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新屋後,蕭逸塵整個人都虛脫了,渾身是冷汗。他牢牢地關上門,推著自己來到床前,雙手一撐便鑽入被窩。


    他閉上眼,嘴裏卻是沒好氣的道:“王守一他們還說什麽用噬魂銀魚救老大哥。這老大哥這麽強,還需要他們來救?”


    這時,饕餮忽然開口:“不一定,塗四海手裏的破敗,不僅吸收氣血,而且還在吞噬他的靈魂力量。”


    蕭逸塵聞言一驚,“你確定?!”


    “我好歹也是個瞞天境的高手,再說大爺我都能把你師傅的真靈唿喚出來,這種小事我還會看不出來?”饕餮趾高氣昂,渾然不覺蕭逸塵的沉寂,兀自說著,“想來巨鯨幫的人用那銀魚吊住了塗四海的命,我可以感知到他靈魂狀態極其不穩,終究會崩碎。他已經向那柄破敗劍獻祭了不少氣血與靈魂,大概已經持續了三四百年,氣血猶可恢複。但多年來靈魂力量的缺失,不是幾條小魚可以補足的,如今他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蕭逸塵一直沉靜在對師尊玄空的緬懷中,饕餮的分析隻聽了一半,他有些不解,既然這把詭異的劍會吞食持有者的氣血與靈魂,那麽老大哥為何還要用這麽多年?


    “你說,這把劍有什麽好的?這麽下去,鐵人都要被榨幹啊。”


    饕餮嗤之以鼻,感歎道:“你懂什麽?他能這麽做,有兩種可能。一是對茫茫劍道的執著,二是對某人某事的執念。要我看來,他應該是個純粹的劍癡,他手上的繭子都有樹皮那麽厚,況且在他眼裏隻有對劍的特殊感情。”


    “執著與執念?”


    “小子,要是你也擁有這麽一柄絕世好劍,你會練嗎?”


    蕭逸塵沉默良久,重重點頭。


    他心中有的,並不是追求力量的執著;對他來說,當下最最主要的,便是心中對神霄宗的執念。他的眼裏隻有仇恨,隻要能報仇,哪怕將他活祭了都無所謂。


    “所以說嘛,等那老頭嗝屁了,咱們找個機會把破敗劍奪過來,你自己練。”饕餮盡出些餿主意。


    蕭逸塵險些被氣死,沒好氣道:“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且不說那彈琴的,就是那薑牙子我也打不過啊。恐怕到時候劍沒搶著,命先丟了。”


    ……


    三月後,初夏夜。


    蕭逸塵的骨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如今正在巨鯨化石外的一處空地上盤膝打坐,天地間有一道銀輝徑直垂落,那是星辰之力向他凝聚。這些能量經過吞星之術的五條行功路線後,不斷被提純、壓縮,最後向著丹田匯聚。此時,丹田內足有八十一滴星力液滴,這些液體十分粘稠,已經有向膏狀轉變的趨勢。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進入納星境後期。


    三月前與大妖爭鬥時消耗殆盡的氣血之力已經恢複了九成,並且他通過那一次的生死大戰,他以及學會了一些氣血的運用方法,現在他已經可以憑借氣血之力與入道境中期的修士爭鋒。


    盡管這個修煉速度對常人來說已經夠快了,但是他依舊不滿足。他需要吞食大量的靈物,轉化成氣血之力,以此鍛煉肉身。


    他發現自己極需錘煉肉體的方法,一直以來,他都隻是把轉化出來的氣血之力十分粗淺的作用在身體上。無腦的用氣血衝刷全身各處,這是饕餮的土法子,雖有效果,但是浪費極多。當年饕餮實力強大,自然可以忽視這種浪費,但是他時間緊迫,必須抓住每一份提升實力的機會。


    星辰之力的運用,饕餮可以教他。但是氣血的運用就未必了,饕餮這樣的兇獸,從來都沒有細細研究過氣血之力的運用,始終都是靠蠻力在戰鬥,因此氣血術法也十分緊缺。


    另外,由於星辰之力的局限性,他兩種修煉方式的差距已經逐漸被拉開。他必須找到一種類似神霄宗星辰大陣的東西來為他提供更多的星辰之力。


    他突然發現,自己需要很多東西:氣血錘煉之法,氣血運用之術,星辰陣法,以及各式各樣的修煉資源。


    更讓他頭疼的是,他還有個比他天賦更高的徒兒,如今關關體內的混元之力已經粘稠如膏,順利邁入了納靈境。在道修之路上,已然趕超師傅。這就需要蕭逸塵從現在開始,為兩人之後的修煉做打算,高階靈果、精品靈石、各類丹藥,另外還得尋覓一些適合關關修煉的靈術。


    由於沒有不知道開啟宗門庫府的方法,因此無法帶出宗門積攢萬年的資源,如今他荷包裏也就剩下十多塊粗品靈石,約莫一斤左右。


    蕭逸塵解開引星法印,任憑星河緩緩散去,苦惱地敲了敲光禿禿的頭頂,哀歎一聲:“哎,壓力山大啊~~~”


    沒錯,他在饕餮附體時產生的崩壞之傷、與妖大戰時的斷背之傷,都好得差不多;但那日被業火焚掉的毛發,卻是沒有任何再生的勢頭。如今他渾身無毛,光溜溜的就是像一條白泥鰍。


    塗四海依舊在鯨腹中以血與魂飼喂破敗之間,始終是冰塊臉的樂師聞人千雅在一旁彈奏動人的曲調,助其壓製劍中煞氣。


    蕭逸塵一臉滄桑的凝視漫天星鬥,同時也在享受從巨鯨口中傳出的“嫋嫋仙音”。


    月光幽冷,海浪稀微,清爽的海風吹動少年純白的衣角,輕柔的撫過他的麵龐,撩動其心弦。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就這麽枯坐了半炷香的時間,蕭逸塵忽得身形一震,因為巨鯨中不再有聲響傳出,身旁唯有微弱風聲,以及微不可查的浪潮聲,這些聲響反而將天地襯托得愈發幽靜。


    蕭逸塵神色驟變,扭頭看向鯨口處。


    隻見淡淡月光之下,一位赤著上半身的魁梧老人背著一個劍匣出現在鯨口。他的胸口處有一個結痂過無數次的血洞,此刻正流淌著一條血河。


    塗四海?


    現在還是深夜啊,他怎麽出來了?


    這般想著,蕭逸塵定眼看去,卻是發現老人正一臉微笑地緩緩向他走來,在他手裏還提著兩把正散發著兇悍氣息的古樸長刀,這是插在鯨腹最中央的那兩把來曆不明的長刀。


    五息之後,塗四海來到蕭逸塵麵前,他身後破敗在劍匣內輕輕顫抖,同時有絲絲縷縷的迫人氣機自劍匣裏泄露而出,驚得少年頭皮發麻。


    塗四海淡然一笑道:“小友可願幫老夫辦一件事?”


    蕭逸塵不解,還未出聲詢問,懷裏就多了兩柄刀,那老頭居然將兇悍古刀丟給了他。這兩柄長刀異常承重,他身體都被壓入地麵一寸。


    “這是一位老友放在我們這兒的,如今應當送還迴去。可近日幫中無人有暇,老夫無奈,隻得厚顏向小友求助了,”塗四海麵露為難之色,他手裏變戲法一樣多出一個沉甸甸的羊皮大袋,繼續說道,“小兄弟放心,這裏有十斤粗品靈石,隻要你答應幫我,現在便能給你。”


    蕭逸塵一愣,剛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如今他缺的就是靈石啊!天下還有這等好事兒?


    低頭看了眼,腿上樣式不凡的兩把刀,他蕭逸塵問到:“這是什麽刀?我要給誰?”說實話,他是有點心動了。


    塗四海掂量了一下手裏袋子,一臉迴憶之色,緩緩解釋道:“這刀的主人叫山貓。這幾年在蓬萊仙山開了家賣刀的鋪子,我也不知在哪兒。聽人說,鋪子在一家叫箍心小店的鋪子對麵。具體在哪兒,你去尋尋便能知曉。”


    塗四海說了刀的主人,卻對刀的價值隻字不提。


    而且隻說了大概方向,說了等於沒說。這要讓他怎麽找?


    蕭逸塵正猶豫著,那老人卻是伸出一根手指頭,再提價碼,“隻要你願意,迴來我再加給你十斤。”


    蕭逸塵是這樣一個視財如命的人嗎?!


    不,當然不是!


    於是他問了一個讓塗四海傻眼的問題:“那個叫安期先生的老頭也在蓬萊?”


    塗四海一臉懵,但還是點頭道:“蓬萊是海上大都會,整個東海海域也就這麽一個地方。安期先生的醫館自然在那。”


    “好,我去!”


    蕭逸塵將雙刀收入乾坤袋中,從塗四海手裏奪過靈石袋子,便跑向巨鯨。


    此去蓬萊,不止要送刀,還要去找安期先生治治頭上怪病。


    好端端的,怎地就長不出頭發呢?


    看著少年逐漸遠去的背影,塗四海苦笑一聲,朝著劍匣低語:“老夥計,你選的小兄弟年紀輕輕就虛了。你說,他能不能承受你的煞氣啊~”


    老人背後的絕世神兵沒有迴應,隻是輕輕顫動,發出鏗鏘劍鳴,也不知是想表達什麽。


    老人知道,破敗之劍隻誕生了最原始的劍靈,它唯有本能意識,因此無法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但這並不妨礙它傲視諸劍,成為萬世第一。


    破敗之劍內,蘊含著極其珍貴的劍道寶藏,若是讓世人知悉其中秘密,絕對能讓無數劍客為之瘋狂,拚了命的爭搶。


    這些寶藏,老人窮盡一生也隻是得到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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