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己唐僧冷漠,見紅棗貪心做客。

    黎山姆哭訴迷津,毗藍婆打破寂寞。

    且說悟空幾個見妖精去了,救了唐僧一路西行。不到半響,眼尖的唐僧又見一處樓閣,少不得要歇:徒弟,你看那是個甚麽去處?火眼金睛的悟空隻能看個影影綽綽:師父,那所在也不是王侯第宅,也不是豪富人家,卻象一個庵觀寺院,到那裏方知端的。唐僧聞言,加鞭促馬,要第一個趕到。沙僧自然猜得到師父的意思,道:說得是,一則進去看看景致,二來也當撒貨頭口。看方便處,安排些齋飯與師父吃。悟空到門口一看春聯“黃芽白雪神仙府,瑤草琪花羽士家”, 就知道不是個正規之家:這個是燒茅煉藥,弄爐火,提罐子的道士。唐僧早忘了普度眾生的道理,隻管自掃門前雪,擰他一把道:謹言!謹言!我們不與他相識,又不認親,左右暫時一會,管他怎的?唐僧也不管道觀裏有沒有閉關修行的高人,厲聲高叫:老神仙,貧僧問訊了。把那道士驚得猛抬頭,嚇掉了丟了手中之藥。雖是如此,道士也沒忘了基本的禮儀,按簪兒,整衣服,降階迎接,讓小童又是尋茶盤、洗茶碗,又是擦茶匙、辦茶果的,實心實意地招待幾個外來的和尚。

    見唐僧到來,躲在道觀裏的盤絲洞女怪急忙派小童將師哥從裏麵叫出來。此舉惹得道士一臉的不高興,訓斥幾個不懂禮數的妹妹:你們早間來時,要與我說甚麽話,可可的今日丸藥,這枝藥忌見陰人,所以不曾答你。如今又有客在外麵,有話且慢慢說罷。見幾個妹妹又拿客人說事,道士道:你看賢妹說話,怎麽專為客來才說?卻不瘋了?且莫說我是個清靜修仙之輩,就是個俗人家,有妻子老小家務事,也等客去了再處。怎麽這等不賢,替我裝幌子哩!且讓我出去。幾個妹妹的阻攔最終讓他發火:和尚便怎麽?看來這位道士還真沒有什麽門第宗派觀念。幾個妹妹的一番哭訴他還是有些懷疑,直到妹妹把不能言說的事告訴了他,這位師哥才惱了道:這和尚原來這等無禮!這等憊懶!你們都放心,等我擺布他!這簡直是對修行之人的褻瀆,道士哪裏容得?幾位妹妹待要幫忙,道士卻道:不用打!不用打!常言道,一打三分低,你們都跟我來。道教的尊嚴他始終是放在首位的。

    黃花觀主雖然聽了妹妹之說異常生氣,但還是不輕易傷及無辜,也不願因為此事跟佛界撕破了麵皮:等我去問他。不是唐朝的便罷;若是唐朝來的,就教換茶,你卻將此茶令童兒拿出。但吃了,個個身亡,就與你報了此仇,解了煩惱也。道士深知佛門禮數,麵對唐僧道:你我都是出家人,見山門就有三升俸糧,何言素手?敢問老師父,是何寶山?到此何幹?唐僧一見對方如此恭敬,又不免趾高氣揚。抬出自己的尊號。見道士叫小童更換了更高級的茶具和更合口味、更富營養的飯菜,更不知東西了,對悟空的懷疑橫加指責:悟空,這仙長實乃愛客之意,你吃了罷,換怎的?加上見茶裏有幾個紅棗,唐僧顧不得禮讓,估計味道還沒有嚐到,就口吐白沫暈倒在地了。

    悟空看到貪嘴的師父中毒,還和道士理論幾句,哪知人家道士幾句話兒就把悟空說的啞口無言:你這個村畜生,闖下禍來,你豈不知?你可曾在盤絲洞化齋麽?你可曾在濯垢泉洗澡麽?沒有辦法的悟空隻能開打。占據了道德上風的道士毫不懼怕,幾位女子也是幫著自己的道士哥哥,自知理短的悟空再沒了辦法隻能走掉,問問土地再說。聞聽土地說幾個女子是蜘蛛精變的,諒也沒有害人之心,道:據你說,卻是小可。既這般,你迴去,等我作法降他也。於是將尾巴上毛捋下七十根,吹口仙氣,叫“變!”即變做七十個小悟空;又將金箍棒吹口仙氣,即變做七十個雙角叉兒棒,隻幾下就將裏麵拖出七個蜘蛛,足有巴鬥大的身軀。悟空並不打算傷害她們,吩咐小猴子們:且不要打他,隻教還我師父師弟來。幾位女子看來確實沒有傷害唐僧的意思,隻是因為唐僧的自作多情才被錯抓了而已:師兄,還他唐僧,救我命也!急火攻心的道士一來為妹妹雪恥,二來害怕這事傳了出去對妹妹今後的人生不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又害怕自己的妹妹傷心,編個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妹妹,我要吃唐僧哩,救不得你了。根本不再考慮自己的技能和本事,為妹妹的名節拚死而已,非要和悟空較個高低,結果自然是悲慘的,幾個妹妹被惱了悟空一棒打死。道士見此舉不但沒救了妹妹,反而把妹妹的性命搭了進去,也是使出了渾身的氣力。真是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幾十迴合下來,悟空被傷了堅硬的頭皮,悟空隻能學些土行孫的本事,靠了遁地之法,才算是死裏逃生,不過這番之後悟空是累得力軟筋麻,渾身疼痛。

    一向光明磊落的悟空想不到用如此下作之法才逃得了性命,委屈的失聲痛哭:大海洪波無恐懼,陽溝之內卻遭風!誰知流淚眼逢流淚眼,斷腸人遇斷腸人!正在嗚咽悲切的悟空聽一婦人也哭得傷心,更是不住的落淚,自己真比死了丈夫的女人還傷心十分:那蜘蛛精走到他這裏,背了是非,說我等有欺騙之意。這位婦人道:我教你去請一位聖賢,他能破得金光,降得道士。她大概也隻是為了救悟空之難,又道:我就說出來,你去請他,降了道士,隻可報仇而已,恐不能救你師父。那廝毒藥最狠:藥倒人,三日之間,骨髓俱爛。你此往迴恐遲了,故不能救。對婦人的點化悟空不明就裏,依然追問不止,逼得這位裝扮婦人的黎山老姆告訴悟空去紫雲山千花洞去請毗藍婆,即便如此她也是說了個大致的方向:那直南上便是。你快去請他,但不可說出是我指教,那聖賢有些多怪人。如果沒有黎山老姆的多事,唐僧是必死無疑了。別人救不救唐僧不說,至少毗藍婆是不願救的。估計黎山老姆也覺得自己此舉確實違了某些人的旨意,才會對悟空這樣說。一仆二主的身份確實讓黎山老姆有些為難,應付了這一邊必然得罪了另一邊,但兩邊又都得罪不得,這樣的中層也實在是勉為其難了。

    有了黎山老姆的指點,到紫雲山千花洞對悟空來說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悟空是見人就問,見人就說。毗藍婆雖未見過悟空,卻也對他相當熟悉,當然也不像他自己說的:你當年大鬧天宮時,普地裏傳了你的形象,誰人不知,那個不識?肯定是有人事先告訴了毗藍婆悟空的底細,悟空也隱隱地覺察出了什麽:正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如果僅僅是大鬧天宮,恐怕不會流傳到現在了,那畢竟是五百多年以前的事了,再說女人對打打殺殺的事不會感興趣的,她所關心的恐怕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對悟空的到來,毗藍婆道:是誰與你說的?我自赴了盂蘭會,到今三百餘年,不曾出門。我隱姓埋名,更無一人知得,你卻怎麽得知?這一方麵表明毗藍婆比較警覺,另一方麵也表明她不想救什麽那個叫唐僧的。仙界的事越來越混亂,也越來越複雜了,既然親情和佛法都揉和在一起,那不成了人間了嗎?不過既然悟空已知自己的底細,也難免別人不知,更不能保證這事不會傳到高層的耳朵裏,事已至此,她毗藍婆也隻能如此,道:也罷也罷,我本當不去,奈蒙大聖下臨,不可滅了求經之善,我和你去來。猴急的悟空見毗藍婆隻是拿什麽繡花針兒擒那道士,忍不住把黎山老姆供了出來:老姆誤了我,早知是繡花針,不須勞你,就問老孫要一擔也是有的。估計毗藍婆聽了此話吃驚不已,那黎山老姆都要救唐僧,這仙界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了。沒辦法的毗藍婆隻能用三粒紅丸救了唐僧和他的兩個徒弟。至於該死的蜈蚣精她竟然沒有主意了,因為她根本搞不清蜈蚣精是不是哪位高層派來的,果真那樣的話她又會無意間得罪某位高層的。因此麵對悟空要打死蜈蚣精,她加以阻止;對八戒又要將其築死,她也隻能扯個謊兒:天蓬息怒,大聖知我洞裏無人,待我收他去看守門戶也。如果這蜈蚣精沒有什麽背景的話,她也隻能自己養著了,此刻的她才知道什麽叫打了牙往肚子裏咽。當然還有比這更尷尬的,此番雖是既幫了悟空又救了唐僧,卻也恐怕是既得罪了如來又得罪了玉帝,兩邊都不討好。欲知後事,且看下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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