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段德探查到骨身幾近完全解體報廢的猜測,更多的怕是自我安慰吧?


    修為不怎麽的,保命的本事他一向有著盲目的自信,一次次的逢兇化吉也證實自己的自信沒有虛妄。


    要知道骨身算是他而今最為犀利的底牌,戰力如何不需多表,僅僅防禦上就不是一般人能攻破的,再說又不是沒有經受過空間洗禮,這次?


    窮極所有,也就堪堪保住這條小命麽?


    嗯?源力有補充能量?這是在哪?這半成怕是保持不短的時日?


    不清楚多久,段德遲鈍的感知發現源力是能從外界環境吸取能量的,隻是修複傷體消耗過甚,恰恰可以在半成這個點保持平衡而已。


    這種命運不再掌控的際遇段德自己數數應該是?多少迴了?算了,早已算之不清,人力終有窮時,無力支配自己命運的時候其實不算少。


    隻是當時的他想不起這種事兒,過了這一茬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迴憶,或許有時候能迴想起此時的境遇,但是絕體會不到此時的感受。


    憂心北宮圊的安危,不管如何,現在她終究算是自己的女人,憂心炎黃宗的安危,當下不同往日,整個修者界隨時可能傾覆,溈水的能為能發揮的其實極為有限。


    以她的性子,若是事不可違,除了保住小雨,誰都不會放在她眼中的。


    段德又一次消失在炎黃宗熟識的人眼中,跨界傳送陣爆碎,生死不明,消息是孟不通傳迴的,連帶著北宮家家主北宮圊一道。


    北宮家倒沒有遷怒炎黃,畢竟多年的合作,相互間自有幾分香火情在,何況段德似乎是北宮家請過去的時日出的事。


    炎黃宗的一眾頭頭腦腦聞聽消息皆是不屑一顧,笑笑而過,習慣已成自然,這事兒多了誰都不會上心,他們的宗主什麽德行?


    孟黃一沒有隨著孟不通留在北宮家,用他的話說,於理不合,孟獲、孟悠悠則是外行看門道,皆是選擇北宮家。


    孟黃一也不勉強,獨身一人加入炎黃,赤鬆子親自相迎,自不會有人阻攔,同類人有著天生的感應。


    棲霞山青鬆嶺


    可以了望六都城的一座山峰,也是赤鬆子的地盤。


    素未謀麵的二人兄弟相稱,此時孟黃一與赤鬆子相識不過三日而已,確已像多年的朋友,推杯換盞於青鬆嶺之巔。


    天然石桌圍坐的可不止二人,還有一個便是孟黃一第一天來便不請自來的大能,不是那司馬閎是誰來著?


    這三人談天論道著實有些怪異,赤鬆子好歹與司馬閎僅差一個境界,可新晉金丹巔峰的孟黃一怎麽個論道法?


    司馬閎其實是感應到孟黃一的氣息,自己找上門的。


    “既然二位都說師弟無事,那便無事吧,我也放心,畢竟此道二位道行遠甚於我,隻是二位這機鋒半日,我也沒能明了何事,是否解惑?”


    赤鬆子實誠人,段德生死不明終究還是擔憂的,好在麵前兩個都是此道達者,所言無礙他也能接受,可半日前開始,這二人便丟下他。


    一直都是說說算算,指訣不斷,沒有真元波動,沒有道韻流於指尖,赤鬆子知道二人何為,確實沒能明了二人所言何事。


    赤鬆子禪定功夫不算差,這二位卻是遠勝於他,這是他第三次開口詳詢,然而二人隻當不見不聞,猶自用那聽不明白的怪聲交流。


    赤鬆子能從二人愈發沉凝的臉色中看出些端倪,這也是他沒能忍住詳詢的因由所在。


    “噗~~~”


    暮然,司馬閎臉現烏青之色,一口腥臭發黑的血直直噴在三人麵前的石台之上,那血遇石則燃,卻是燃起怪異的墨色火焰。


    赤鬆子大驚,定眼一瞅,那火中有人影畫麵急速變幻,不甚清晰卻也難逃巔峰級修者的視覺。


    “這~~~這~~~”


    赤鬆子頓時失去一向的清淡儒雅,顫抖著手指著漸漸熄滅的黑火隻能說出這一個字。


    “唿~~~天機不可泄露~~~赤鬆子道友慎言。”


    司馬閎麵色極為疲倦,搖頭輕語,隨即盯著還在算的孟黃一,心中不免佩服至極,此老修為不值一提,可這天機算術,非自己可比,世界之大當真藏龍臥虎嗬!


    “偶有所感還是天降警信?”


    赤鬆子深吸幾口氣緩緩坐下,端起酒樽喝下整整一樽方才詳詢。


    天機術是窺天之術,這類人自然也是窺天之人,受天道猜忌和轄製,同時他們也是最為接近天道之人,天道示警他們便是首選,能懂,能信。


    “二者皆有,後者居多。”


    司馬閎自收起天機術便閉上眼目,此時眼瞼處有腥臭黃膿溢出,憑他的修為蓋世也不敢輕易擦拭,任由汙穢上臉。


    “那還好,天底下你們可知,其餘算者自然也能知曉,要來的終究避不過,厲兵秣馬準備迎戰便是,命運終究還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至死方休!”


    赤鬆子挺直身軀如含鞘之劍,鋒芒暗藏,卸去適才擾心的畏懼和恐慌,他猶自還是那個世外高人!


    “道友好心性,如此這般方是吾輩該有,天下億萬萬生靈所期,吾等絕巔之人理應主動為其遮風擋雨,至死方休!”


    閉著眼的司馬閎朝著赤鬆子拱手一禮,須發皆銀卻不顯絲毫老邁,棲霞山仙霞印染下顯得格外豪情。


    “若是彰武有你等這般大能,或許又是另一番景象,願大界永恆。”


    不知何時醒轉的孟黃一老淚縱橫,卻沒有司馬閎的後遺症,這並不能說明他的天算高前者一籌,隻能說孟家之術更貼天心。


    “孟道友節哀,此等有違大道綱常作為定有後報緊隨,魔界如此作為怕是不得長久,修者界自是能披荊斬棘,永恆存在!”


    司馬閎言語多有蠱惑性,或許高位過久,自然養成的習性,孟黃一也知自己所言不切實際,然,即算司馬閎所言不虛,逝去的終究會是自己此生所憶,報應?沒有任何意義。


    與此同時天機山聖地地底,那號稱掌控世間萬物於其中的天機盤忽然間急速轉動,盤心處那潭鏡麵般的影像池隨之崩潰。


    輪盤暮然加速,帶動整個空間氣流開始加速,發出雷鳴般的唿嘯巨響,地麵亮起的八卦玄光也隨之而動,不過恰好與上方輪盤轉向相對。


    整個巨大的空間在一霎那化作漩渦一般,而盤膝圍坐的天機活死人消失在這漩渦中,安靜被打破再細小的聲響也會無限放大。


    這個空間幾萬載以來發出的聲響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盞茶時辰,自從段德出現已是幾萬載以來最為喧鬧的歲月。


    此時突變來得突然,那些不知死坐多少歲月的修士,似乎沒能反應過來就陷入這破碎機般的漩渦中。


    孟黃一醒來之前十息,這幾乎被連串轟隆掩去的空間一道清越的叱喝響起。


    “慢來!”


    十息,僅僅十息不清楚轉速多快的漩渦急速平複,露出其中景象,令人難以置信!


    那些估摸著化成碎灰的修士就是發絲也未動彈一絲,驚變前如何,迴複後依舊如此,就是中心處八人也沒有醒來的趨勢。


    一個個泥雕木塑一動不動,那聲清喝似乎來自另一處時空,唯一變化的是整個空間的色彩。


    地上的八卦每一卦都向天頂的輪盤這出一道仙光,就如同鐳射燈一般,而掛在天頂的輪盤轉速明顯較之以前快了許多。


    接收地下射來的仙光後,那些原本隻有暗淡光澤的奇異符文會變得極為耀眼,隨即投影在重新恢複平靜的中心池麵。


    池麵不再有清晰影像,其中顯出重重霧靄,如鏡中窺雲一般,投射過來的符文在雲霧中消失,並沒顯出什麽異樣。


    死寂依舊,這些變化這裏的人好像並不關心。


    天機山隔日卻是傳出一道奇怪的詔諭:著天機門人廣布四方,施以得天之術,恩於萬世黎民,不得傳喚不得迴山!


    天機門人實際上一直都在做這等事,很少迴天機宗,他們最擅長便是身入凡塵,替人算命,這本就是天機宗的修煉之法。


    這道詔諭著實讓天機門人不解,隻不過天機聖山有令,還留在山中的門人自然得接受,雖然天機山發布詔諭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沒有哪一次會是虛言。


    會天機術的很多,早已高深的卻是難見,不過超級宗門是肯定不會缺少的,炎黃、天機得知消息的同時,修者界聯盟自然也能得知。


    當日便有聯盟聚首,商談應對之道。


    屬於聯盟的秘密玄界,那個曾經有清韻參與的會場,而今幾近滿座,諾大空間有如凡俗菜市口一般熱鬧。


    隻是少去很多熟悉的麵孔,至少清韻而今沒有坐在中心大椅之上,換成一名麻衣老道,薑不悔的老爹也沒有機會被清韻教訓,換了另一個肌肉紮結,同樣滿身火紅的粗野壯漢。


    這已是與會第二日,大難來臨,各持己見,畢竟不是一家,沒有誰有權利一言獨斷,清韻那時候的強勢在這種事兒前估計也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關乎著諸位代表勢力的生死存亡,關乎著幾萬載傳承是否能夠延續,誰有能放得下手?


    “時日無多,諸位既然不能統一,那便各自為戰,攻守協助,如之前一般吧。”


    佛門一幹枯老僧渾身隱現細碎金光,出言打破中心處的平靜,平靜打破並沒有誰附和,姿態各異的沉默著。


    “天詔一出,勢必果然,無出其右,須彌之山,吾之根本,若毀。。。此界當再無真佛,然!生養於此界,但有一息尚存,無敢有忘此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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