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的好全都是謊言而已,從始至終我就是你的棋子,任你玩弄於手掌,我看到的隻有傷害,我恨你,恨不得吃你肉和你血,看著你陷入萬丈深淵,生不如死。”奴夜青狠的咬牙切齒,冷冷的甩開雲陵鐵鉗般的雙手,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嘴角浮出冷冷的笑意。


    雲陵驚恐的睜大了雙眼,眼底的淚意唿之欲出,他微微搖了搖頭。


    正時,在前方作戰的紅菱身負重傷,敗北而歸,在兩個魔軍的攙扶下來到望峰台之上,雲陵轉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臉上的痛苦瞬間散去,冰冷如鐵的目光狠狠瞪著麵前的紅衣女子。


    紅菱氣喘籲籲,單手扶住胸口,嘴角的血絲映在白潤的肌膚上異常醒目,她艱難的對著雲陵施禮:“魔尊,我們戰敗了,紅菱辦事不利還請魔尊懲罰。”


    雲陵並沒有表現出意外,麵無表情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無須自責,先下去好好療傷。”


    紅菱領命起身欲走,掃見了站在一側的奴夜青,眉頭微微皺了皺,眼中的精光刀子般射了過去。


    奴夜青心下涼了一截,紅菱乃糜華齋十大仙靈之一,沒想到如今卻深陷魔界,卻將以往的仙靈之身忘得一幹二淨,不知道雲陵對她到底做了什麽?要是辛安瀾看到疼愛的師妹變成這樣又該如何?


    目送著紅菱走遠,奴夜青淡淡道:“邪不勝正的道理相信魔尊應該清楚,我勸你們還是快快班師迴朝,說不定還能撿迴一條性命。”


    雲陵凝視著她,淡淡道:“你希望我死嗎?”


    奴夜青斬釘截鐵:“當然。”


    雲陵聽後心如刀割,身子微微後傾。沉默半響:“你就如此狠心。”


    奴夜青微微閉上了眼睛。


    “可--若是我死了--我們的孩子沒了父親又該如何?”


    奴夜青渾身一怔,手不覺得扶上肚子,一定是畫樓告訴他,她曾用戒指換墮胎藥的事情,而她身懷魔種的消息早已傳到了雲陵的耳中,頓了頓,她冷冷道:“孩子?我和你什麽時候有過孩子?看來是魔尊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你--”雲陵被奴夜青的話噎在了喉間。眉頭緊鎖狠狠甩了甩袖子飛下了望峰台。


    眺望對麵燈火燭明被一望無盡黑雲龍沙籠罩。像極了人間地獄,也不知剛剛一場大戰狼城傷亡如何?


    奴夜青焦急的在望峰台上走來走去,目光時不時望向前方。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畫樓她都沒能察覺。


    “你這麽焦躁不安可是擔心狼城近況?”畫樓擅長易容之術,從未有見過他的真正模樣,這次他是一個可愛粉嫩的小男孩。


    奴夜青被突然出現的童音嚇了一大跳,轉身隻見是個孩子。手裏把玩著彈珠在地上玩耍,嘴裏時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她驚恐的後退一步,警惕道:“你又是誰家的孩子?”


    “孩子?”畫樓停下手中的彈珠,抬起透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喃喃道:“你看我這記性,我現在可是小孩的。”


    “你是--藥鋪的老婆婆?”奴夜青猜測道。


    畫樓點了點頭。裂開嘴孩子般傻傻的笑:“我不叫老婆婆,我叫畫樓。”


    “畫樓?故夢的座下大弟子。擅長製毒,喜易容。”奴夜青自言自語,轉眼盯著畫樓,冷冷道:“你--”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錯,當你主動走進藥鋪之時我就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畫樓邊玩手中的彈珠邊說。


    “因為你有魂惜?”


    “魂惜?”


    “不錯,魂惜就是你為了換取花醉香而抵押給我的戒指,六界之中隻有魔尊才能擁有魂惜,地下冥殿被毀之後,魔尊得知你葬身冥殿就讓我重新塑造了一個阿奴,從那時起我就知道真正的阿奴才擁有魂惜,當我看見你時我一時被仇恨蒙了雙眼為了替師父報仇就將花醉香給了你,企圖毒害你。”


    自從奴夜青被風紫陌救起後,從他口中知道了不少關於地下冥殿發生的事情,故夢沒死的消息隻怕沒幾個人知道。


    據說故夢當時受傷被埋地下冥殿生死不明,正邪兩道都以為他死了,半個月後,突然柳飄飄抱著故夢的屍體悄悄迴到了魔族,在畫樓的診斷下形如死屍的故夢還殘留著一絲真氣在丹田,畫樓受閻氏命令就精心煉製迴魂湯,讓故夢浸泡在其中,而柳飄飄一直侍奉在側。


    至於柳飄飄為何在沒有南海夜明珠的情況下隨意行走在陽光之下,風紫陌決口沒有告訴她。


    畫樓想必十分敬重故夢,見到師父因為阿奴而受到如此折磨,心裏怨恨就想到了報仇。


    奴夜青凝視著他,彈珠在地上滾動的聲音不斷聲響。


    “後來,魔尊與那個阿奴時常因為小事而矛盾不止,看著魔尊每日焦頭爛額的模樣我就如實告訴了他真想。”畫樓突然抬起頭看著她,嘴角詭異的笑讓她頭骨發麻。


    奴夜青皺了皺眉,滿懷不解。


    畫樓走到她身前,低沉的聲音猶如地獄傳來的空穀魔音:“因為我發現了更能讓你生不如死的報仇方法,我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揚聲大笑逐漸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森然的笑聲讓奴夜青隻感覺自己渾身汗毛林立,毛骨悚然,虛軟的扶在欄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有些事情總是讓人費解,有些人就是讓人永遠也無法猜透他的內心。


    不管是在不知道雲陵真實身份之前,還是在知道他身份之後,奴夜青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他們再次重逢時的情景,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


    再美好的迴憶從來都是別人早已設計好的棋局,而她就是那顆微不足道卻尤為重要的棋子,被利用完後就再也沒有被利用的價值,隻是棋子卻深陷其中,而下棋人毫不留情,太多的酸澀和無奈在胸中翻江倒海,最終隻是化作一抹苦澀的笑意和一抹冰冷。


    或許是她在重感情,和雲陵有了夫妻之實之後就將所有的希望都托付在了他的身上,沒想到最後卻是押錯了寶,害了自己。


    亦或許是她太過絕情和果斷,既然是欺騙,就算再多的依賴和信任都一無是處,唯獨恩斷義絕。


    晨曦的暮色也夜晚的毫無差別,依然是沉沉黑雲壓頂,風沙肆意略過,風狂虐的吹打在奴夜青的臉上,微微的疼痛傳到四肢百骸,雲陵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心中輕歎,她還是那麽的喜歡弘揚正道,喜歡多管閑事,不喜歡生靈塗炭,那樣單薄而又瘦弱的肩膀又如何能承擔得起與自己身份不同的使命。


    自從奴夜青來尋找雲陵請求她放了蝶姬開始,他們就一直對峙著,紅菱和畫樓等等,所有人都在用探究的目光凝視著他們二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被魔軍押上來的蝶姬氣息奄奄的躺在地上,搖著頭不要讓奴夜青為她冒險。


    奴夜青心微微抖動,若是無法將蝶姬救出,去狼城給少卿提供情報,那狼城會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滅城,城中的殤悔上仙、少卿、唿風、終凡--所有人都將麵臨死亡。


    紅菱沒想到奴夜青居然從地下冥殿活著出來,並且安然無恙的站在她麵前,心裏驚訝不已,可是她的存活對魔尊造成危險,那她就殺了她替魔尊掃除阻擋,這麽想著舉起紅光四濺的長劍準備刺過去,被雲陵隨手輕揚擋掉了長劍:“魔尊--”


    雲陵擺手製止了她的話,悠悠走到奴夜青一步之外,柔聲道:“憑什麽?”


    奴夜青想了好久,幽幽道:“用我的性命來換取她的性命,魔尊可覺得劃算。”


    雲陵忽然揚天輕笑:“你的性命已經在我手中,如何來換?”


    奴夜青嘴角抹上一絲弧度,踮起腳尖,側過雲陵的肩膀,輕聲道:“如果你不放了她,我就殺了肚子裏的孩子,兩條命你認為能否換的?”


    雲陵聽後渾身一愣,眉頭緊鎖,緊緊牽住她的胳膊,冷聲道:“若是你傷害你自己和孩子,我就殺了她,然後在血洗狼城。”


    奴夜青毫無畏懼的直視著因為憤怒而雙瞳充赤的雲陵,不說一句話。


    雲陵轉身冷聲道:“送她會狼城。”


    紅菱猶豫了下,領命帶著蝶姬出了陣營。


    畫樓見雲陵盛怒,連忙識趣的借口退了下去,隻剩下奴夜青和雲陵。


    如今盡然已經陷入到了雲陵的陣營,她就在難全身而退,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公孫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兩個已經冷戰了半個時辰,奴夜青抬頭望了望張牙舞爪,兇猛猙獰的圖騰活了般在空中遊動,她隻怕再也出不了魔的禁錮了。


    奴夜青依然不願意開口和雲陵多少一句話,神色憂鬱的模樣讓人心疼。


    “我沒有錯,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雲陵望著奴夜青一字一句,顫抖的聲音泄露了他的無助和慌張,可是在奴夜青冷漠的深情下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當你用假身份欺騙我時就已經錯了。”奴夜青冷冷的話語從雙唇間發出,從未睜眼看他,仿佛就連看也懶得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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