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訣有些惋惜,這淨台仙人未必也太能跑,但凡還能再來一劍,他們這一次還能扭轉,但應訣顯然已經到了極限,那樣燃燒修士所有的血肉與生命力,用以提升力量的丹藥本就是禁藥,不到萬不得已修士是絕不會用的,要不是這隻是小世界應訣也不會想到用。


    這丹藥絕大多數修士手中都是沒有的,應訣之所以有,還是考核前他向淮楚君要了三顆。


    應訣的身體此時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他到底是沒有真正的扭轉戰局。


    秦晟眼中一片猩紅,險些快要壓製不住血脈之力,此時應訣已經如同風中殘燭,而淨台仙人同樣受到了重創,他用大量的藤蔓將自己保護起來,然後瘋狂吸收周圍所有的煞氣,無數的妖怪與怨靈都被他吸入體內。


    秦晟飛快靠近,一把攬住因為身體無力而軟倒下去的應訣。


    應訣此時身體已經裂開無數的口子,無數口子都在外麵冒著鮮血,他的血肉之軀到底撐不住此般猛然提升的力量。


    秦晟的手微微顫抖著,他將懷中的人擁緊,用著極輕極輕,好似生怕將人嚇到的聲音道:“很疼嗎?”


    應訣眨動了一下眼睛,他感覺秦晟都要哭了。


    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衝動行事了,從其他方麵考慮他的這一舉動是無比明智的,這隻是一個考核就算用了這樣的藥也不會真正的死亡,且說不定能完全逆轉他們處於劣勢的局麵,然而瞧見秦晟此般模樣應訣卻是後悔了。


    秦晟沒有目眥欲裂,也沒有真正的流淚,但應訣卻清楚感受到了秦晟的傷心以及恨不得以身替之。


    明明受傷的是他,秦晟卻似乎比他還要痛苦。


    這就是喜歡嗎?


    因為喜歡所以不想看見對方受到任何的傷害。


    秦晟手輕輕觸碰著這個好似再稍微用點力就會炸開的身體,他的心好似完全擰成了一團,難受得說話都困難,然他還是輕聲道:“能將那樣的丹藥也給我嗎?”


    應訣下意識就要拒絕,這種事自己來無所謂,一想到秦晟也要體會這樣每一塊血肉都在被切割的痛苦,他就想拒絕。


    然而對上秦晟那雙認真,也同樣不容拒絕的眼睛,應訣微微歎了口氣,將手中剩下的兩顆丹藥全都給了秦晟。


    別看這種丹藥跟催命符一般,然而如此厲害,讓人一下子提高如此多修為的丹藥,其怕是還是出自大乘期修士之手,而祥雲仙宗真正的煉丹最強者不是懷夕仙子,而是淮楚君的師尊。


    秦晟將應訣給他的丹藥全都丟入口中,碾碎。


    巨大的力量瞬間讓秦晟的修為得到暴增。


    秦晟陪在應訣身邊,感受著跟力量一同抵達身體的痛苦,他輕輕將應訣一縷險些吹到臉上傷口上的發絲接住,輕柔地為人別在耳後。


    “以後別這樣了。”


    真的很痛,習慣疼痛的身體都在為之感到不適,更不要說應訣了。


    應訣很想告訴秦晟自己真的沒事,他隻是看起來很難受,其實也不是那麽難受。


    但這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而此時秦晟已經起身了,他疾奔向淨台仙人,連殘影都捕捉不到的速度,讓無數藤蔓都撲了個空,深深紮入了泥土中。


    而在奔跑的過程中,秦晟距離淨台仙人越來越近。


    從秦晟自幼握劍起他就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自己會是未來修真界最強的,然而他娘親卻說男孩子手中的劍是為保護心愛之人。


    父親笑娘親兒女情長,好男兒手中的劍應守護蒼生。


    可蒼生與他何關,他想護的也不過是一人。


    為何這般弱,為何不能再強一點,再強一點。


    近了,近了!!


    秦晟終於揮出了自己手中的劍,那一劍引天地異變,無數的天雷降下,哪怕這一劍還未完全揮出,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此劍,可斬山河!


    長眉利落,俊美冷酷的魔修終於揮出了那一劍。


    成功將牢牢包裹著他們的藤蔓炸開的越飛軒一出來瞧著的便是掉了一地的藤蔓,以及一身黑衣,衣袍被風吹起,揮出極為可怕一劍的秦晟,以及最後被成功斬殺的淨台仙人。


    淨台仙人不可置信地大叫著。


    “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其已經化作了飛灰,再多的不甘也隻能隨風消散。


    天色將明,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上,為黑衣魔修添上一縷好看的金輝,對方迎光往迴走,就好似會發光一般。


    越飛軒難得拋棄之前的仇恨與言溪君道:“看來是沒我們什麽事了。”


    “離殤君但凡在被困在裏麵後不和我打一架,我們也不至於現在才出來。”


    說起這個越飛軒看向言溪君的目光再一次危險起來,“都說了我來破開那煩人的東西,你非要用神降,你但凡不怕死,那就多用用神降。”


    “哦,離殤君擔憂我。”


    越飛軒倒吸一口涼氣,“我絕無此意!”


    然而此時以往白白淨淨,現在卻被他弄上一身血汙的言溪君卻是笑了起來,“離殤君還會擔憂我,我很高興。”


    越飛軒皺眉,顯然就想反駁一二,然而他最後卻是無奈歎了口氣。


    秦晟走得很慢,他一步比一步困難,等他靠近之時卻是連半點眼神也沒分給別人,他拖著長長的血跡來到了倒在地上的另一個男人身邊。


    應訣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感受到有個人來到自己身邊他微微愣了下,隨後感受到一件外袍披到了他身上。


    秦晟將人微微摟緊,又如同害怕將人弄痛一般地稍微放開了一點力度。


    “淩霄君,我已經將那妖怪斬殺,謝謝淩霄君的丹藥。”


    衣袍之下秦晟的手握緊了應訣的手,那手微微顫抖,完全不像之前能夠使出那般恐怖一劍的手。


    應訣意識已經有些恍惚,看人也是不清不楚,好像裹挾著無數光斑,然而他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能幫到秦道友是我的榮幸。”


    “可是,我此時真的好痛。”


    此話一出,饒是意識模糊的應訣都方寸大亂起來,他反握緊秦晟的手。


    而秦晟的傳音也終於落入他的耳中,“一想到你與我承受著同樣的痛苦,我就好難受,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應訣輕輕歎息一聲,用著平生最溫柔的聲音道:“很快就結束了,阿晟,小世界正在消失。”


    秦淵的那一劍何其可怕,直接連外麵的一眾大能都盡數驚動了。


    應訣的劍厲害那正常,畢竟他老爹就是極為厲害的劍道大家,可為何就連這秦淵的劍也是如此厲害,莫非是血凝尊者的秘傳?


    所有人都不懂血凝尊者這位大能為何會收秦淵為弟子,畢竟修士們收徒看的都是資質,而秦淵的資質算是上等,卻又絕對不是最好的,可就是這樣的人受到了血凝尊者的青睞,被其從小教養。


    最後的結果便是秦淵的確沒什麽特別厲害的地方,一兩百歲了還隻是元嬰初期,這元嬰中期好像都才突破沒多久,然在秦淵那一劍出來之後他們算是明白了點什麽。


    明白了個屁。


    顧書行簡直都要坐不下去了。


    別人看不出來,顧書行卻是瞧出了端倪,那樣的一劍絕對不是魔道的劍,若真要說還有點眼熟,他好像曾經見過一人用過。


    秦晟!


    此般再見這劍,顧書行越發確定秦晟便是那位的弟子。


    恐怖,這是讓他這個戰鬥瘋子都覺得恐怖的一幕。


    一個最多才二十歲的小孩,竟是在服用強行增強戰力的丹藥之後將一位半步合體斬殺於劍下,顧書行不知道對方怎麽裝作秦淵還騙過了血凝尊者,他隻能說還好秦晟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近兩百歲的天縱奇才在服用這種不要命的丹藥後怒斬半步合體還能接受,畢竟對方的師尊可是血凝尊者。


    可一旦帶入到二十歲的小年輕,這一切都將變的恐怖起來。


    修真界多得是愛才之輩,也多是見不得天縱奇才之人,何況秦晟這資質已經是到了讓他都覺得心驚的地步。


    難怪,難怪那位竟會教導秦晟。


    在這場考核結束後,一眾修士身心俱疲,尤其是活到最後的修士,他們感到他們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夜。


    月光散發出朦朧到如同霧氣的光輝。


    在月光與星光交映的樹蔭下,一道身影快速行走,然而他還沒有走出多遠就遇見了一人。


    幽沉朦朧的夜色下,一身黑紅衣袍身形高大的男人幽幽問道:“夜幕已深,淵兒不好好在屋內休息這是要去何處?”


    那被夜晚籠罩大半身形的人神色很淡,甚至帶著一股讓人想要退讓的戾氣,其往外踏出一步,剛好讓月光完全照出身形,其正是披著秦淵皮子的秦晟。


    驟然遇見血凝尊者這個攔路人,對方也不意外,麵上還是淡淡的,“想要去見一個人。”


    “什麽人需要深夜到訪?”


    秦晟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他已經在往前走了,然而不等他走出更遠的距離,血凝尊者就已經再次叫住了他。


    “那樣的劍可不是本座教的。”


    這是懷疑他的身份了。


    秦晟在動用那招之時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後果,對此倒也不算太過意外,他不閃不避地直接迴答了這個問題,“那樣的一劍的確不是師尊所教。”


    血凝尊者意外的挑眉,“就不怕本座覺得你叛出門派,清理門戶?”


    “不怕。”


    血凝尊者感到了些許意外與好玩,“為何不怕?”


    “因為我大抵從頭到尾就沒用過血凝尊者所教的劍。”


    或許該說作為疼愛弟子的人對方應當早就發現了弟子不是原來的那個,秦晟從遇見血凝尊者的第一次就覺得古怪了,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用血凝尊者疼愛自己弟子帶過,但此般這一劍出來已經如此明顯,但血凝尊者卻還是半點都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其實本座也挺擅長卜卦之術。”


    秦晟皺眉,不懂對方這沒來由的一句話到底是何意思。


    血凝尊者似乎一點都不想撕破師徒間的友好氛圍,他對著秦晟擺了擺手,“去吧去吧,去私會你的小情人吧。”


    秦晟再一次皺眉,“不是小情人。”


    “哦?”


    “是此生摯愛。”


    血凝尊者微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他想說“你才多大”,然在對上秦晟認真的眼眸後,他肯定地點頭,最後改口道:“好,此生摯愛,那快去私會你的小道侶吧。”


    秦晟走了,向著他心之所向之處而去。


    他踩著夜色,踏過月華,終於來到了那道門前。


    可還沒有到達之前,對方是此生摯愛,是心之所向,等到達之後他卻是連門都有些不敢敲。


    是應訣說的,等考核結束可以來找他,但現在已經這麽晚了,他來找人的用心也跟著夜色一樣變得深沉起來。


    就在用心肮髒的秦晟在門外遲疑的時候,那扇緊緊閉著的門驟然打開了。


    應訣在門內等了許久,他在等一個到訪者,然而饒是他等到月上柳梢都沒等到人。


    應訣深刻反省是不是自己今天把人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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