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望仙城的氣氛有些凝固了,溪風國的披甲重卒,如同犁地一般,一變又一遍的掃過整個望仙城,城門口也隻能出,不能進了。


    原本好好地望仙城,說變就變,不少百姓、江湖豪客頗有微詞,溪風國顯然也不會和這些人解釋,誰敢鬧事,嚴重的直接就地正法,在殺了一批伸張正義江湖豪傑後,就沒有人在嗶嗶了,老老實的服從安排,該滾蛋的滾蛋,該被搜查的被搜查。


    秦平安算是幸運的了,不然以他現在這副德行,肯定會被趕出望仙城,因為有礙觀瞻。


    傍晚,天空依舊紅霞漫天,淡淡的明月早已東升,行宮的下人為秦平安送來了吃的,有酒有肉。


    院中露天的石桌,秦平安將吃食放在上麵,遙看天邊的美景,秦平安美滋滋的灌了一口酒,心情莫名的昂揚起來。


    正值微醺之際,秦平安神情突然一皺,旋即笑道:“不知哪位貴客到訪,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同飲一杯?”


    “嘩啦”


    一道矯健的身影從院牆陰影處翻身而下,一道穿著黑色勁服的倩影緩緩走了出來,圓月如鏡,人如玉。


    來人赫然是溪風國四公主,褪去綠色宮裙的烈飛魚此刻渾身散發出一股不輸男兒的英姿颯爽。


    “酒香引知音,共酌慰我心?”秦平安醉眼朦朧,遙遙舉杯,一飲而盡。


    “你是誰?為何在此?”烈飛魚秀美微皺,看著眼前這個形骸放蕩的少年。


    “嗨,來來,坐下,坐下。”秦平安醉醺醺的起身,走到烈飛魚旁邊,伸手去拖烈飛魚的肩膀,想將她按坐到了石凳上。


    烈飛魚眼神一寒,一掌拍開秦平安的手,另一隻手並指如劍,直刺秦平安心口。


    秦平安左手一抬,封擋住烈飛魚的劍指,右手如遊魚般滑到烈飛魚的肩膀。


    “混蛋,鬆開我!”烈飛魚怒目,剛要抬腳,卻被秦平安右手輕輕一捏,一帶,頓時整個人被按到了石凳上。


    “你這個人,請你喝酒你還要動手動腳,不夠爽快。”秦平安坐了迴去,又喝了一口酒。


    烈飛魚柳眉倒豎,剛欲起身,秦平安一翻手,一個空碗推到她的麵前,然後斟滿。


    “嘿嘿,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來,喝!”秦平安臉色漲紅,對著烈飛魚舉杯,幹了一碗。


    烈飛魚依舊皺著眉頭,抬起的手卻停住了,“人生得意須盡歡?”烈飛魚低聲呢喃著,眼眸中露出一絲渴望,看著喝的正酣的秦平安,心下一橫,大馬金刀的坐下,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哈哈,爽快,來!”秦平安看到來者爽快的喝完,立刻又倒滿。又將下酒菜推了過去,“美酒、美食,兄台不要客氣。”


    烈飛魚又是一飲而盡,眼神似有水霧彌漫,拿起筷子,下筷如飛,毫無皇室公主的形象可言。


    “嘿,你這人,文采不錯啊,你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嗎?你怎麽會在這裏?”烈飛魚拎過酒壺,給自己滿了一杯,一腳踩在石凳上,舉杯邀飲。


    秦平安哈哈一笑,舉杯共飲,放下酒杯,迷糊的吹道:“屁的趕考,我的文采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老子其實不喜歡讀書,我為什麽在這裏?嘿嘿,我可是被那老頭子邀請來的貴客!貴客!”


    “哈哈,我也討厭讀書,我更討厭......嗝~生在皇家!”烈飛魚打了一個濃烈的酒嗝,味道衝的自己連連擺手扇走味道,略帶英氣的眉眼和精致的五官皺成了一團,還樂嗬嗬笑著,笑的很沒形象,很沒禮儀。


    “我知道,我知道,皇家規矩多,老子最受不了規矩了。”秦平安立刻舉杯表示讚同。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一醉方休。”烈飛魚興高采烈的舉著酒杯,踩著石凳。


    “一醉方休!”秦平安眼睛越發明亮,難得遇到一個能和自己一起喝酒的人,想起前世,因為低工資而被瞧不起,因為工作被領導指著鼻子罵,自己卻隻能忍氣吞聲,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沒有朋友,隻有狹窄的出租屋,夜裏生病了卻隻能硬抗,沒有人關心自己,想來自己死了也沒人會知道吧!


    多想自己有通天的本事,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敢指著自己的鼻子多說一句,我不想有做任何事的能力,但我想有拒絕的能力!這一世,秦平安在醉眼朦朧間,似乎看到了希望!


    酒過三巡,烈飛魚趴在石桌上,嘴裏依舊喃喃自語:“老娘不喜歡皇宮,老娘不喜歡做公主!我就喜歡舞刀弄槍,哪個敢多嘴?來人,掌嘴!來,喝酒!”


    秦平安晃了晃一幹二淨的酒壺,起身看著醉倒的烈飛魚,搖搖頭,體內兩條氣龍稍微運轉,整個人酒氣頓消。


    看著胡亂晃動酒杯,喃喃自語的烈飛魚,秦平安笑著搖了搖頭,攔腰抱起,突然神情一僵,女.....女的?


    秦平安臉色愕然,手中傳來極度圓潤緊至的觸感做不得假,連忙握拳,快步將烈飛魚送到自己的屋裏,放在床上。


    秦平安看著床上人兒坨紅的俏臉,一襲黑絲如瀑布半披散開來,潔白玉如的肌膚泛著紅潤的光澤,朱唇水潤,眉眼含黛,整個人在床上如同水中的遊魚,不住的擺動著身體,山巒起伏,圓潤無雙。


    秦平安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原來一直陪自己喝酒的竟然是個女人,還是這麽好看的女人,不知道這個女人穿這一身夜行服來這戒備森嚴的行宮做什麽,怕是不懷好意吧?可是這又關我什麽事呢?


    秦平安搖搖頭,輕輕地為這個不知名的酒友蓋好被子,轉身出門而去。


    秦平安剛到園中,沒一會,就感覺到一道氣息迅速接近,倏然間,一道身影出現在院子中。


    “秦小友好雅致,喝酒賞月,快哉快哉。”趙無相捋著白須笑眯眯的看著秦平安道。


    “老先生謬讚,附庸風雅而已,不知老先生現在可以去望仙台了嗎?”秦平安拱拱手道,不敢和趙無相多做寒暄,萬一發現屋子裏的黑衣女子就不好了。


    “哈哈,小友等不及了吧,隨老夫來。”趙無相哈哈一笑,背著手,示意秦平安跟上。


    趙無相帶著親平安一路飛掠,來到望仙城後的登天梯,趙無相停下身形,秦平安也轉瞬即至,停下身形。


    “秦小友,好雄渾的氣機!”趙無相看著秦平安忍不住的挑起大拇指,趙無相本就抱著考教的心態,一口氣機不墜,從行宮直到望仙城的後山,沒想到秦平安竟然也同樣一口氣機,毫不落後,尋常的六品初期境界肯定是無法做到的。


    “在趙老先生麵前,晚輩愧不敢當。”秦平安隨口客氣了一句,抬頭看著伸入夜幕的登天梯,那望仙台就在登天梯的頂端。


    趙無相帶著秦平安拾級而上,夜色朦朧,四周寂靜無聲。


    “秦小友,老朽能否冒昧的問下,你師從何人?”趙無相突然出聲問道,“小友莫要誤會,能教導出如此年輕的六品高手,老朽自愧不如,實在是想結識一番。”


    秦平安身形一頓,然後恢複如常,笑著道:“不瞞趙老先生,家事乃是閑雲野鶴,行蹤不定,而且不在江湖武榜內,說出來怕是如同一個尋常百姓一般。”


    “真正得高人不在意江湖虛名,一心潛修,這很正常,所以啊,我這個武榜第一,其實名不副實嘍。”趙無相點頭讚同。


    “哪裏,老先生修為通天,貴為溪風國國師,身份高貴,也會對這個武榜感興趣?”秦平安詫異的問道,一個七十多歲的人了,還對江湖事感興趣?


    “哈哈,小友知道我乃是國師,這國家興衰在我心中自然是一等的事情,如果有能增強國家武運的機會,老朽怎麽能放過呢?”趙無相捋著白須,哈哈大笑,語氣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秦平安眉頭微皺,沒有迴應,轉移了話題:“趙老先生,你說這望仙台,真的能看到神仙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趙無相神情一頓,沒有迴答,反而低聲吟誦一首明間流傳的詩詞:“修成金骨煉歸真,洞鎖遺蹤不計春。野草謾隨青嶺秀,閑花長對白雲新。風搖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鱗。自是神仙多變異,肯教蹤跡掩紅塵。”


    “仙人,有,或許就在更高的武道深處。”趙無相看向秦平安,目光深切。


    秦平安似乎能感受到趙無相突然而來的灼熱目光,眨了眨眼睛,臥槽,你這樣看著我幹嘛?微微撇開頭道:“老先生已經走在了武道前列。”


    “哈哈,秦小友,這樣的說法就太過狹隘了,溪風國不過是一窪水塘,你我都井底之蛙,一國之地比之一洲如何?大荒天下,九洲千百國,天才何其多,武道前列?老夫可不敢如此自誇,秦小友,你還年輕,你或許有機會去領略一番武道至高處的景色。”趙無相笑道。


    “大荒天下,九洲之地。”秦平安神情微動,天下渺渺,自己的確見的太少了。


    “國師老當益壯,未到最後,機會就不會消失。”秦平安出聲答道。


    趙無相點頭笑道:“秦小友所言不錯,未到最後,機會就還會存在。”


    天色漸明,遠處一道高台,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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