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的出現,這個讓他埋在心底日日鞭撻的家夥!


    見到真人的這一刻,胸腹間有無窮邪念湧出,然而,心心念念這些年,似乎念出了感情?自己兒子的死,還如當年一般?


    或者,他在乎的並非是恆東南的死,而是自己隨後的遭遇,或者當初顏麵掃地時臉上的那種火辣感?心中的屈辱感?這些才是一直支持他走到今天的緣由吧?


    段德給他爭取的刹那公平,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抓住了,一擊斃命,人頭在手,他的道器似乎就帶在手上的那雙黑色皮手套。


    抓著敵人的項上人頭,也沒有下一步動作,老父對付三個當不在話下,不需要自己幫助,他想看看曾經隨手能碾死的段德,麵對魔族會如何?


    當然,他看到了,但卻是一臉的迷茫。


    巨魔族擋住了段德的視線,同時也擋住了恆湘的視線。


    恆湘隻看到龐然大物帶著一抹虛空漣漪飛速撞過去,而後麽?像是撞進了虛空通道,碩大的身體在極短的時間裏,瞬息縮小。


    是的,整體縮小,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而後,段德拖著手掌同樣思索的麵容就出現在他眼前。


    恆湘定定的盯著段德平端的手掌,手掌中有著不同於膚色的一些灰灰,隨後他甩了甩,那些灰灰飄散。


    “這?你什麽修為?”


    淩亂了,恆湘心中淩亂了,自己絕對沒有這麽輕鬆,巨魔族力大防高,氣息悠長,就是打碎了身體,一時間也不會死,難殺是出了名的。


    段德臉上的迷惑收斂,外頭瞅了瞅恆湘手中扣著的人球,隨即轉向這張怎麽也抹不去的老帥哥臉。


    咧嘴笑了笑。


    “果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啊,怎麽?給你機會下手,不敢?我當時就說過,那時候的你下不去手,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現在,還給你個機會?”


    恆湘識得自己刹那,怨氣、殺氣都沒遮掩,段德如何能視而不見?


    恆湘手中人球下一刻爆散開去,一陣兒迴旋力帶走些許汙穢,不沾恆湘衣袍半分,這份爐火純青的毀屍滅跡功夫當真要得!


    “那不是我的腦袋哩,清恆子打得熱乎,你就沒點孝心?”


    便在這時,那邊的清恆子忽然受拐,斜抱在胸前,雙手籠進袖袍,施施然走出三個魔族圈子。


    場麵有些詭異,這從極動到極靜的轉換來得太過突兀!


    便是段德也沒能窺得門道,轉頭盯著麵目嚴肅的清恆子,以及那三個忽然被施了定身法般的魔族。


    “嗬嗬,我似乎有些多管閑事?清恆子師伯果然是名不虛傳。”


    魔族在算計清恆子他們,清恆子他們也在算計魔族,即算自己不出來,魔族隻怕也會栽在他們三個手中。


    “段德,此地不宜久留,隨我來?湘兒,你鬥不過他,即便是我,五五開。”


    清恆子話語簡約直接,前半句與段德說,後半句直接毒死自家兒子,當真毫不留情麵。


    段德這時候終於看出些門道,清恆子羚羊掛角的拐杖點來點去,實際上是在布陣,不同於自己的陣法,也不是純粹的陣道。


    純粹就是神通的演化延伸,起陣,布陣毫無痕跡,即使是段德也是這時候才窺得其中一絲端倪。


    “厲害!值得研習一番。”


    三個魔族就這麽定著,他們還是保持著身前最後一刻的進攻和施法動作,隻是沒有任何光華出現,那一身渾然天成的氣勢也隨著生命遠逝。


    切絲了,陣紋化實的一瞬間,這三人就被切成了頭發絲般細小的條條,沒人觸碰他們會保持這般,有人觸碰,那畫麵會有些滲人嗬。


    “不值得。”


    隻剩虛影的清恆子迴了一句,恆湘抱著最後一個段德不認識的修士跟在清恆子身後,對清恆子的話,他沒有出言反駁。


    這種信任恐怕是來這裏以後才養出來的,段德記得當初恆湘並不怎麽待見清恆子,哪像現在,和個跟班沒啥兩樣。


    這或許就是他們活到現在的來由吧。


    清恆子在巔峰級在段德看來就是個開掛的存在,估計在斥候軍乃至修者界聯盟,清恆子尋常一定是那種低調的貨。


    帶著恆湘,或許之前還有他的另一個兒子吧?混跡碎星域謹慎點基本上不會為性命憂心吧?


    段德臨走揮手,那三個肉絲魔族沒能化絲,與之前那巨魔族一樣,縮小,而後,沒了。


    近看那條通道倒是沒了之前縱觀全局時的絢麗,能囊括視野的區域縮小不說,之前見到的那層緩衝帶嚴重幹擾視線,變得像是哈哈鏡一般的存在。


    清恆子並沒有段德想的一般,帶著他直接入了深淵通道所在的星域,而是尋了個區域,三人的定星盤合力架設出一個奇異的暗色渦旋。


    這渦旋是傳送陣,也不是,至少沒有傳送陣該有的任何前提,但卻做著傳送陣相同的事,不過如渦旋讓段德憶起當初自己初學傳送陣時的作品。


    那叫一個破爛!那叫一個難受,僅次於跨界傳送!


    問題是清恆子三人一旦開始這種傳送,就是接連不斷,出陣,毫不猶豫繼續,進進出出似乎不敢停留半分,哪怕出去可能落在魔族群中。


    段德隻能跟著這三個家夥做這種快節奏的空間跳躍,清恆子話不多,段德還是從他嘴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那就是除非特定通道,他認為的緩衝帶就是個絕對的死地,仙器也救不了入了緩衝帶的人!


    湮滅能量就是那層緩衝帶的主要組成部分!


    停止時,段德終於見到有些熟悉的建築,傳送殿,這種在修者界很常見的建築。


    這裏的傳送殿不是敞開式的,而是一個個單間組成,他們出來的就是其中一間,段德終於在這間房間中,見到了傳送陣該有的玩意。


    不便停步研究,但基本原理段德大致能猜到,自己炎黃高層令牌也能傳送,隻是停留在元神階段,還沒到這種完好無損傳送的程度。


    “呦嗬,十九,你這又三個迴來了?一隊人又剩下你們一家子,我看這迴你上哪找墊背的去,哦?恆錄這小子這迴也差些交代了啊?”


    出了傳送殿分點小房間,外麵殿宇中人很多,殿宇長廊形,一眼望去左右都尋不到邊際,前方和上下是堵隕石構造的牆壁,有些像是地下基地。


    清恆子出門不久就被擋住,一番陰陽怪氣的嘲諷隨之而來,這裏的修士基本上無論穿什麽,胸口都有天德宗的標記。


    擋住清恆子的修士自然也是天德宗的,段德發現這裏修士沒有巔峰期以下者,盡是巔峰!斥候軍本部麽?還是天德宗斥候軍本部?屮,這巔峰簡直就是人類世界的成年人一般啊,玄界石這麽多的麽?


    “清嚄師兄請自重!”


    清恆子不疼不癢但是話語極為嚴肅和鄭重,這帽子可不能帶,雖然這也不曉得是多少次剩三人迴來。


    “哼!他人不是傻子,能保下自家人,為何不能保下同隊人?你是隊長,做不到一視同仁,為何還要問上頭要人?”


    這清嚄段德沒聽說過,這裏都是天德宗的人,但段德估計清字輩其實都是小輩,其上到底有多少輩混在一起就不得而知。


    “我對得起他們就行,至於你們如何看待,與我無關,讓開,耽擱我孫兒性命,我與你沒完!”


    孤拐翻手間出現在清恆子手中。


    “清恆子,清嚄子,你二人何故在此吵鬧?還有沒有點規矩?”


    便在此時路過的一名看上去年紀極青的女修定住步伐,一雙冷漠不含絲毫人類情感的眸子掃來。


    清恆子慌忙收了孤拐,那邊雙指劍尖隱現的清嚄子也一樣,雙雙躬身行禮。


    “見過列副都!我等之過,這便散去。”


    一致的言辭,讓段德頗為驚奇的注視著這女修,外表看修為也就與這裏人一般無二,清恆子稱唿的應該是官職,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輩的人物。


    從其目光看一看得出,這樣的人,已經算不得是人,感情極致淡化到幾近於無的地步,這便是活得太久的緣故麽?


    可為何溈水不同?這婆娘相比溈水?十萬八千裏之遙,恐怕不是無情,而是生活態度造就的吧?


    “哼!一把年紀與個稚子一般,下不為例,嗯?你是誰?為何在此?”


    段德這種沒點遮掩的目光,想讓這女子忽視都不可能,他也沒打算讓人忽視,本想不參與這裏任何事,急著迴去,一圈兒下來才知道自己想得太過簡單。


    既然無從選擇,隻能既來之則安之。


    “清韻之徒段德見過列副都,我也不曉得怎麽到的這裏。”


    不需要清恆子出麵,不管如何,自己終究是老道的弟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嗯?清韻師弟的弟子?額?你就是那個囂張跋扈。。。”


    清嚄子沒等前邊的列副都開口,聞得段德介紹,忍不住驚道。


    “住口!”


    果然,段德心裏頭與這聲音一道出口,說的也是同樣兩個字,什麽時候我囂張跋扈了?


    “清韻的弟子?嗯?適才你說什麽?不知道如何來是何意?難不成除了宗內密地你還找到了其他入深淵的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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