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應訣是該有些生氣的,比如秦晟當時為何不躲,可當瞧見裹著一身黑袍,將頭臉遮住,離他遠遠的秦晟應訣竟是有種心頭擠了一個酸檸檬之感。


    秦晟半天沒對著應訣說話,在瞧見一臉冷凝之人眼眶都要紅了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我不是有意將你一人留在這裏。”


    幹澀沙啞的聲音,難聽至極,就算再年邁的老者也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應訣此時本就頂著一張相對要更病弱的長相,一雙含情目蒙上一層淺淺霧氣,瞧著竟是跟要哭了一樣。


    但應訣此時並不是要哭,哭這種東西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門窗猛然關上,隔音大陣自動啟動,應訣向秦晟靠近,前幾天還極為黏他的秦晟竟是主動後退。


    他退應訣直接加快了逼近的速度。


    秦晟卻是再一次開口了,“大師兄,別,別靠我太近。”


    “秦師弟不是說小毒嗎?我為何不能靠近?”


    秦晟語塞。


    應訣繼續一步步靠近,鼻尖已經可以清楚明白的聞到腐爛的味道,還有著一股極重的草藥味,其顯然是想用另一股味道將之壓住的,但修士的五感何其敏銳。


    “應訣,別,別靠近了。”秦晟這一次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一點懇求。


    應訣腳步頓住,不再接近。


    “對不起。”應訣低聲道。


    秦晟因應訣靠近而僵硬的身體這下子愈加僵住了,“什,什麽?”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作為你的師兄,”作為一個外來客,


    “我曾以看客的目光來看待你,到後麵,我也是真的想要護住你,讓你少受到一點傷害,但卻每每發現,我好像一點都沒幫上你,反而讓你陷入另外的苦難之中。”


    他明明知道那麽多的劇情,在很多時候也明明可以做點什麽,但他好像不論做什麽都沒有起到太大的改變。


    應訣此時便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籠罩,秦晟為何不躲開那毒粉,太過突如其來?身體在前麵血凝尊者的玄鏡下付出太大的代價?


    不,都不是。


    應訣想了許多,最後腦中得到一個答案,因為秦晟的身後便是他。


    “大師兄為何會覺得對不起我?”


    哪裏是應訣這麽覺得,而是這就是事實。


    他穿越前隻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普通男大,沒有主角頑強的意誌,也沒有堅定的信念,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爛。


    別人穿越是大殺四方,他穿越就是憋屈打工人。


    這些都算不得什麽,應訣那般的希望秦晟不要再經受那些痛苦,然就這件事他同樣做得很差。


    應訣深吸一口氣,趕緊收斂好情緒。


    突然遇見這事應訣承認自己有點破防了。


    以免將自己的壞情緒又帶給秦晟,應訣剛要揚起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剛剛還不想他靠近的秦晟竟是主動靠近他了。


    鼻尖濃鬱到讓人發嘔的惡臭味讓秦晟腳步遲疑,然而秦晟還是一步步靠近了應訣,一把將人抱住,用著很輕很輕近乎喃語的聲音道:“哥哥,不要嫌棄我好嗎?”


    應訣哪敢嫌棄啊,一時間都要心痛壞了,哪還有時間去emo。


    他迴抱住秦晟,鼻頭都酸了。


    感受到那緊緊抱在他身後,又似乎是擔心把他勒疼了而微微放輕了一點力度的懷抱,秦晟無聲歎了口氣。


    “你哭了嗎?”


    “沒!”


    “好吧,大師兄,你可千萬不要哭啊,我不會哄人的,還有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什麽的,人與人之間本就是互不相欠的關係,總不能因為你是我師兄,就必須要你保護我吧。”


    “真沒哭。”應訣的聲音有那麽點悶悶的。


    “傻師兄,別擔心了,我這不是還修煉了珩尊者的功法嗎?又不會真的死,到時候化作火焰陪著你。”


    第74章


    應訣是真沒哭,隻是覺得很痛心,以及難受。


    就算不會死,可其也是會痛的啊。


    尤其是死在這寂滅冥毒之下,全身潰爛,每時每刻如同被萬蟻啃噬,更毒的便是修士還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腐爛惡臭,身體完全潰敗的過程。


    就算秦晟修煉了珩尊者的功法,能夠做到火焰不滅肉體便可生生不息,但這種死亡還是會對身體造成一定損害。


    應訣想要的是秦晟好好的,才不是什麽化作火焰陪著他。


    這次他也不管會不會暴露了,直接給出兩個選擇。


    “你現在要麽和我一起離開血煞魔宗,我開啟轉送陣法,我們去幽蘭藥穀,要麽便直接動用淮楚君給的傳送卷軸。”


    應訣走好被拒絕的準備,秦晟卻是應聲同意了。


    “你?”


    “我已經拿到何陀殘卷,兩個,不過血凝尊者大概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不是對我身份,而是……”秦晟頓住,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是懷疑你被正道人士迷惑嗎?”


    這還真有可能,畢竟他沒有修煉秦晟的神卷,沒法完全做到偽裝另一個人,血凝尊者既然已經知道他正道人士的身份,那麽秦淵一些不合適的行為也很容易被歸咎到他身上。


    畢竟比起懷疑自家徒弟有異心,還不如懷疑他這個正道人士動用美人計。


    比起使用傳送卷軸,秦晟選擇了大大方方地帶著應訣一起走。


    應訣點頭應下。


    他沒讓好不容易才自己主動接近他的秦晟跑掉,動用大量靈力以及各種天材地寶將秦晟的毒給穩住,以免其繼續擴散。


    第二日。


    在秦晟帶著應訣離開血煞魔宗後,原本還說給他們三天時間的血凝尊者竟是直接讓魔宗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顯然這位是打算直接現在就開始大清洗,那些之前還在想要不要派人將外出的秦淵無聲無息解決的家夥,一時都人人自危起來。


    應訣與秦晟來到了血煞魔宗外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應訣正在布置傳送陣法,秦晟遠遠地站在一邊等著。


    若是以往秦晟自然願意更親近應訣一點,不過此時那種如同腐肉生蛆的味道連秦晟自己都覺得惡心,昨夜與應訣抱那麽久已經夠冒犯了,此時又哪忍心再靠近分毫,秦晟恨不得自己能再與應訣遠一點。


    再花耗大量材料將傳送陣法布置好之後,應訣向秦晟伸出了手,“我們走吧。”


    裹著厚重黑袍的秦晟來到傳送陣,瞧了一眼那手,到底是沒有搭上,反而又後退了一點,以免自己身上的惡臭味傳到應訣身上。


    “我們走吧。”


    幹啞的聲音仿佛壓抑著什麽。


    應訣微微抿唇,還是上前主動拉住了秦晟,“沒事的,我不在意。”


    “可是我不想……”


    應訣隻好鬆開,麵上還是一派自然,“這毒出自幽蘭藥穀,雖說傳得邪乎,但想來也並不是毫不辦法,不要擔心,若還不行我帶你去尋我的父親。”


    應訣這個身體的父親,實在是有點超脫這個世界的強大,若是連清歡仙子也沒法子,便也隻能尋他了。


    秦晟有些無奈,對方口中說著叫他不要擔心,但明顯更擔心的是對方。


    秦晟遲疑了良久,到底是握住了那隻想要拉住他的手。


    傳送陣法開啟,秦晟若有所思地瞧向一個方向。


    然而此時傳送陣法已經運轉,很快光茫大盛,大陣連帶著裏麵的兩個人一同消失。


    方才秦晟看向的方向顯露出一個人影,眉飛入鬢霸氣天成的男人瞧著那消失的傳送大陣,眉心微微蹙著。


    血凝尊者已經處理完血煞魔宗那群膽大妄為之人,來這一趟原本是想殺掉這個膽敢將他弟子拐走的正道,但卻好巧不巧瞧見了那人對他弟子伸出手,並說“沒事的,我不在意”。


    嗬,說得好聽,正道人士的虛情假意。


    不過他家小弟子突然受到如此大的打擊,身邊有個人也好。


    也就是這片刻的猶豫,那點殺意便又盡數收了迴來。


    他蹙著眉頭與一人發了通訊,“本尊弟子中了寂滅冥毒,還請清歡仙子盡快研究出解藥,若是一月後本座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必前來踏平幽蘭藥穀。”


    那邊女子傳來冷漠的“狂妄”二字。


    血凝尊者不甚在意地笑笑,“仙子不怕與我一戰,也得為你整個幽蘭藥穀你的寶貝女兒考慮考慮不是,此番就勞煩仙子了。”


    應訣的傳送陣法帶著他們跨越了大半的距離,卻還是停在了幽蘭藥穀幾十裏外。


    看來這最後幾十裏還是得他們走過去。


    應訣趕時間,打算禦劍飛行,秦晟卻是拒絕與他貼的那麽近。


    應訣沉眉,又有點無奈,“秦師弟,我真的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輕輕的聲音響起。


    然他此時的聲音就算放得再輕,也是難聽的。


    秦晟微微蹙著眉頭,生怕自己此般惹應訣生氣了,應訣卻是同樣輕輕迴了一句“抱歉”。


    是他沒考慮到秦晟的感受。


    “大師兄,我無礙,我隻是,不太想以著這樣的狀態呆在你麵前。”


    誰不想在喜歡人麵前永遠是最好的模樣,比起寂滅冥毒本身帶來的痛,秦晟更不想麵對的是自己此般狼狽地呆在應訣麵前。


    應訣心頭微微抽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


    不等應訣與秦晟前往幽蘭藥穀,就有幽蘭藥穀的人找到了他們。


    溫婉的合體期女子對著兩人點頭,“兩位,穀主命我前來接你們。”


    應訣:“?”


    他這可還沒提前與清歡仙子說他們要來,對方這怎麽還提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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