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狼爪就要插進心髒,奴夜青驚恐不安,身子如篩子篩豆子一般哆嗦著慢慢往後退縮,盡量讓死亡離自己遠一點。


    怎麽剛才逃過一劫又要死於狼爪了嗎?阿奴你怎麽這麽背啊?奴夜青在心裏抱怨了一百遍一千遍。


    “你以為你還能逃得了嗎?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我弟弟的在天之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赤虎看見奴夜青慢慢往後移動,一臉不屑的狂笑,垂死的螞蚱你還能蹦達幾下。


    是那隻被自己用劍刺死的野狼,奴夜青想起來白天的一幕,當時還無意中看到了赤虎眼角的一滴淚水,這才恍然大悟。


    可是在那種刀劍相向的情況下他招招致自己於死地,為了活命自己又豈能任人宰割,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條賤命,又豈會隨便放棄,便毫不猶豫取了其性命。


    卻沒想到不考慮後果的舉動是雲陵的質疑和赤虎的仇恨。


    但是為了能在這人命不是命的世界裏夠活下去,所有的質疑和仇恨都隻是過眼雲煙罷了。


    “你是不是有點不講理,是他招招致我於死地,我也是正當防衛才殺了他。盡管如此你弟弟確實是死於我手,我很抱歉。但是你作為哥哥,沒能保護好他也就罷了,竟然與奸人勾結製造這一場戰火導致你弟弟灰飛煙滅,其實你才是真正殺死他的兇手。”奴夜青胡攪蠻纏,卻句句在理,讓赤虎張口結舌,理不清頭緒。


    赤虎伸向他的爪子停了下來,表情變化不定。


    她說的沒錯如果自己不聽從少主,就不會有白天的事情,弟弟也不會為了自己身先士卒,奮勇殺敵,結果死在了她的劍下。


    不對不對,是她,是她隱藏實力,欺騙了我們。


    赤虎由於情緒激動,腦袋像撥浪鼓似的來迴擺動,一會人頭,一會狼頭,周身散發出飄忽不定的殺氣,將地上的樹葉卷起,毫無章法的胡亂飄散,擊打在奴夜青臉上有些生疼。


    逐漸赤虎被仇恨困擾,人身已經恢複成真身,黝黑的絨毛變成紅色,從根部漸漸蔓延到毛尖,血紅的眼仁中黑色的瞳孔變小,被整個紅色覆蓋,整個身體看來就像一個火球,隨著仇恨的熏陶越燒越旺。


    赤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隻見奴夜青張著嘴,眼睛如銅鈴一般,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早已忘了逃跑一說。


    赤虎嘴角的哈喇子流了一地,貪婪的看著眼前的美食,一步一步走向奴夜青。


    奴夜青被劇烈的腳踏聲拉迴神思,不知所措的抓住手邊的劍準備隨時抵擋,可是白天強行施展法力,體力虛弱,根本無力在與其交戰。


    突然,他想起赤虎恭敬的喊那黑影為少主,想必是受了那人絕大的恩情或者脅迫,一隻不受約束的赤虎狼才會如此死心塌地的替其賣命,便想詐他一詐。


    “你們少主可沒說要處死我,如果他知道你殺了我誤了他的好事,那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到時你弟弟的仇報不了,反倒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可想清楚了?”


    沒想到赤虎真的聽了進去,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


    奴夜青繼續趁熱打鐵旁推側打,想讓他恢複神誌:“我猜想,你必是受了你們少主的恩惠才如此替他賣命的。殺了我你就此失了他的信任,那將會比失去弟弟還會難受百倍,其實我跟你一樣,知道受人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隻會盡了所有去報答他,而不會無知的擋了他前進的路子。”


    赤虎漸漸靜下來了心,溫順的半窩在地上,感覺奴夜青說的並無道理:“原來,我們還有點共識,如果不是敵人,我想我願意和你做朋友,今日我就暫且放你一命,他日相見我將仍會履行職責,絕不手軟。”


    說完,轉身便消失在了樹林。


    奴夜青長長出了口氣,一下癱睡到地上。


    今晚的月色很美,圓圓的月亮皓潔明亮,如一盞夜燈懸掛於天,給黑漆漆的夜晚帶來一絲光亮一絲溫暖,銀白色的光芒傾灑在奴夜青的身上,給水藍色的紗裙鍍上了一層銀色光澤,美豔動人。


    一滴相思淚劃破這一刻的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一刻的圓又能維持多久,遲早會殘缺不全的。


    接下來的幾天倒沒有遇到任何野獸,奴夜青白天根據太陽,晚上根據北鬥七星,一步不偏的朝著東北方向走。


    或許赤虎有所顧忌,並且與她產生了共鳴,再沒有追殺她,但是她知道以赤虎的忠心,肯定指派了人跟蹤著自己,隨時向那黑影報告。


    雲陵也不知身在何處,又在幹什麽呢?是不是又隨便睡到草堆裏,嚇唬著別人,說到底,奴夜青並沒有對他有多少防範,卻下意識的相信了他,或許自己那一點強行施展出來的法力,真的超乎了他想象,所以才產生了誤會,她相信,遲早會解開這些誤會的。


    奴夜青找了一個隱蔽的水潭,美美洗了個澡,自從出了魔族就再也沒有清洗過,感覺都要臭死了。


    清澈見底的水潭波光粼粼,水波不驚,奴夜青褪去臉上的麵紗,仔細的端詳這個新的麵孔,右臉嬰兒拳頭大小的殷紅印跡觸目驚心,記得上次在地闕宮的地板上看到右臉都是傷痕並且都是疥瘡,這次竟然隻剩下一點印記,想來是前幾日強行施展功力所致。


    奴夜青滿心竊喜,看來如果在施展一次功力,這一點的印記也會消失,到時候就不會再有人說自己是醜女了。


    穿戴整齊,卻獨獨沒有再帶麵紗,而是巧妙的用朱砂將右臉的印跡化成了烈焰的牡丹花,不但不失俗氣,卻平添了幾分嫵媚,柳眉星目,煙波蕩漾,冰肌如骨,水藍色的紗裙襯得肌膚更加蒼白,三千青絲隨意綰起,清風刮過隨風飛舞,就連水中的魚也被她此刻的美動容,圍繞在她的腳底,不願離去。


    穿過眼前的一片林子,奴夜青察覺到有腳步聲,暗想不會又是赤虎追來了吧,便隱住氣息,藏於草叢之後,透過草隙見一頭戴鬥篷的黑衣人疾馳而過,看其背影像極了那晚藏在暗處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西北方向,奴夜青從草叢中走出來,看著遠去的人影卻反倒捉摸不定其的身份,單手托住下巴若有所思:“是不是潼涳?他為何與妖族勾結要殺我滅口?難道就單單是我侮辱了玲瓏那麽簡單嗎?”


    轉而,向著西北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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