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訣想說的並不是這個,但他到底想說什麽他一時間也不知道。


    是亂了,不過不是秦晟的氣息亂了。


    第63章


    應訣手再次敲擊了幾下椅麵,指尖微亂。


    晚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吹平人內心的燥意,秦晟被風吹得頭發輕揚,他隨意撩開遮住自己視線的發絲,低聲問道:“除此以外大師兄還有什麽要對我說嗎?”


    應訣:“!”


    不是,秦師弟,你這還想我說什麽嗎?


    應訣抬眸對上對方平靜的眼眸,那種紛亂讓人心頭發緊,一時又不敢承認的情緒竟是像被一雙大手撫平了一般。


    應訣盯著對方,就在秦晟以為對方就要說出那個答案的時候,應訣卻是突然笑了起來,他從座椅上起身,向著秦晟而來,在靠近之後,才壓低聲音輕柔地問道:“秦師弟,是想要聽我對你說什麽?”


    溫熱的氣息從耳畔撫過,連帶著那股他怎麽也煉製不出來的冷香也一股勁地從鼻尖鑽。


    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他卻是不自覺的耳尖紅了點。


    這招反客為主,是秦晟沒想到的。


    他微抿唇瓣,剛剛才堪堪穩定下來的氣息竟是驟然間再一次亂了起來。


    秦晟狼狽的別開視線,而這個時候應訣已經錯身走到了前麵,就仿佛那略顯曖昧的話並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一身白衣的俊逸青年見身後之人沒有跟上,還迴眸招唿了一聲,“秦師弟,走了。”


    再不走一大波女修可能就得過來了。


    就說女孩子誰不愛香香的東西,秦晟這煉製的凝香丹實屬作弊。


    秦晟自製力極強,剛剛還因為應訣那話而錯亂的唿吸竟是再一次平穩起來。


    他幾步追上應訣,等來到人身側才道:“大師兄方才是在捉弄我嗎?”


    “那秦師弟之前莫非就不是捉弄我。”


    “不一樣的。”秦晟輕聲喟歎,應訣壓根什麽都不懂。


    看似清清冷冷實則很溫柔的人又怎麽會明白一個男人對他的覬覦之心。


    看起來極為淡定的應訣內心深處實則已經翻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驚濤駭浪,他像是被浪花卷進海裏,掙紮不能,頭腦一陣混亂,又像是種的植物終於沒抵擋住僵屍,最後被僵屍吃掉了腦子。


    總而言之,應訣意識到了一件足以讓他瞳孔地震的事,這遠比他變態了還要恐怖。


    他並不是想不到,可前麵他總會慣性思考,覺得秦晟雖說已經與他發生了肉體關係,但其本質還是喜歡女孩子的,所以就算前麵有懷疑秦晟不會是喜歡他吧,也往往會在這個答案一出來就將之否定。


    可現在都到這個地步了,應訣還理不清就多少有點過分。


    大抵是前麵心中就已經有了這個猜測,應訣這一下好像也沒那麽驚訝,甚至直接開始分析起現在的情況。


    若是秦晟對他有意,那他呢?


    被僵屍吃掉的腦子遲鈍的在僵屍的肚子裏做出反應。


    喜歡嗎?


    他竟是不知道,快節奏的生活總是非黑即白,喜歡好像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對方長得不錯,又或者與對方相處著不錯,好像就可以化作喜歡,便可以開展一場戀情。


    應訣倒是首次如此正經地問自己這個問題,最後的結果卻是沒有結果。


    “大師兄是有心事。”秦晟走在落後應訣一步的位置,突然問道。


    應訣麵上如常,“何出此言?”


    “感覺吧,感覺大師兄心情好像不怎麽好的模樣。”


    在少年平靜的聲音中,誰也想不到說這話的少年此時的手心已經留下了深深的幾個指甲印。


    原本以為對方並不是全然無意的暗中欣喜,此時便顯得過於可笑起來,果然不該暴露的,他應當更為小心一點,將自己那點齷齪的心思藏好,


    前麵還抱著敵不動我不動想法的應訣若有所覺,無聲歎了口氣。


    他停下腳步,迴頭道:“秦師弟,手。”


    秦晟眼中的陰鷙都還沒有完全收迴,此般直麵應訣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一時間隻覺自己被放在了太陽下炙烤。


    然而不等秦晟從那幹澀的嗓子裏發出兩聲為自己辯解的聲音,一隻白皙漂亮的手就已經將他那緊緊攥緊的拳頭微微抬起。


    秦晟垂眸,隻見修長有力的指尖以著不容拒絕的強硬態度將那完全緊攥的手指打開,一根又一根,露出掌心那已經被指甲刺破的皮肉。


    應訣態度不容拒絕,手上的力度卻是輕柔的,在瞧見那月牙般的傷口後其竟是還無聲歎


    了一口氣。


    應訣對著那手心施展了一個治療術,不太讚成道:“傷害自己可不是什麽好習慣,秦師弟,日後可莫要再這般做了。”


    冷冷淡淡的話語,卻是比起方才的夜風還要溫柔兩分。


    話音剛落,應訣身形陡然間顫了顫,好似身體乍然不適,秦晟下意識要扶對方一把,目光擔憂,而應訣卻已經自己穩住了身形,他隨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唯有眉心微蹙。


    剛剛還溫柔施展治療術的人,一下子冷淡了許多。


    應訣將自己甚至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掩在了寬大的袖子之下,與其說了聲有事後竟是就腳步匆匆地直接走了。


    秦晟下意識跟了兩步,頗為擔心應訣此時的情況,但他卻是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若是以往,秦晟必會因為應訣的忽冷忽熱而心中鬱結,弄不清對方到底是何意思,可此時他卻是發現了一點端倪。


    前麵一切如常,但應訣卻在給他治療了手後突然身體顫抖,就好像受到了什麽攻擊一般。此般場景竟是有些眼熟,秦晟快速迴憶著,很快從記憶中捕捉到兩個場景,一是當初麵對厲鬼之時,應訣當時與厲鬼對峙,身體卻在不自覺的微顫,那時裝昏的秦晟隻以為對方是怕了,如今想來,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還有一次,麵對蜈蚣精之時。


    秦晟瘋狂思索這三次之間可有什麽共通處,答案唿之欲出,他卻是有些不可置信。


    應訣有時會身不由己竟是因為受製於人嗎?可什麽東西能夠讓應訣身後的時君墨、顧書行等人都解決不了。


    彼時,另一邊突然自己一個人先走的應訣並不好受,他直接疼得冷汗都給冒出來了。


    係統的電流那叫一個霸道,應訣一時間都覺得自己能被直接電死在電流之下。


    “你們這強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應訣敲係統。


    係統對此也很無奈。


    【宿主,人設值都提醒你的行為不符合人設值了,你為何還要那麽做,隻要不做不就沒事了】


    應訣沒再說話,他會那麽做,一是的確於心不忍,小少年那樣看起來著實可憐,二也是起了一定的試探心思。


    應訣這邊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受到係統太大的打擾,於是乎便膽肥的挑釁一下,連幫秦晟治療一個手都要被電,他又當如何才能幫秦晟避免掉那墜下山崖的劇情。


    男主掉崖那自然是為了撿裝備遇大機緣的,所以這山崖不能簡單。


    斷魂崖,一個隻要掉下去就再也上不來的山崖,一旦掉落到某個位置一身修為便會被某股神秘的力量封住,修士一旦掉落就難以活命,所以那山崖下全是修士的白骨,以及各種毒物。


    秦晟作為主角,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也是五髒肺腑受損,動彈不得,甚至被那山崖之下的毒物不斷啃噬。


    其中滋味,豈是一個慘字就可以說清的。


    應訣當時看書的時候,就覺毛骨悚然,書中隻是用毒物啃噬,血肉模糊等詞一筆帶過,後還有一位大美人相助,秦晟也在這斷魂崖之下發現了無上功法,並在大美人的教導下成功突破元嬰之境,並與對方攜手離開那處。


    且有這樣火辣性感的大美人在旁,不得春風一度一下,調節一下前麵又是被仇人打下山崖又是被萬蟲啃噬的憋屈。


    總而言之,一個正經的劇情很快就又變成收服美人的香豔戲。


    原著中應訣與秦晟處於完全仇對的關係,這個劇情毫無問題,可現在讓應訣來做,應訣卻是做不到的,不就一個功法罷了,他應家又不是找不到適合秦晟的無上功法,何必為了一個功法就專門掉一次崖。


    至於那美人,秦晟若是喜歡女孩子那自然是豔福,若是不喜歡,那就是被迫和人發生關係。


    應訣此時也急迫了起來。


    這劇情應該怎麽弄。


    應訣老早之前就想弄掉係統,可他看遍古籍,竟是沒有一個法子能夠做到,古籍之中也並未有關於係統的存在。


    莫非係統是第一次出現在此方修真界?


    應訣有意什麽時候返迴應家,再查查應家的古籍,瞧瞧是否真的全無辦法。


    其實就算真的有辦法,應訣也是對走不走劇情一事有些擔憂,係統一開始就說過劇情出現問題世界就會崩塌,但總歸是係統的一麵之詞,像秦晟被陷害然後逃離天行仙宗,應當也算是一個大劇情,但其就被應訣蝴蝶掉了,怕就怕劇情改變太多,世界真的會因此崩塌。


    剛剛才經曆了電擊之痛的應訣思考起問題來那叫一個頭腦清明。


    正是越認清現在的情況,越是頭痛。


    應訣迴到處所之後,自己給自己泡茶,邊泡茶邊歎息一聲,活著真累,按理來說他這個穿越應當是爽文開頭,可這都算什麽,要他按劇情走,要符合人設值,不好好打工還得被電擊,他這是進了個怎樣一個黑廠。


    神說“這世界應該有光,於是世界就有了光”,此為創世神,而作者是否便是一本書的創世神,作者想要這本書有什麽,書中便有了什麽,而天道便是作者意誌的化身,其作用就是讓故事按照劇情發展。


    換了一個角度思考,應訣思維流暢了許多,為什麽不強求所有劇情一樣,但大劇情卻不能變,尤其是他這個反派欺辱秦晟的大劇情,可能在天道看來後宮不後宮的壓根不重要,其要的便是秦晟在痛苦與折磨中成長。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應訣瞧著那隨著衝泡而展開的茶葉一時間竟是豁然開朗。


    他抬眸看向一處,問道:“秦師弟可是有事尋我?”


    秦晟已經來了好一會了,應訣倒是有設置禁製,以防外人打擾,然而這些禁製竟是並沒有阻止秦晟的進入,秦晟就這麽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應訣身邊,不過此時的應訣卻是在思考著什麽東西。


    秦晟沒問應訣到底在想什麽,而是道:“前麵瞧大師兄身體好像不適,如今可有好點。”


    應訣眼眸微顫,他師弟這是來特意關心他的。


    應訣又要感動到了。


    此般對比,他之後要做的事簡直就是畜生都不如。


    “勞師弟關心,我沒什麽大事。”應訣將自己剛泡的茶分給了秦晟一杯。


    秦晟輕輕吹了吹,放在唇邊噙了一口,然後又神色如常的將之放下。


    應訣自己也喝了一口,臉上的神色十分的精彩,這什麽東西,為什麽會這麽苦。


    他不動聲色地將茶放下,既然秦晟都來了,他索性裝著大師兄的架子與對方分析了一下之後大比中的幾位勁敵。


    “在煉丹上你有兩人值得關注,其一是祥雲仙宗的成師兄,這位就連淮楚君都說其是勁敵,他已有化神境界的修為,對火焰的掌控力極強,聽聞其前麵就有煉製出六品丹藥的經曆,還有一人便是幽蘭藥穀的陸旬,陸旬雖說不如成師兄手法老練,但其卻也稱得上百歲之內煉丹最有天賦之人,對方此次參加煉丹大會便是奔著那魁首去的,除這兩人外,淮楚君與齊舒鶴同樣不容小覷,不過這兩人年紀尚小。”


    總而言之秦晟真正的勁敵便是那成師兄與陸旬。


    秦晟將這一切都聽了去,頷首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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