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心慌的厲害,她自從前兩日和父親談話以後,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父親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都是沒辦法停手,開弓沒有迴頭箭,這些事情她懂。


    可是明夕又何嚐不知道這是一條走到黑的路呢?這帝俊並不是像她最開始認為的那樣簡單,而是一個心思頗深的人。對於父親的所作所為,身處深宮的明夕都了解個七八,何況帝俊呢?


    明夕有些擔憂:他會不會對父親動手呢?應該會吧,父親畢竟是他最大的阻礙,如果他不動手,父親越來越膨脹的野心,也許會越發沒得收斂了。


    可是他又會怎麽對待父親呢?會把父親處死嗎?明夕的腦海裏出現了這個念頭以後,心裏慌張的可怕,她甚至都不敢多想,生怕會出現這種可怕的事情,她從來擔心的就是父親和帝俊之間會有衝突,可是沒想到竟然會來的這麽快。


    明夕揉了揉眼睛,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特別疲憊,不知不覺的就皺了皺眉頭,怎麽會這麽累呢?


    等到頭腦清醒的時候,她才發現,帝俊仍然是睡著的樣子,她輕輕的趴了下去,有些疑惑的說道:“唔……竟然睡得這麽香啊?”明夕看著帝俊的眼睛,那長長的睫毛,突然就想起來,那天在禦梅園中,帝俊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時候,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滿的都是自己。


    一股幸福的感覺從明夕的心裏油然而生,她不禁莞爾一笑,這樣的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也挺好。


    然後明夕悄悄的離開了床上,輕手輕腳的給帝俊將被角掖了起來,生怕他著涼,做完了這些,她躡手躡腳得走了出去。


    丫鬟正在昏昏欲睡,她實在是有些挺不住了,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昨晚究竟睡得怎麽樣,她輕輕的晃了下頭腦,然後閉上了眼睛。


    “咯吱”聽到這一聲音,丫鬟頓時清醒了許多,她一迴頭,看到明夕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看著明夕的樣子,不禁激動的問道:“小姐,你總算出來了……”丫鬟的話還沒說完,這明夕的手就捂住了丫鬟的嘴巴,“噓……你小點兒聲啊,太子殿下還沒醒呢……”明夕迴過頭輕輕的看了看屋子裏,還好還好帝俊並沒有起來。


    想到這裏,明夕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輕輕的將手放了下來,“走吧,給本宮梳妝。”


    丫鬟看著明夕的背影,不禁撇了撇嘴,小姐適應的實在是太快了,這麽快就開始變成了“本宮”,也不虧是丞相大人的千金,這太子妃看起來並沒有比小姐更適合的人了。


    兩個人不知道的是,剛剛兩個人說的話都被帝俊聽到了,他眼神複雜的看著門,似乎想透過門看到明夕的表情,可是隨即他又有些嘲諷的笑了笑,自己何必呢?就算知道了,親眼看到了又能如何呢?隻怕最後的結果還是會讓自己失望吧。


    明夕看著有些昏昏欲睡的丫鬟,心疼的說道:“這麽困啊?”她輕輕的拍了拍丫鬟的手,看起來昨晚,丫鬟應該是一晚都沒睡吧。


    丫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對於明夕她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小姐,你怎麽起的這麽早啊?”昨夜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折騰沒折騰小姐。


    “你呀,連規矩都忘了嗎?”明夕看著丫鬟煞有介事的問道,難不成真的忘記了?明夕有些驚奇的說道。丫鬟仔細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的捂住了嘴巴,是了,太子殿下是皇後娘娘的嫡子,皇後娘娘故去了,這貴妃娘娘還是太子殿下的養母。


    小姐現在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可是怎麽都應該給貴妃娘娘行禮去的,怪不得小姐要起的這麽早,想到這裏丫鬟立刻就有了精神,急急忙忙的為明夕梳妝起來。


    明夕看著有些著急的丫鬟輕輕的說道:“怎麽突然就這麽著急了?”看著明夕那張笑臉,丫鬟都快急死了,小姐現在還有心情說這些閑話,這貴妃娘娘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還趁著太子殿下和小姐沒有成親的時候,就為太子殿下選妃,這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相處的。這若是今天自家小姐去的晚了,隻怕貴妃娘娘會想出什麽法子懲治小姐呢。


    “放心吧,不論如何我都會應對好的。”明夕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仿佛在對丫鬟說,也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看著婉微那委屈的模樣,白澤不鹹不淡的說道:“對啊,婉微仙子現在才知道嗎?反應的有點兒晚了吧?而且你已經跟著重明這麽久了,更應該清楚的知道重明的一些喜好和厭惡啊。難道你不知道他最討厭別人離他特別近,尤其是他討厭的人嗎?”說完這番話,白澤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婉微,果不其然在聽到白澤的這番直白而又紮心的解釋後,婉微的臉比剛剛在門口的時候還難看呢。就好像太上老君丹爐下的爐灰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麽白澤看到婉微這個樣子說不出來的痛快。這一切都讓婉微有些咬牙切齒的看在眼裏,恨不得將白澤好好兒的痛打一番才解氣。


    不過白澤才不管這些呢,反正真要是打起來他也未必會輸給婉微,不過他也是好心而已,隻是想讓婉微清楚的知道一點,她都已經在重明的身上浪費了好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感情和時間了,或許對於他們這種仙家來講,時間是最無用的東西,可是感情並不是隨著時間推移而加深的。如果婉微能夠感動重明的話,恐怕今時今日重明正妃的位置就應該是她婉微的了,可是事實上並沒有,這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問題嗎?可惜婉微根本就是執迷不悟,又或者說是不想明白這一切吧?


    重明淡淡的看了白澤一眼,其實白澤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重明也是清楚的,沒有出言阻攔也是想借白澤的口讓婉微明白這一切,不過他想了想,自己還有事情要找婉微問個清楚,於是又轉過頭來衝著婉微說道:“正好,我也有事情想找你問問。”婉微聽到重明這話,剛剛的怒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白澤不由得在心裏感慨道:這變臉的法術婉微可算是修煉的登峰造極啊。


    婉微溫柔的點了點頭說道:“能夠幫的上你一直都是我榮幸。”聽到這話,白澤做了一個聳肩的樣子,白澤其實對婉微說不上反感,畢竟婉微的能力他還是有目共睹的,在木係術法如此薄弱的環境下,憑借著一己之力能夠讓花界安穩萬年,這婉微的的確確算的上花界之主也當得起這樣的名頭,隻是白澤實在不喜歡婉微在重明麵前的樣子,特別的做作,讓他看了尷尬的都想跌落九重天去。若是婉微拿現在對重明的樣子管理花界,隻怕花界早就分崩離析了吧?


    重明鄭重其事的看著婉微問道:“這次我下凡曆劫的時候,不知道婉微仙子在做什麽呢?”婉微有些奇怪的看著重明,重明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重明覺得自己在他下凡的時候對他做了什麽嗎?於是不解的問道:“沒什麽啊,我一直都在閉門修煉等你迴來呢。”白澤聽到重明這話,也有些疑惑,但是白澤深知重明的為人,若不是找到什麽線索,重明是絕對不會貿然去懷疑婉微的。於是白澤也問道:“婉微仙子還是好好兒迴憶一下吧,畢竟這次重明也是受傷迴來的,想來是凡界有什麽異樣吧?”


    聽到白澤這話,婉微就算是個傻子也是聽出來究竟有什麽異常了,婉微頓時有些生氣的看著重明說道:“我不知道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情,會讓重明你對我產生這麽大的誤會,既然如此我也知道你一定是有什麽線索了,不妨拿出來吧,也好讓我死的明白,總比在這裏想審問犯人一樣審問著我的好。”


    重明點了點頭,自己手中的運簿的確有些不解的地方不妨直接問問婉微,然後將容權的運簿擺了上來,白澤在容權的運簿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婉微”的名字,而且這名字在容權是人生上可真是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啊,若不是容權也就是重明,早早的返迴了天界,白澤猜測這容權最後怕真是要和“婉微”成為一對。


    白澤看著婉微說道:“真是沒想到啊,天界所有的神仙都以為花界之主婉微仙子是閉門修煉去了,可是千沒想到萬沒想到的是居然去了凡界一趟,嘖嘖,專門為了重明去的,可真是一片癡情啊。不過這要是傳出去會不會讓人以為婉微仙子有以權謀私之嫌呢?”


    婉微轉過身來,毫不掩飾生氣的瞪著白澤說道:“會不會傳出去還不是看白澤大人你的一張嘴。在這個屋子裏,誰最有可能傳出去,傳成什麽樣還不是看著白澤大人你呢?”白澤被婉微這麽一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好啞口無言的閉上了嘴巴。


    婉微繼續看著重明說道:“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線索嗎?”重明淡淡的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婉微剛想說什麽,隻見婉微指著容權的運簿冷笑一聲說道:“重明大人,不妨先聽我說說吧,大人僅僅憑借著運簿上的婉微就認為是我,那凡界叫的人多了,難不成每一個都是我婉微的化身?這一點點的線索就足以證明我婉微下凡曆劫了?還是能夠證明我婉微以權謀私了?”然後婉微眼眶有些泛紅的說道:“重明,是,我是喜歡你,這點我從來都沒否認過,也從來都不怕讓其他人知曉,我一直都想成為你喜歡的那種人,隻是你一直沒有迴應而已。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隨意的懷疑我,汙蔑我。我婉微的喜歡從來都不是可恥的。”


    這或許是婉微第一次和重明這麽說話,而且還說的是關於自己喜歡他的這件事情。其實說到底重明對於婉微的心思也是清楚的,以前的婉微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接近著,重明也是為了顧全婉微的麵子,從頭到尾也都隻是小心翼翼的迴避著,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迴絕過,可是就是這樣來來迴迴的糾纏,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


    想到這裏重明就想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可是他剛要開口說的時候,婉微就已經轉身離開了,根本就容不得重明的解釋。重明不由得歎了口氣,看樣子這次又是沒辦法把話說清楚了。


    白澤看到這裏兩個人之間的不歡而散,不禁撅著嘴說道:“要我說還是重明你的問題,怎麽好好兒的還沒辦法把話說清楚了?”重明指著婉微離開的方向問道:“你自己看,她給我機會了嗎?”壓根就是不想聽啊。


    白澤歎了口氣說道:“要我說吧,這婉微仙子也是的,好歹自己也是花界的大家長怎麽眼瞎了才會看上你這個榆木腦袋呢?”重明看著白澤不禁翻了個白眼,白澤現在竟然敢諷刺他是榆木腦袋了。然後重明不安好氣的說道:“其實你也沒比我好哪兒去好嗎?”白澤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不樂意的說道:“死重明,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是像你一樣的榆木腦袋呢?”


    重明看著白澤心想:還好意思在這裏說我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呢。我看這六界之中就數白澤在感情方麵是沒有開竅的腦袋呢,真是愁人,也不知道青鳥何時才能修成正果啊。恐怕接下來的路要很難走啊,想到這裏重明不禁同情的看了一眼白澤,這二貨居然還一臉疑問的看著自己,知曉那麽多事情有什麽用呢?知曉百獸之言,人心險惡又有什麽用呢?到頭來自己感情弄理不清楚,真是一言難盡啊。


    白澤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重明理自己,於是翻看著重明桌上那本容權的運簿,看著看著他不禁問道:“這運簿看起來怎麽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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