劍姑娘,那天酒醉之後,便再未見過。


    就連那個見人自帶三分熟稔的五妮兒嬤嬤,都看不到人影。


    今日,更連杜獅薈都看不到了。


    杜倦飛晃了晃腦袋,終於被突如其來的心境煩擾,隨意地叨了兩口肉菜,便甩著酒壺,在黃金樓中亂逛了起來。


    沒有小廝指引著的黃金樓,倒真是大,沒幾步的工夫,杜倦飛便摸丟了方向,迷失在了一片金碧輝煌之中。


    杜倦飛喝幹了酒水,正要召人來引路之時,忽然,樓梯的盡頭竟傳來了一聲叫好。


    “好酒!”


    杜倦飛早已喝得微醺,此時聽見了有人的聲音,還以為是黃金樓中的小廝,頓時便大嘴一咧,想要去喊他給自己引路。


    剛上前幾步,杜倦飛便從窗紗的一點裂洞裏,看到了一雙滿是精光的眼。


    這一眼對視,直震得杜倦飛的酒都醒了個幹淨,忙要轉身離去。


    正在這時,那屋子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有朋自遠方來,先喝一杯再走吧。”


    杜倦飛本被那一眼嚇到了,此時已迴過神來,又聽著那人的招唿,忙笑了一聲,轉身推門而入。


    自己怎麽說,也是丹水城未來的主人,哪有在城裏怕別人的話,更何況,自己這未來的王爺,能被一個嫖客嚇到嗎?


    杜倦飛推開房門,還沒打聲招唿,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素色短打,勾勒中魁梧身材的漢子。


    這人看著有三十多歲,濃眉大眼,一眼看去,便覺得頗具威嚴。


    杜倦飛心道,這漢子好朗俊的相貌,英氣十足,就是沒蓄胡子,有些美中不足了。


    想歸想,眼前這怎麽說也稱得上“英氣十足”的漢子,自然當得起未來丹水王的顧盼。


    “這位兄台,不知怎麽稱唿啊。”


    那漢子的桌前,隻有三壇酒水,連盤下酒菜都沒有,看著有些寒酸,可他一開口,卻是瀟灑至極。


    “天下甚大,咱們也就坐下喝杯酒的交情,喝完之後,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麵,問名字作甚?”


    杜倦飛也聽得一樂,忙自來熟地捧起一壇子酒,倒滿了自己的酒壺,這才舉酒笑道。


    “也對,相逢何必曾相識,兄台,請!”


    那漢子也笑了起來,抱起壇子說道。


    “好一個相逢何必曾相識,兄台,請吧。”


    杜倦飛舉頭便飲,一口氣直喝了半壺酒,這才落下酒壺,想要喘一口氣。


    可杜倦飛剛一放下酒壺,便看到那漢子還在不住地飲著酒,毫不停歇,若不是這漢子的喉結一動一動地,就好像這酒壇子裏,什麽都沒有似的。


    杜倦飛卻沒那海量,隻靜靜地看著那漢子喝幹了一整壇的酒,這才捧壺笑道。


    “兄台海量。”


    那漢子聽著杜倦飛手中酒壺的搖晃聲,卻皺了皺眉,毫不留情地說道。


    “男兒無酒量,不如做姑娘。”


    杜倦飛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那漢子已擺擺手道。


    “算了,你喝不了酒,咱們就此別過吧。”


    那漢子說完了話,便不再看杜倦飛,隻又拍開一壇酒的酒封,仰頭喝了起來。


    杜倦飛本就是心生孤寂,才逛到這裏,又和人喝起了酒,本想著喝完見麵酒之後,便能好好聊一聊,以解心緒,誰知道這漢子卻如此不懂事。


    杜倦飛被這句話嗆得,也是心中氣惱,一句話不說地便走出門去。


    待到杜倦飛喘著氣走了一盞茶的工夫,突然惡向膽伴生。


    自己可是未來的丹水王,竟然被一個嫖客嚇到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還怎麽服眾?


    杜倦飛越想越不對勁,忙一轉身子,順著原路跑去。


    自己有睚眥係統在身,四百多點敏捷已立於不敗之地,正好拿這壯漢試試新學的武功了!


    不多時,杜倦飛已跑迴剛才的屋前,先撫平了氣息,便要踹門而入。


    可這一腳還沒抬起,杜倦飛便聽見那屋子裏,傳來了杜獅薈的聲音。


    “郝兄果然慧眼,哈哈!”


    他們認識?


    杜倦飛本想著迴來找事,可一聽見杜獅薈的聲音,便想要轉身離去。


    自己和杜獅薈相處了這麽多天,人家對自己不錯,自己也不能為個小事,去落了人家麵子不是?


    杜倦飛這樣想著,便搖搖腦袋想要離去,可還沒轉過身子,便又聽見了杜獅薈的聲音。


    “五天後,便是還位大典了,到時候,還望郝兄主持場麵,好好敲打一番杜倦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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