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小少年孤單高坐上首,錦衣華服、超然的地位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四周滿是屬下仆從,每一個都是心懷鬼胎,他的眼中盛滿了不安和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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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聽了俞凡的分析,大家腦補的小家主。


    事實上當一個絡腮胡彪形大漢闊步走來和他們寒暄時,連簡凝凝都不得不承認男神的這個......咳咳,實在有問題。不提他的身高體型,這貨的年齡比我們五個人加起來都大好嗎?俞師兄你造麽!


    俞凡頂著小組成員瘋狂吐槽的眼神,麵不改色走上前去,笑道:“我乃九華宗玄天真人門下俞凡,遵師尊命前來陶崇城選拔新一代弟子,路經貴地怎麽不拜訪主人家?”


    “哈哈哈,小道友太客氣了。”司子桉朗聲大笑,熊掌一樣的大手拍向俞凡單薄的肩膀:“司家隻是個小戶,怎敢妄稱陶崇城主人。”他嘴裏說著托詞,神情還是很高興的。


    “司家主人中龍鳳,小弟早就敬仰不已,怎可妄自菲薄。”


    “俞道友才是天之驕子,鄙人早有耳聞呢。”


    ......


    司子桉是司靖一最小的兒子,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不論是修為還是閱曆相比較,都輪不到他作家主的。可偏偏在大家把賭注壓到大兒子二兒子身上時,爭得頭破血流的老大老二居然齊齊收手,異口同聲表示支持老三做家主。


    家主易位後,老大老二始終緘口不語,任有心人再怎麽費心思,也套不出一句話。這裏麵若說沒有貓膩,傻子都不信。不管是司子桉拿捏了兩個哥哥的把柄,還是真的兄友弟恭,此人都不可小瞧。


    兩人在一刻鍾前還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短短一會便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起來。林溪既佩服又擔心:佩服俞凡師兄的交際能力,擔心他能不能搞定這個“小家主”。這哪是俞凡嘴裏的稚嫩家主啊。就這跟俞凡不相上下的見人説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換做是她,早就被繞暈了。


    意料之中,跟他說明來意後。司子桉答應的格外爽快,就差拍著胸脯保證把全城的娃娃聚到這裏了。


    俞凡忙道:“不用不用,我們準備的名冊,都是有個定額的。”九華宗收弟子不分貴賤,都遵循一個度。像水澤村這樣的小村莊,人口本來就少,凡人所出有靈根的孩子更是鳳毛麟角,全都收攏宗門都不占多大分量。


    陶崇城就不同了,地廣人多,要把所有有資質的孩子收入門下是不可能的。隻能精益求精。他們這迴總共就帶了一百個名額,而且不準備全數用完。


    “哈哈,你們大門派總有道理的。”司子桉頗為遺憾的看了一眼自家兒子,悵然道:“若不是貴宗隻收十歲以下稚童,我真想厚顏為犬子求個名額。”


    自簡凝凝進府開始一直偷看她的少年聽到老爹提到自己。下意識挺直腰板,正襟危坐狀。司子桉狠狠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兒子,嗬斥道:“杵在這裏作甚,還不找你母親讓她安排客房,招待貴客。”


    一行人順理成章在司府住下,隻等第二天開工。他們有小半月時間,俞凡的計劃是在司府門口貼個告示。讓家長們帶著孩子過來測試資質,然後逐一挑選。沒有不想讓孩子修煉的家長,哪怕是散修,他們自己吃夠了苦,更會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一個正規的門派庇佑。


    夏景天卻說本來叨擾司府已經很麻煩人家了,現在還要讓他們門戶大開。接受形形色色的人串門。若是進展正常還好,萬一有不知底細的賊人混進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結交不就成了結怨。


    俞凡計劃的很好,夏景天說的也有道理。一時很難決斷。又不能隨便找個客棧,到時候那麽多人來測試,擠得滿滿堂堂,可不是壞人家生意嘛。


    林溪心想,就算司家無司靖一,可威望還在,哪裏那麽容易混進賊人,隨口道:“除了司家別無選擇啊,我們一開始就選的司家幫忙,現在找別人也不大合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你們蹲門口擺個攤不就行了。”


    她就是吐槽一下,誰知俞凡眼睛一亮,一拍手掌叫好:“我看行!司家隔壁就是一個巷口,到時候我們出點靈石,打發走閑雜人等,就有足夠的空間了。”


    夏景天沒反對,簡凝凝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至於杜鳶,她又不是組員,根本沒有發言權,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於是次日晚上城外某個廢棄屋子的乞丐都在傳遞一個消息。


    “嘿哥們,今天收獲咋樣?”


    “別提了,那些有錢狗真他/媽不是東西,吃不了的寧願倒掉都不願勻一口給我填個肚子。你今天看上去不錯啊?”


    “那是,司家你懂吧......對,就是那個司家......來了四個傻/逼,花錢清場呢,我去那巷子蹲了四迴,就給了我四個靈珠......”


    “真有這樣的好事?”


    “我騙你做啥,聽說是九華宗的弟子來收新弟子,還得持續好幾天呢,我明天再去試試運氣!”


    “......”


    不少豎著耳朵偷聽的乞丐心裏砰砰直跳,滿眼躍躍欲試,隻有縮在屋子角落的一個小小身影,安靜的掰著硬的像石塊的饅頭默默塞進嘴裏,表情麻木而冷漠。


    測試和記錄的工作交給有經驗的俞凡和簡凝凝,杜鳶照例是跟在簡凝凝後麵做小尾巴的。林溪和夏景天就負責清場和維持秩序的工作,相對來說還是較為輕鬆的,測試第一日小攤主們就知道這幾天巷道被人占用,收了錢自然不好意思繼續擺攤,倒是來乞討的乞丐多了點。


    隨手打發掉又一個冒頭的乞丐,林溪和夏景天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夏景天突然說:“哎,你看,那人是不是在看你?”


    順著他的視線,真的瞧見一個女孩站在一群人中間,時不時看過來。見林溪發現自己,她一下子笑開了花,飛快撥開排隊的人衝到跟前,跑那麽快氣也不喘:“阿溪!我還以為看錯了,果然是你!”


    林溪沒來得及迴答她,女孩嘴巴一撅,埋怨道:“你騙人,說好要來找我的,我等了這麽久都不來找我玩。你別不是忘了我吧,這迴來陶崇城也不找我,我生氣啦!”


    林溪尷尬笑笑,經過這麽多事,她還真忘了這件事,不過當麵承認很失禮,她隻好說:“哪有的事,阿筠別生氣啦,我這迴真的有事呢。”


    阮鴻筠見好就收,看著麵前長長的隊伍以及隊伍那頭忙活的兩人,不由問道:“你們...這是在招收弟子?”


    “沒錯。”林溪點點頭,指著最近的夏景天介紹:“這是我夏師兄,這是我在這裏的朋友,阮鴻筠。”


    阮鴻筠顯然對那句“朋友”很受用,眯著眼正欲多說幾句,一個男聲突然插了進來:“阿筠,還不走?”


    林溪聽過很多男子的聲音,不同於師尊清淩淩的冰冷質感,也不能和溫和的俞凡師兄比較,隻有麵前這個黑衣男子,短短五個字就讓她酥酥麻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的聲音溫柔且動聽,哪怕催促的話語,都能給人一種他在唱歌的錯覺。


    阮鴻筠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不好意思的朝著林溪吐了吐舌頭,抱歉道:“哎呀阿溪,隻顧著和你敘舊都忘了正事啦。我和表哥還有別的事,改日再聚,我家就在不遠處,你隨意找個人問問就好了,一定要來哦~我先走了!”


    黑衣男子似乎沒發現他的聲音給林溪帶來多大的影響,攜著小女兒姿態的阮鴻筠揚長而去。


    夏景天道:“那是阮家的嫡女吧,早知道你和她相識,還不如去找阮家幫忙呢。喂......我在說話呢,你發什麽呆?林溪...林師妹?”


    林溪猛然清醒過來,不動聲色給自己刷了個心清神明,才緩過神道:“你剛剛說什麽?我在想事情呢,沒注意。”


    夏景天撇撇嘴,什麽都不肯說了。


    五天下來,俞凡挑到不少好苗子,大半是家境不大好的人家。他們供不起孩子修煉花費,又不願孩子進修真家族,修真家族隻提供這些外來弟子修煉到金丹的資源,同時也要簽訂契約,待到弟子修煉到金丹後,要為家族白幹三十年作為報酬。這相當於賣身契了,有了九華宗這個更好的選擇,誰家願意把大好資質的孩子送到修真家族。


    一百個名額已經填了六十三,全城的孩子看的七七八八,三靈根以上的資質能記下的全都記下了,俞凡覺得差不多了準備收工。


    隊長發話,大家都沒有意見,離規定迴去的日子還有四五天,算是提前完成任務了。林溪和夏景天不僅要收拾好桌案筆墨,還得一個個去通知小商販們,可以繼續擺攤做生意了。


    路經一個糕點鋪的時候,林溪腳步頓了頓,她看到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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