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你們來是想幹什麽?!我的刀都留在他那了,他還想怎樣!!”聽聞蕭逸塵是受塗四海的要求而來,山貓怒不可遏,眼中淌下熱淚。


    蕭逸塵兩股戰戰,強大的兇威壓得他直不起身來,他額角冒出冷汗,見到鹿學甲開始發青的麵色後,隻得硬著頭皮道:“山前輩,其實我也不知道塗前輩是想要我做什麽。他說讓我把兩把刀送給你。”


    聞言,山貓身上的滔天氣勢驟減,最終他猶如雕塑一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但是他的心卻似被九天雷霆擊中,裏麵發生暴動,塵封多年的記憶在這一刻爆發開來。


    趁著這功夫,鹿學甲用眼神詢問,這什麽情況?


    蕭逸塵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搞清楚狀況。他也就是為了二十斤靈石和治病來這兒的,哪能想到,到了蓬萊病沒治好,而且還得和這個怪裏怪氣的老人打交道,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見弓背老者半天沒動靜,蕭逸塵隻得從乾坤袋裏取出那兩柄古樸長刀,孰料雙刀方一出現便如泥鰍似的逃出了他的掌握,化作兩道黑光,飛快的向著老者射去。並且在這一過程中,它們收斂自身殺氣,最終好似兩條溫順的小貓,糾纏在他的雙臂上。


    蕭逸塵為此震驚,當日他在巨鯨腹內,可是切實感受過它們的殺氣的,如今居然是這般模樣,真是無法接受。


    就在此刻,山貓的心神被兩柄長刀拉迴,他沉默良久後梗咽著說道:“一二,你們能迴來真好~”


    恰在這時一道鋒銳之氣自一柄長刀上竄起,化作一道細小劍光,順著山貓的的手臂以雷霆之勢向他的頭部激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這是一道蘊含訊息的劍氣,山貓並沒有從中感受到殺意,便任它去。蕭逸塵與鹿學甲隻看到一道白光閃過,片刻間便隱沒在山貓銀白的發絲間。


    劍光來自塗四海,此刻已經飛入山貓的苦海空間,隻為傳遞訊息。山貓閉目,將心神沉浸其中,不久這片光就變幻成一尊小人。


    小人隻有一寸高,在山貓滄海似的苦海空間中異常渺小,但山貓卻不得不嚴陣以待,這小人的樣貌與塗四海一模一樣。盡管連化身都算不得,但絕不可掉以輕心。


    想當年,塗四海一劍便將他的雙刀留在了死生島上,其實力深不可測,手段同樣不是他能比擬的。


    山貓試探著問道:“你這家夥把一二還我,是什麽意思?”


    小人哈哈一笑,打趣道:“我時日無多,一二可是你的寶貝,我怕我死了你會大鬧巨鯨幫,所以我才叫蕭逸塵送刀給你。”


    “你放屁!聞人千雅那娘炮這麽強,我吃飽了撐的去那兒奪刀?”


    塗四海劍光化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你舍得?”


    “當然,”山貓頓時弱了氣勢,“不舍得……”


    塗四海麵色一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好了,不說這事兒了。我把它們還給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兒?”


    “還你一二,你幫我試一個人,若是黑心,那便殺!”說完,這一抹劍光便破碎開來,如煙花般消散。


    山貓乃九命貓化形,天生九命,並且可通過心眼看透人心,將其心性品質看得一清二楚。這是一種神奇的能力,但是代價極高,每用一次,便會消耗一條命。


    這九條命與壽元無關,但卻受到壽元的束縛。也就是說,在壽元耗盡前,山貓他們一族可以死去九次,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存活九世。


    存活九世那是傳說中的,不太現實。


    山貓曾踏過屍山趟過血海,因此丟過七條命,心眼為之受損,從而影響雙目,導致雙目失明。


    如今他還有兩條命,自身壽元也不過三載,報償塗四海的還刀之情確實可以,但問題是,他不知道要看誰的心:“唉你別走啊,走這麽快幹啥?!還沒說是哪個啊!”


    山貓猜測,塗四海所說的命不久矣或許是事實,他讓自己看人心,應該就是急於尋找接班人。連心性都沒有時間觀察,看樣子留給塗四海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想到這裏,山貓緩緩睜開眼,他眼瞎心不瞎,依舊可以通過受損的心眼查看周遭事物。眼前這兩個男孩,一個足有十五六歲,年紀太大,而且根骨一看就稀鬆平常,顯然不太可能。另一個人?等等,這娃娃好像……


    山貓忽然一把拽住蕭逸塵的手臂,嚇得少年一陣哆嗦,“走,咱們進去說!”


    蕭逸塵掙紮片刻後發現自己根本抵抗不得,隻得隨老人進門,他想看看這老頭葫蘆裏究竟買的是什麽藥。


    鹿學甲迴頭瞅了眼依舊在唿唿大睡的箍心匠,也跟上前去。


    賣刀鋪的四壁掛滿各式刀具,殺豬刀、砍柴刀、雕刻刀,居然連削皮刀都有,但這裏唯獨沒有殺人的刀。或許在山貓眼裏,沒有一把長刀可以和他的一二相比擬,因此他的店裏不會掛殺人的刀,又或許是看見殺人的長刀他就會想起一二……


    不管如何,一二已經迴到了山貓的手裏,此刻他正一臉迷醉的摩挲著刀柄後麵的兩個貓頭,這是他本體的模樣,被他澆築在刀柄之上。


    “你們坐。”山貓開口吩咐道,他隻能通過心眼看到活物,但卻無法知悉桌凳之類的死物,再加上他都快忘了店裏的陳設,很多東西是粗淺的印在他的腦海裏。後來的日子裏,他一直沒有想起給屋裏的客人留凳子。


    蕭逸塵二人看著空蕩蕩的內屋,一時間尷尬無比,這兒哪兒有凳子啊,坐地上嗎?地上全是泥沙碎葉,都不知道幾百年沒清理了,裏麵還埋著好幾具小老鼠的屍骨,這怎麽坐得下去?


    見二人紋絲不動,山貓有些鬱悶,於是沉聲道:“你們是嫌老夫這髒嗎?”一瞬間淡淡威壓浮現,雖比之前弱些,但也不好受。


    鹿學甲眼珠一轉,將雙膝下彎令屁股虛坐半空中,雙手搭在雙腿上,乖巧的“坐”在那兒。見到山貓臉上滿意的笑容,蕭逸塵心中閃過一道光,一個想法莫名的冒了出來,難道他不是真的瞎?


    旋即,他學著鹿學甲的樣子“坐”了下來。


    “見”到二人“正襟危坐”的模樣,山貓臉上笑容更濃。這讓蕭逸塵愈加相信自己的猜測,這老頭絕對是在裝瞎!


    莫名被懷疑的山貓對此一無所覺,他眨動一雙銀白的雙眼,微笑著向蕭逸塵詢問:“讓我看看你的心。”


    蕭逸塵兩眼發直,怎麽越聽越不對味,真的好別扭,這老頭想對我幹嘛?!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哈欠聲,很快又傳來一道清越好聽的女聲:“老不死的,你不會是純種的兔兒爺吧?”語氣十分誇張,間雜著幾分揶揄。


    鹿學甲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肚子,不停的狂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前那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隻見山貓抬起一隻手在他腦門子上輕輕一彈。


    duang~


    管不住嘴的鹿學甲就猶如破布袋似的應聲而飛,在半空中翻了三五圈才落在地上。


    “哎喲,疼死我了。”鹿學甲四腳朝天,覺得腰都要斷了,額頭是火辣辣的疼,後腦勺是懵逼的那種疼,各種疼痛混在一起,簡直痛不欲生。


    自從在安期先生那兒吃了虧以後,蕭逸塵就學乖了,他深知禍從口出的道理。這不,哪怕他心裏樂開了花,臉上依舊風平浪靜,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這就是處變不驚的高絕境界,是做人上人必備的條件之一。


    山貓朝著對麵躺椅上悠悠轉醒過來的美麗女子破口大罵:“薑小白!你他娘的活膩歪了?”


    箍心匠薑小白終是露出整張臉,絕美容顏之上毫無瑕疵,給人一種空山鳥語的靜美感覺,她仿佛就是一灣靜默的清泉,潔淨而美好。


    鹿學甲躺在兩座鋪子的過道上,斜眼看去便是如畫的美人。於是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頭也不疼了,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


    果然,美人是治病良藥,看一眼提神醒腦,看兩眼活蹦亂跳,要是天天看豈不是爽歪歪?


    鹿學甲臆想著,蕭逸塵扭過頭後也是被這張絕美容顏吸引住了。此女比之安期先生的徒兒紅葉要更美些,與青螺娘娘相比要更加清婉。薑小白是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美的女子,實在是美豔不可方物。


    薑小白躺在躺椅內,隻是用淡淡話迴應:“你這老不死敢對我動手嗎?”


    山貓聞言氣勢驟然弱了下去,他深知薑小白的背景,他也招惹不起,為了在外人麵前保住顏麵,他隻得不動聲色的揭開話題:“我今天還有要事。咱們的事兒以後再算!到時候叫你知道老夫的厲害,把你的屁股打成十八瓣!”


    薑小白輕哼一聲,便不再理睬,再一次閉目睡下。


    蕭逸塵自然聽出來山貓的色厲內荏,不禁對女子刮目相看,這人的來曆絕對通天。原來這老頭也有害怕的時候,盡管如此,少年也不敢輕易戳穿山貓,畢竟有了鹿學甲這個前車之鑒,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種關頭開口。


    蕭逸塵扭過頭看著老者,而山貓這一刻也在用心眼注視著少年。


    山貓下意識的摸著腰間那塊刻著他名字的白玉牌,陷入了沉默。一種奇特的無形波動自他枯瘦的身體裏散發,一絲絲向著蕭逸塵的身體匯聚而去。


    蕭逸塵察覺到異樣,感到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隻眼睛在看著自己,渾身上下在被審視著。這感覺十分怪異,聯係到老者先前說的話,蕭逸塵猜測這一切都是山貓所為。盡管已經猜出,但他不敢反抗,因為實力差距過大。


    恰在這時,一蓬耀眼的白光自蕭逸塵懷中亮起,瞬間就照亮整個屋子,滿堂生輝。


    這是得自璿璣的白龜殼,感知到心眼的探視後立馬就將蕭逸塵保護了起來。這是蕭逸塵得到白龜殼以來,它的第一次異動。


    噗呲!山貓遭受到這道白光的反噬,噴出一大口血,他心神劇震,吃驚的看著這個蕭逸塵。心中想著,好邪門!幸好看透了這小子的心,不然就得用最後一條命來看了…


    鹿學甲不可置信的看著被灼灼白光包圍、宛若神人的蕭逸塵,陷入了沉思,他這是怎麽搞得,這麽帥!以後我也要弄這麽一套酷炫的裝備。


    箍心鋪內,薑小白在睡夢中喃喃自語:“臭山貓大白天的點什麽燈,姑奶奶還要睡覺呢~”


    良久,白光斂去,山貓盯了少年片刻,最終沒好氣的道:“兩個臭小子,來這兒也不來買我的刀,快滾吧!”


    蕭逸塵詫異,這就完事兒啦?不過轉念一想,他如蒙大赦,終於不用和這怪老頭打交道了。


    後天贏了比賽再買鑽石刻刀,就能迴去了。想完這些,蕭逸塵便拖起鹿學甲逃也似的離開,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鹿學甲被拖拽著前進,他伸長了脖子,眼睛不停的轉動,透過箍心小鋪的門扉,戀戀不舍地看著躺椅上安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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