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人行頭精致,穿著宮廷官吏才能穿的鹿皮靴彰顯身份。


    “司青大人,劉媽媽都迴去了,肯定要包庇那個沒大小的小妮子,您可得為我們這些姐妹做主啊!”


    這位官至司青的人是一名年紀不過三十歲的男子。麵色沉穩,已有些許皺紋,但也不影響他容貌的秀麗。


    一眾教坊漂亮姑娘包圍著他,說東說西。他聽著,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


    月涼越說越委屈:“我十一歲來到司青大人身邊,努力學琴,學到半夜三更都不停手,終於能在皇上王爺麵前表演登台,卻要讓個新來的侮辱。”說完痛哭,引人哀憐。


    “起來吧。”司青說道。


    “同是月柳巷的人,我可怎麽迴去呀!”月涼繼續哭。


    司青歎罷:“你先迴去,這件事上頭自會處理。”


    “司青大人……”


    “都迴去吧,臉都哭花了,皺巴巴的臉迴去可不好看。”司青說道,指腹覆上月涼柔軟的臉頰,將她的淚痕輕輕拭去。


    他站起身,身姿挺拔,一看在十來歲的光景裏一定也是驚世的公子。


    知分寸也是月涼熟知的道理。


    “那,我們就退下了,司青大人告辭。”月涼行禮說。


    “司青大人告辭。”其他人說。


    這個世界真奇妙!


    本來都是一群賣藝給世人看,在風月樓謀生存的人,要在人前給人看,卻又不許同行看,可悲又可笑。


    雪茹嫣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


    這一條月柳巷內的風月坊不止風月四時歌一家,她在三王爺府上出盡風頭,換來的還有隔壁花樓對劉媽媽的刁難。


    雪茹嫣還沒見過這麽長的煙槍。


    這是一個妝容豔麗精致打的老女人,嘴裏含著一把足有一隻手臂長的煙槍,此刻擠眉弄眼,在風月四時歌裏要找劉媽媽的麻煩。


    “劉媽媽,你這是教司坊的,我那可也是教司坊的,怎麽你這現在連規矩都沒有了?”


    她是隔壁花樓的媽媽,雖然濃妝豔抹,但還是能一眼看出她的年紀比劉媽媽大出許多。


    劉媽媽站在大堂前,笑著應付:“勞媽媽你這說的哪裏話?咱們在這裏安安分分,隻是最近生意比你那好,哪能算得上是不規矩?”


    “哼,別說這些廢話,你風月四時歌的確一直是月柳巷最好的花樓,但我那曦月歌也不錯,”勞媽媽翻了個白眼,“我家的丫頭那是上頭欽點去宮裏排舞,你就讓你家丫頭去撬台子?還當著麵讓上頭在她麵前唱歌跳舞,劉媽媽你好大的本事!”


    劉媽媽趕緊道:“這說哪的話?勞媽媽,這可都是沒有的事。”


    “沒有?我家丫頭辛苦聯係六個月為三王爺賀壽,你家還沒來京城四個月的丫頭就把她趕下台去,還王爺坐一起,叫整個教坊下不了台,你是覺得自己厲害了,不把整個教坊放眼裏了?”


    聽聽,這還有道理可言嗎?


    雪茹嫣哭笑不得,她什麽時候把月涼趕下台了?


    每個坊樓都有各自的台柱子。月涼,就是曦月歌的台柱子。月涼受了委屈,勞媽媽要來找麻煩為她欺負迴來,這合乎情理,卻不合乎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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