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已經給你算過,招牌你們就別想砸了。”


    詭異的氣氛並未隨之增長,在董櫻察覺七夜的異樣之前,老人家突然抬起手自信的擺了擺。


    清楚老人家的身份,北辰影當然知道他的能力。


    隻不過她很好奇,本該給客人測算完之後就會離開的當康,為何還要賴在這裏不走。


    莫非……


    “我想見剛才那個年輕人。”老人家簡單向北辰影說明。


    果然,他真正想要測算的客人,是墨軒。


    得到這個肯定的答案後,北辰影有那麽一刻,是想縱容骨子裏的劣根性的。


    但想到今天還得去參加畢方和重明鳥的婚禮,隻是暫時收斂下自己的劣質,難得好心的點頭道:“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那我們快走吧。”老人家一刻也不願多留。


    偏頭看了眼七夜,發現他並沒有要繼續跟著的意思,北辰影了然的指了指前頭,示意老人家跟上自己。


    殷紅的光芒一閃而過,天賦血眸的能力,即使沒有全部展現,也能讓北辰影輕鬆的閃過街道上不知何人設置的幻境。


    跟在北辰影身後,安全的走出好長一段路後,老人家這才疑惑的開口詢問:“丫頭,你確定那個年輕人走的是這個方向嗎?”


    猛地一愣,北辰影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神了片刻。


    按照她路癡的個性,仔細看著路,都有可能走錯,更何況沒看路。


    靈動的眸子四處看了看,確定自己真的走錯方向後,北辰影這才轉身衝老人家尷尬的道歉:“對不住,剛才走神了。”


    “你說什麽?”老人家不敢相信的瞪著北辰影。


    他活在這世上的時間夠長,可他從未見過,居然有人帶錯路,拿一句走神解釋的。


    北辰影平生最無語的就是自己的路癡,想當初,北辰控拿這個嘲笑她的時候,她足足追了他三天三夜。


    如今老人家居然瞪她,她剛才的歉意瞬間變成了惱意:“別明知故問。”


    “你……”老人家簡直氣瘋了。


    這丫頭又霸道又沒禮貌,他已經後悔跟在她身後出來了。


    不想再理會老人家,北辰影從小就是做錯了事也死咬牙不承認的類型。


    以前或許有北辰梟壓製她,又有白衣從中協調,現在這兩位都已經化作萬眾埋骨中的一員,真正能影響到她的,也就剩下墨軒。


    很不幸的是,墨軒此時根本不在此處。


    將雙手覆在身後,占卜術法的八卦陣圖一閃而過。


    閉眼確定墨軒所在的方向後,北辰影招唿也不打,就直接朝那個方向奔去。


    可她沒走出幾步,老人家就閃身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的術力,好像有些不對勁。”老人家皺著眉,鐫刻滄桑的眸眼死死的盯著地麵上若隱若現的八卦陣圖。


    從決心棄神入魔的那一刻,北辰影就知道自己的術力不對勁。


    這會要不是她早看出了老人家的身份,肯定會冷哼一聲,快些走開。


    但麵前的老人家可是上古異獸當康,即使他的戰鬥力實在擺不上台麵,可他的預言能力,卻是不容小覷的。


    像鬼車,因為聰慧,所以總能找到保護自己的同類。


    北辰影想,就當康的能力,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會遇上她,那麽在來之前,它肯定聯係了強大的同類。


    她記得,北辰梟曾說過,異獸當康和四神中的白虎關係密切。


    雖然眼下她並未察覺到異獸白虎的氣息,不過警惕點總是好的。


    畢竟以她現在的實力,和白虎對著幹,還有些力不從心。


    “北辰一族向來崇尚光明,我從未想過,自己能遇上一個情願跌入黑暗的北辰族人。”感應到北辰影隱隱壓下去的殺氣,老人家攤了攤手,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發現北辰影的術力有怪,並非想做什麽,他隻是好奇而已。


    明白他的意思,北辰影微微揚唇,道:“人總是會受環境影響,對現在的我來說,北辰一族崇尚的光明,根本沒有黑暗來的便利。”


    她要做的,可不是什麽善事,與其受光明的條條框框約束,不如擁抱黑暗。


    哪怕,萬劫不複。


    “可以理解。”老人家點頭,它也是天外天裏衝出來的,昔日異獸在楓城的所作所為,他當然清楚。


    隻不過,他想告訴北辰影:“雖然異獸曾經侵犯過你的家園,但我希望你能清楚,並非所有異獸都是你的仇人。”


    “如果你想替你的同伴說好話,我勸你最好放棄。”


    從北辰影眼中看到了警告,老人家聰明的聳肩,表明自己的無所謂:“那就當我沒說吧。”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北辰影錯身從他身邊走過。


    轉身望著她的背影,老人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定,歎息的揚聲道:“看你這麽執著,我今天就做做好事吧。”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北辰影沒有迴頭,甚至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她雖然是第一次和當康打交道,但她卻清楚的知道,這位喜歡扮演算命先生的老人家,其實真的很壞。


    就拿北辰梟曾經給北辰影講過的那些故事來說,當康象征豐兆,可在好運降臨之前,總有一些毀滅性的災難。


    比方說大雪之後,才會有豐年。


    有過兒時故事裏的警告,北辰影覺得,自己還沒笨到繼續被當康騙的程度。


    見北辰影沒有停下,老人家隻好故伎重演,閃身到她麵前,直接攔住她的去路。


    “你的占卜術法並未收迴,你應該能清楚的感應到,那年輕人身邊還有一個人。”老人家認真的提醒。


    這個人的存在,北辰影自然早有察覺。


    如今再經過當康提醒,北辰影下意識的將注意力全部加諸到那個人身上。


    接受到占卜術法傳遞迴來的消息,望著老人家臉上掛著的得意微笑,北辰影微眯起雙眼,問道:“你早就測算出,軒會在今天遇上死神宮殿的人?”


    “如果你是擔心他,大可不必。”老人家伸出一隻手,示意北辰影不要動怒:“那個人並不是來抓人的。”


    老人家說的太輕鬆,北辰影一時間無法確定,自己該相信他,還是該懷疑他。


    像是看透了北辰影的心思,老人家無奈的攤開手,道:“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那個人叫殷素,應該是現在死神宮殿的最高審判者。”


    “軒的師父?”北辰影微眯的雙眼,綻放出一道危險的紅光。


    殷素是死神宮殿中,墨軒唯一敬重的人,若是她出麵讓墨軒迴去,墨軒肯定會慎重考慮迴去的問題。


    突然很想見見這個傳言中的冷酷審判者,北辰影下意識的摸了摸袖中的透明卡片。


    察覺到她的動作,老人家眉頭緊皺,驚慌的提醒道:“你要想清楚,和審判者對上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這點,北辰影當然清楚。


    隻不過她突然想到,對墨軒來說,或許自己的地位也能和殷素相提並論。


    若是她執意去找殷素挑戰,不管結果誰敗,墨軒都應該會難過。


    從楓城走出,北辰影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一無所有。


    現在墨軒是唯一點綴她生命顏色的存在,她情願自己隱忍,也絕不會讓墨軒傷心。


    當然,若是像今天早上的情況,她覺得自己還是會縱容自己的劣根性,故意誤會墨軒。


    等到北辰影周身的殺氣漸漸平息,老人家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測算中,這個時間殷素應該離開了,他剛想開口提醒,北辰影就已經收到了占卜術法傳來的信息。


    此時,北辰影的腳步有些急促,似乎在擔心什麽。


    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老人家跟在她身後,思索著摸出羅盤,再起了一道測算。


    得知殷素走後,墨軒竟然誤入一個幻境,老人家總算清楚,為什麽北辰影會是那副表情。


    所幸他們發現的及時,就算墨軒誤入的幻境無法從內部破去,北辰影也能成功將墨軒從幻境中拉出來。


    “我在想,下次就算你生氣,也得好好將你綁著。”


    這是墨軒安全走出幻境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話中帶點無可奈何,更帶了點壓製的擔憂。


    向前迎上北辰影早已失了掩飾的妖豔血眸,墨軒眨了眨眼,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唇瓣貼近她的耳朵,墨軒輕聲訴說:“剛才我見著師父了,她好不容易出關,卻不是為了死神宮殿。”


    也不是為了他。


    知道墨軒真正想說的是什麽,北辰影的手順勢爬上他的背,輕拍著安慰:“或許對她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其實我都知道。”墨軒緩慢而認真的附和。


    他們此時的相擁,仿佛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隻一心表達自己的看法。


    一旁的老人家,呆呆的看著他們,像是想起類似的情景,滄桑的眸眼裏盡然閃過一些感動的浪花。


    不管是長久的歲月,還是短暫的時光,隻要存在於世,總會遇上些讓自己憂傷的事。


    而有些人,之所以會慶幸,那是因為在憂傷之後還有人可以傾述。


    為此,老人家替自己相中的“客人”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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