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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白雲山一遊幾天後,阿珍就隨姐姐和伯父迴了京城。幸虧那日除了淋雨之外並沒有其他意外,二人各自迴家解釋了一番,事情也就作罷了。長善覺得阿珍作為一個女孩兒行事不免有些輕浮,訓了她幾句,但礙於情麵也不好多說什麽。那蘭璟自是氣急敗壞,既擔心妹妹的安危,又覺得失了臉麵,硬是生生把阿珍關在屋裏訓了一整天。待到訓累了,那蘭璟抿了口茶,問道:“你和梁公子,有什麽打算?”阿珍一愣,臉刷的一紅,低聲說:“姐姐,我還小呢,哪裏能想這些事?”那蘭璟笑了笑,放下茶盞,說:“你喜歡他麽?”阿珍頭低得更低了,沉默了半天才說:“我,我不知道……應該…應該是吧。”那蘭璟又問:“如果他一心隻在功名,不想和你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呢,你還這樣喜歡他嗎?”阿珍說:“不會的,卓如哥哥說了,無論我去哪裏,他都會去找我,都會一直等著我。”那蘭璟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還太小,終究是不懂。這世間,不是兩情相悅就能終成眷屬,況且那梁公子一看就是胸有抱負之人,就算他在乎你,也未必不會舍棄你。”


    光緒十四年正月間,京城滿街車水馬龍,一片過年的喜慶之色。阿珍與那蘭璟一邊賞著花燈,一邊打量著新開的店鋪。阿珍突然興奮地指著前麵說:“姐姐,你快看!那不是京城最著名的桐華閣嗎!”那蘭璟皺了皺眉,說:“那些煙柳之地豈是咱們能去的地方!”阿珍說:“可是我聽說那裏有許多京城聞名的文人才子,還有好多才貌兼備的姑娘,姐姐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嘛!”那蘭璟抿了抿嘴。“哎呀呀,這兒又沒別人,姐姐你就別再想那些什麽封建倫常啦,跟我走吧!”阿珍不等那蘭璟反應過來,便拉著她的手朝桐華閣奔去了。


    誰知二人一進門便被管事的媽媽給攔住了。“哎,兩位姑娘!這桐花閣可不是你們隨便玩鬧的地方。”那蘭璟一臉尷尬,朝阿珍使眼色。阿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靈機一動,說到:“媽媽,你怎麽不認識我了,我是新來的珍姑娘啊!這不,我有一朋友,也想在這兒謀個差事,我特地來帶她瞧瞧的。”這老媽子狐疑地打量著她們二人,說:“是嗎,我怎麽從沒見過你。”阿珍忙褪下手上一隻玉環,放在她手上,笑了笑說:“這不以後好仰仗媽媽您多加照拂嘛!”老媽子將玉環拿在手上仔細端詳了一番,方笑著說道:“姑娘也算個識趣的人,我自然記得你的恩惠,好處可少不了呢!”遂搖搖擺擺地走遠了。


    還沒走幾步路,阿珍便被三個酒鬼,兩個老頭,兩個書生纏住了。幸虧這桐花閣的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兩個硬生生把這些人給搶過去了。一時間引來不少人注目,許多姑娘議論著:“她是誰啊?”“不知道,新來的吧。”“感覺沒什麽能耐嘛!”“不就是穿的華貴些嗎。”“她長得真白啊,不知平時用什麽護膚呢!”阿珍聽煩了,遂上了二樓躲清靜。誰知沒走兩步,又被一個士兵模樣的人纏住了。“這位姑娘,不知您尊姓大名啊!”阿珍正欲推脫,又見另一個人向這邊走來,還一邊大聲喊:“你這小子,讓你來這兒抓人,你卻玩兒起姑娘來了!”這人馬上灰溜溜的跑了。一路從走廊上走過去,房間要麽就敞開著,要麽就彌漫著音樂聲,歌聲,調笑聲。走到最裏麵的屋子時,房門緊閉著,卻悄無聲息。阿珍覺得納悶,於是將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出個動靜來。


    “我說萬歲爺,您這是何必呢!您想看漂亮姑娘招進宮裏來就是了,何必要冒這種險呐!現在大將軍已經來找您了,若是太後知道了,可不得殺奴才的頭呢!”“你這狗蹄子,難道我就不會遭殃了嗎,隻擔心你自己的腦袋!現在隻好……”


    “咦?怎麽聽不到了!”阿珍又將耳朵貼近了些。這時,房門突然被拉開,阿珍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一抬頭,發現一張稚氣又極其俊俏的臉。阿珍一時間呆住了。“咳!嗯……。”旁邊一個矮他一頭,長著張胖圓臉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問道:“說,誰派你來的!”


    阿珍忙解釋道:“對不起啊,我不該偷聽你們談話,但我是清白的,沒有誰派我來這兒!”圓臉男子為難的看向俊秀男子,俊秀男子遂說到:“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吧!”阿珍咬著嘴唇,慢慢點了點頭,又說:“我知道,你是皇帝。不過,我知道他們馬上就會來抓你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幫你。”載湉說:“你說。”阿珍遂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載湉臉一紅,說:“這不行!”阿珍說:“我一個女孩兒家都不怕,萬歲爺您有什麽好怕的。再不快點,他們就要來了。”說著,便往角落裏走。載湉一臉為難地把手擱在她肩膀上。“你當我是拐杖嗎?再靠近一點!”阿珍說。載湉極不情願的又挪近了一步。阿珍其實也很難為情,但心裏一直默念“我是在幫他”“我幫到他他就不會怪罪我了”,也就好受一點了。“你,再把外衣也脫掉!”“啊?”載湉一副要命的樣子。這時外麵響起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阿珍低聲說:“他們來了!”載湉隻得脫掉外衣,阿珍大聲喊道:“你放開我!來人啊!救命啊!”此時,房門剛好被推開,阿珍掙紮著推開載湉,跪在地上哭著說:“求大人救救小女子!”為首的大將軍皺了皺眉頭,旁邊一個士兵便對他說:“這兒常有的事,什麽賣藝不賣身的也都身不由己,可不歸咱們管。”這時,阿珍哭得更大聲了,簡直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也不為過。大將軍擺了擺手:“得了能把人吵死。”遂帶一行人出去了。


    “你可沒提前告訴我還要脫衣服!”載湉氣急敗壞地說。“難道還要我脫嗎?況且,我已經幫你到這個份兒上了,難到你還要怪我!”阿珍一時氣惱,說話也忘了分寸。“你不是這兒的姑娘嘛,還在乎這個?”載湉挑了挑眉,問道。“我不是這兒的姑娘!”阿珍氣急敗壞地說。載湉一時語塞,頓了半晌,才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小太監急忙說:“我的萬歲爺,理這不識趣的小丫頭做什麽,咱們還是想怎麽出去吧!”“真該死!誰讓你安排在這種地方了?”載湉低聲責罵小太監。“哼,自己尋花問柳還怪別人。”阿珍斜眼瞧著他不屑地說。“你!”載湉紅著臉指著阿珍說:“你這丫頭真不知好歹,是他說你不識趣,你還幫著他說話!”阿珍說:“你一點皇帝的氣度都沒有!”“你就不怕我誅你九族?”載湉問。“是嗎?”阿珍毫無懼怕之色,“且說我罪不至死,你,有那個權利嗎?”載湉一時愣住,目光有些閃爍,慢慢地,才說:“很好。”阿珍怒氣消了一半,自覺失言,遂說到:“不過,我看你也非池中之物,我相信你……”載湉笑了笑,說:“口氣那麽大,那你現在想辦法讓我離開吧。”“你就這麽膽小嗎?”阿珍問。“你什麽意思?”載湉不解。“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又有俗話說,左右逢源。在人手下辦事,辦什麽不重要,聽誰的話才重要呢。”“你一個小丫頭怎麽滿腦子歪門邪道?”載湉不禁問。“那是因為我不在乎。”阿珍答。“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該走了。”阿珍打開門,往外望了望。“你如此無禮,就不怕我真治你的罪?”載湉突然嚴肅地說。阿珍迴頭,看他不像是玩笑,想了想迴答:“民女自幼學習西方文化,向來不拘禮節,還望萬歲爺恕罪。其次,我也算幫到了您,就當將功贖過,希望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心裏腹誹道:反正我們也不會再相見了。載湉目光有一絲閃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阿珍突然想,自己倒不要緊,連累了家人特別是以後還要進宮的長姐麻煩可就大了。“家中兄弟姐妹多,阿瑪額娘不曾為我起名,還望萬歲爺恕罪。”“你這謊言也太拙劣了些。”話音還未落,阿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快,派人跟上她。”“萬歲爺,這哪來的人啊!”小太監一臉為難。“愚蠢!你不會找啊!”“是,是,奴才這就去!”


    “也不知長姐去哪了。”阿珍四處尋找著。“你這不識好歹的賤人!”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阿珍趕忙朝人群走去,竟然發現了站在中央滿臉驚慌失措的那蘭璟。“長姐!”“你怎麽了長姐?”阿珍焦急地問。那蘭璟一句話也不說,臉紅級了,一直哭著。“這個賤人打翻了我的酒水,壞了我的好興致,還抽抽搭搭地哭個沒完。以為自己是官家小姐麽!”這個滿麵油光的胖男人並不將阿珍放在眼裏,一直朝圍觀的人抱怨個沒完。“老爺您別生氣,酒水錢我出,叫這冒失丫頭好好給您賠罪就是了。”老鴇一臉諂媚,“死丫頭,還不快去!”“得!長這副模樣送我我都不要!”“你,你太過分了!”阿珍氣急敗壞地說。“怎麽,你個黃毛小兒要代替你的長姐給我陪罪嗎?”這胖子又換了副嘴臉,賊兮兮地說。“慢著!”載湉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你!”阿珍指著他驚訝的說。載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對著身邊人說:“去。”又高聲說道:“我替她給你賠罪!”隻見那人走過去先給了那胖子一拳。阿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不容易出了桐花閣,阿珍說:“剛才的事,謝謝你啊。”載湉沒理她,掏出一塊方巾遞給那蘭璟:“美人落淚,我心傷悲。”阿珍不屑地“切”了一聲。那蘭璟向載湉到了謝,又問:“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我姓俠,名客。”載湉笑著說:“再會!”“長姐……”阿珍內疚地說,“對不起,我再也不帶你來這種地方了。”那蘭景並不理會她。“長姐,你別生氣了,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沉默了半晌,那蘭璟方問:“是誰?”“他是當今聖上!”那蘭璟吃了一驚,又問:“當真?”“我騙你幹嘛。”阿珍說到。“這人挺沒禮貌的。不過,還好,他貌似很喜歡你。”那蘭璟輕笑了一聲。“你喜歡他嗎,長姐?”那蘭璟低下了頭,微微一笑,說:“我不像你。一入宮門深似海,我不奢求愛情,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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