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起身拍拍絕對不存在的灰塵,熾然一笑,邁步出門,北辰書亦步亦趨跟隨而去,呆怔的方孝孺莫名覺著這貨和進去前有極大差別。


    春秋書院漁夫子雅閣


    段德那是還不猶豫探手把漁夫子的酒壺係在腰間,魚洪荒和另一邊的魚詩琴看得一愣一愣,漁夫子倒是好性情,也沒索要,眼眸精光微閃。


    “還要什麽?”


    段德指指身後的苦壁竹。


    “有枝椏最佳,沒有也要些葉子,你們的期待我亦是心有所想,閑得一手好煉器手法,苦於無下手之物,既要馬跑那也得喂些草不是?”


    魚洪荒頓時大怒,拍案而起顫抖著手指著段德怒斥。


    “豎子敢爾!此等無理至極的要求即便是你師尊也不得開口!”


    漁夫子本能探手去拿酒葫蘆卻是苦笑著摸了個空,眼神掃過在段德腰間晃蕩的酒壺,嘴角不由一陣抽搐。


    段德好整以暇轉頭盯著氣衝鬥牛的魚洪荒,起身微微躬身,卻不是道歉,從他的言語可以看出,他不知道的事很多,漁夫子他們這一階層他應該還沒有接觸。


    “世伯倒是不要枉生怨氣,此事是我孟浪,忘了您也在場,也好,當下也是有一事想要當著二位之麵予以請求,這便一同言說清楚。”


    段德拉過北辰書塞了件東西給他,北辰書俊臉頓時通紅,手足無措麵對愕然的魚洪荒,那邊漁夫子倒是一臉平淡,似乎世事皆在掌控。


    “學生北辰書,仰慕詩琴已久,而今,而今懇請閣老成全!”


    結結巴巴說出這般話語,也不知道段德給的是什麽雙手捧上現於魚洪荒眼前,他自己乘機把臉埋進臂彎,那慫樣段德實在想上去給他一腳!


    魚洪荒其實早就知道女兒心思,段德這忽然的轉彎讓他怒火燒在空出,父親的一些隱秘他隻是有所耳聞,想來是自己妄作奸人,可這臉麵一時間哪裏能轉得那般快?本不想搭理偏頭冷哼。


    那邊的詩琴眼中被激動占據,眼巴巴的盯著父親和爺爺,掃眼北辰書手中卻是一節帶著綠葉的古藤,不過三指長而已,生機盎然。


    自己不認識她絕不會認為段德出手的會是凡物,這不隨意掃了眼的漁夫子猛然起身,眼中的震驚便可見此物絕非凡俗。


    漁夫子渾身有些兒控製不住的顫抖,疾步上前接過,細細在掌中打量,那邊魚洪荒瞥見一向淡然的父親如此失態,也是忘了麵子的事,偷眼瞄著那節看似凡物的青藤。


    “這?這是那物?”


    段德微微點頭一笑,去沒有言說這玩意是什麽,不過出自溈水的睡椅,嗬嗬,這便夠了。


    “這?這,洪荒帶著詩琴和你女婿下去,莫要虧待了便是!”


    這二人的啞謎,魚洪荒此時哪裏有高高在上的樣兒?他倒是成了晚輩,自己女兒就值當一節不知名的破藤?似乎聽父親之言還要迴扣的!


    隻不過儒宗核心規矩早已深入每一個儒宗修士及所轄凡人骨髓深處,父親之言那便是聖旨,即便心中窩火,那也隻能乖乖招辦。


    喜極而泣的詩琴這會兒眼中隻有茫然的北辰書,見他一臉癡傻,這是她認識他後從沒見過的表情,上前偷偷掐住他腰間軟肉,甜蜜感爆棚的拉著便跟隨當先而去的父親身後。


    反應過來的北辰書一時間百感交集,自己的踟躕不前,患得患失在老大一句話,一節青藤下變得如此簡單,這也?


    段德微笑目送這對兒被自己拉到一起的璧人遠去、消失,方才轉身盯著漁夫子,老家夥仍然目不離手中事物。


    “行了,出我手你便安心受著就是,沒有假貨,隻是有一事相勸,若是以後遇上我的事,夫子陷入兩難,站開一步便是。”


    漁夫子把目光移開手心,斜眼瞅著正經的段德,深邃若有萬千星辰裝在眼中的眸子閃爍不定,顯然段德知道的比他們以為段德知道的事要多很多。


    “難麽?那邊當我沒說,我要的東西還望不要吝嗇,很久沒煉器咯,一直以來都是他人出材料,我煉製,這迴自己張羅材料似乎有些兒難啊。”


    “你的修為我現在都看不懂了,有突破?”


    “重要麽?”


    “嗯,倒也是,好生待我孫女。”


    “此言似乎找錯對象言說啊,不過她既然進我炎黃宗,那麽便是我的人,我對自己人可是不遺餘力的護犢子,這點夫子難不成懷疑?”


    段德這句話中自己人咬得頗重,漁夫子淺笑以對,隨即遞給段德一節丈餘苦壁竹,頗為肉疼的臉色段德沒有理會。


    這些個大人物的話段德從來就隻從言語中捕捉信息,就沒有真的相信過幾句,嗬嗬,如今抱著試探的心裏,果真收益不淺,如此足以,至於段德是否真就是為了苦壁竹來還是另有因由,隻有他自己知道。


    幽冥陰魂海,仙凡不可渡。


    輪迴崩滅無道時,冤魂無處克皈依。


    億萬空餘世間愁,紅塵往複不歸靈。


    相傳幽冥宗冤魂海是上古仙戰打碎六道輪迴,從此魂無歸處,幽冥冤魂海底便是六道輪迴殘碎破片沉落之地,卻沒有輪迴之功效,因此無數年死亡的魂魄緩緩積累成海。


    整個修者界極東之域都是它的範圍,大部分是幽冥宗地界,一部分是妖域地界,妖域那邊的幽冥冤魂海妖魂居多,也沒有主海怨氣這般深重。


    儒宗也是有一部分地域接連幽冥冤魂海東北方,一片不毛之地,渺無人煙,廣大地域越是朝著東方前進,陰氣也就越發重。


    幽冥宗本宗是看不到日頭的,而幽冥宗本宗實際上並沒有在修者界這一整片大陸上,而是在幽冥冤魂海與修者大陸緊連的一處巨大島嶼上。


    幽冥宗創宗具體年月連他們自己都沒得記載,至少在幽冥冤魂海形成之前,傳言以前的海便是修者界真正的海洋,那時候修者界修者可去之處僅海中就比現在的修者大陸要大上五倍餘。


    幽冥宗北方有好幾個超一等宗門存在,屍陰宗就是其中之一,這個宗門實際上有些自閉,很少與外界交流爭鬥,似乎自成一派,獨立於修者界以外,便是幽冥宗對其也不是全都了解。


    屍陰宗同樣處在海邊延伸出去的半島之上,唯一連通的陸地還被九絕天柱之一的暗夜天柱隔斷。


    出入往來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幽魂海航線,幽魂海神仙不可渡,可見其兇曆,此時暗夜天柱不遠的一處不毛山巔顯出三道人影。


    正是出得儒宗直奔此地的段德帶著北辰書夫婦,新婚燕爾卻是讓段德帶來了此處,二人所修又石浩然正氣流,那是及其不適應大陸極東的環境。


    “暗夜?嗬嗬?好東西啊。”


    凝視暗夜天柱良久,段德灑然一笑,身後親親我我的夫妻周身微微放著明光,阻絕陰氣入體,而段德那是什麽都無所謂,一直都是個移動的黑洞,走到哪都一樣。


    “老大,為何來此?就為了見識一番暗夜天柱麽?”


    段德微眯著雙眼,遠處昏沉的天隱隱有著混亂的厲嘯傳來,海邊近在眼前卻似遠在天邊一般,視覺的反差讓人及其不適應。


    “不,我要去它後邊取得一物。”


    “後邊不是屍陰宗的天屍島麽?屍陰宗的怪異修者界但凡有些見聞的都是知曉的,老大他們不願,我們也過不去啊,暗夜天柱老大也能走過去麽?”


    “或許能,即使不能也要過去,他們有著我必得的一件事物,何況,嗬嗬,無需多言跟著便是。”


    幽魂海即使站在海邊也體會不到所謂海洋的廣闊,氤氳陰雲籠罩視線,海水也不是什麽蔚藍色,灰黑色的粘稠液體不說,無數扭曲麵孔堆積而成的灰黑液體讓人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辰書,這,這便是幽魂海麽?太過駭人,我有些怕~~~”


    身後魚詩琴弱弱的聲音傳來,段德沒有任何反應,蹲下身子探出手掌接觸起落間的海水,接觸刹那,那些海水似乎有著靈性,竟然沒有隨著海潮退去。


    突兀的形成尖錐攀附在段德胳膊上,絲絲縷縷的冤魂力化作極細如生命般的螞蝗直往段德毛孔鑽。


    段德嘴角微翹,放開毛孔任由無數灰色細線鑽進皮膜,無聲卻有聲的慘烈嘶叫衝進三人心中,那是最後的哀悼。


    “嗬嗬,此地甚好啊,你二人再次守候,有船出來再叫我出來便是,莫要亂跑,莫要接觸海水,你們不是我,受不住這海水侵襲的。”


    言語間的段德似乎在這一刻變得陰森恐怖,詩琴美眸睜大僅僅抱住北辰書的胳膊,顫抖的嬌軀格外惹人憐惜。


    北辰書體外的浩然之氣外散,裹住二人緩緩退後,眼眸中海水變幻莫測,有著無盡大恐怖,而段德身影漸漸沉入海水不見蹤影。


    “不要怕,隻要不觸碰海水的話,是沒有什麽傷害的,老大非常人能及,讓我倆在此守候必有緣由,估摸著時間不會太短,我們退去後邊石山鑿洞而居,等候有船靠近便是。”


    詩琴並非初生,隻不過有男人在身邊,沒有掩飾心中那一絲絲畏而已,她很享受被自己心愛男人嗬護的感覺。


    幽魂海不是經常能見到船隻的,雖然近海有不少的陰性宗門占據島嶼盤踞,但是他們一般是不會上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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