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一棵樹的記憶


    司徒玄相信通神路,卻不信通神木。傳說中找到通神木就能平地飛升成為神族,這牛吹的也太過了,真要走那樣的還是,知道的人還不藏著掖著,會告訴所有人。司徒玄反而覺得這個通神木背後肯定有什麽古怪,那些傳播消息的人是用“通神木的神奇”掩蓋他們真實的目的。


    司徒玄自覺此事與自己無關,所以,好生修煉才是正途。


    司徒玄完全沒有想到,不久以後,此事不僅與他有關,還有大大的關係。


    ……


    淩寒鬼帝宮殿密室,蘭嘉總算從長長的夢境中蘇醒。


    在夢境中,蘭嘉覺得自己經曆了漫長的一生,一棵巨大的樹的一生。從生為一棵樹開始,它享受雨露、陽光,每天都有無數的小生命在它周圍歇息,為它歌唱,在它身上築巢。它很喜歡它們,當然最喜歡的還是那個突然出現在樹下的小人,那是天地孕育的孩子。


    他小小的一隻,剛出生就能跑能動,還會為它抓癢癢。它最喜歡這個孩子,每天都為他準備晨露和食物,白天做他的遮陽傘,晚上做他的床,下雨給他擋雨,刮風為他遮風……它盡自己的所有為孩子提供最好的照顧,小心翼翼地照料孩子長大。


    孩子長大的就要離開,就像鳥巢中的小鳥,長大了總要飛離巢穴去外麵闖蕩。它一直知道它親手養大的孩子也有這一天,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他長得太快了,長大的孩子對外麵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告別了它走向遠方。


    它以為孩子不會再迴來了,很是失落了一陣子,可沒有想到卻又看到了它養大的孩子。原來它的孩子隻是出門去看看,還記得迴來。它很高興,因為孩子還記得迴來。後來,孩子也經常出門,但它再也不感到失落了,因為孩子會記得迴來。迴來後,他還會給它講外麵的事情,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讓它也忍不住心生向往。現在,孩子出去後,它期盼的不止有孩子的歸來,還有孩子口中數不清的新奇故事。


    它和它的孩子相處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時間的流逝。終於有一天,它的孩子又一次出門,可是這次它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它都長高了不知道多少,它的孩子還沒有迴來。後來,它的樹下來了另一群和它的孩子長得很像的小人,他們自稱是修士。他們對它很是尊敬,踩著它的樹幹到了頂端,然後就不再下來了。


    他們總喜歡在它麵前說各種話,有些它聽得懂,有些聽不懂。他們有時候也很兇,經常自己打自己,被打死的人成了它的養料,勝利的人高興的去了它的頂端。它完全不明白那人為什麽會高興,明明死了的人是成了它的養料啊?它從來看不懂這些修士,不過因為他們長得和它的孩子很像,它也願意一直看著他們,就像看到它的孩子一樣。


    它的周圍也越來越熱鬧,它得到的養料也越來越多,養的更加壯了。某一天,它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它也能離開這個地方。它興奮地不行,立馬嚐試將自己的根從土地中抽了出來,可惜萬分辛苦後卻也隻是讓此處地動山搖,根本沒有成功。它很失望,它也希望自己能夠走,能夠跑,像它的孩子一樣,這樣它就能到外麵去找它的孩子了。


    雖然這次的嚐試讓它很失望,不過卻吸引來更過的修士,他們一直圍著它打轉,說了很多它聽不懂的話。不過它現在不高興,並不想看到這些煩人的修士在它麵前晃悠。也不知怎麽迴事,這樣一想,它周圍就出現了一個光罩,將它整個都籠罩起來,將那些人彈了出去。


    看著那些人各種各樣的表情,它突然覺得好有意思,忍不住開始玩起了光罩,收起來,等那些人靠近又放出來將他們彈走,特別好玩。玩了一會兒,它就累得睡著了。醒來後,它發現它的腳下突然又多了不少養料,除了有那些修士的屍體,也有很多有能量的石頭,當然還有一些總喜歡嘰嘰歪歪的修士。美美飽餐一頓,它便在那些人的催眠曲中睡了過去。


    冥冥中,它知道自己的不同。它已經不再是一棵不能動的樹了,好像是天地允許它離開這裏。有了天地的支持,它當然要經常練習如何走路。於是,它時不時動動它的根,總想把它們從土地拔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它喜歡拔根之後,修士們就更喜歡來這裏了,總對著它嘀嘀咕咕說著它聽不懂的話。不過它才不把他們放在心上呢,它現在已經能動三根樹根了,再等等它就能去外麵找它的孩子了。


    它從沉睡中被痛醒,睜開眼就看到那些修士在它的周圍放了不少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給它的感覺很危險,他們能夠讓它消失。它第一次感覺到慌張,它向天地求救,它還沒有看到它的孩子呢,怎麽可能就這樣消失呢。


    它的意識越來越弱,迷迷糊糊間它終於看到了它養大的孩子。它的孩子十分厲害,一身金甲,手中拿著一把黑漆漆的劍,臉上和以前一樣沒有笑容,看上去殺氣騰騰不討人喜歡。可是它覺得很高興,它的孩子終於迴來了,弱小的身軀擋在它的麵前,保護著它,和那些壞修士作對。


    它好想摸摸他,可惜它努力了這麽久還是不會走路,更不用說動枝條了,它真是笨蛋啊,還不如那些修士中的樹木化成的妖修。或許它真的是資質不好吧,要不然怎麽會一直都不能走路呢。如果是那樣,它希望自己下輩子直接做人,這樣就能摸摸她的孩子了。


    “轟”


    是雷聲吧?今天的雷好厲害,竟然直接劈到了它的身上,有些疼。雷聲一直都沒有停,是要下雨了嗎?可惜它剛被雷劈了,很多樹葉都沒了,好像不能再為它的孩子遮風擋雨了。它好像聽到了了什麽聲音,是它的孩子在唿喚它,聽不清楚,是雷聲太大了嗎?覺得好累,眼皮都睜不開啊。不對,它就是一棵樹,哪有什麽眼皮,看,它真的好笨,連自己是一棵樹的事情都忘了


    再讓它看一眼它的孩子吧,真是一個漂亮的孩子,天地間最漂亮的孩子……


    蘭嘉摸著胸膛,隻覺得心中全是悲涼。


    她本來覺得這隻是一棵樹的感情,卻沒有想到自己沉浸在其中,根本不願意醒來。或許,淩寒鬼帝說的是真話,她真的是那棵樹的轉世。通神木臨死前的願望是變成人,它是天地的孩子,天道達成它的心願也未可知。最主要的是,通神木的感情蘭嘉感同身受,不是因為蘭嘉在夢中成了通神木,而是蘭嘉本來就是通神木。


    蘭嘉歎了一口氣,對這個答案不知道應該接受還是不接受。通神木是樹的時候,不懂那些修士說什麽做什麽,可蘭嘉是修士,她完全能夠懂他們的心思。


    修士們借助通神木,輕鬆無比地在神界和四界遨遊,尋找機遇。開始,他們對通神木時感激的。後來,習慣了這簡單又輕鬆的通道,他們便習以為常,將通神木看成天賜的寶貝。在沒有辦法一個人擁有時,大勢力聯合起來維持各自的利益,通神木成為大勢力手中的工具。而當通神木生出神誌,天道降下神旨神界和四界的通道將改變時,這些既得利益者並不允許。他們想毀了通神木的神誌,讓通神木永遠做工具。於是,有了後來的上古大戰。


    蘭嘉忍不住嗤笑。上古留下來的書籍說上古大戰時修士為了阻止入魔的上古魔神統治世界,為了世界的和平和上古魔神進行了殊死搏鬥,無數大能為阻止上古魔神的野心犧牲了生命。嗬嗬,真是可笑之極。他們的確進行了殊死搏鬥,的確付出了生命,可是哪有什麽上古魔神,那位明明是上古神君,天之驕子。兩邊的戰爭也不過是為了通神木,一個想讓通神木自由,一個想永遠禁錮通神木,那些大能死了也不過是為了利益。


    可惜,曆史總是勝利者書寫。通神木在雷劫下沒了,神君在修士們的圍攻中應該也隕落了,剩下的那些貪生怕死、精於算計的修士成了最後的勝利者,書寫著他們願意接受的曆史。不得不說,人在這上麵總是占有絕對優勢,因為上古神君隻有一人,而修士們太多,總有剩下的。


    蘭嘉內視,發現丹田中的神木果,不,應該叫通神木種子已經變成一棵完整的樹,和夢中的通神木一模一樣,隻是縮小了無數倍而已。蘭嘉能夠清晰地在其中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親近和孺慕,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那是小木的情感。他們從母胎中就在一起,小木是通神木的延續,也和自己血脈相連。蘭嘉明白,現在小木已經快要長成了。雖然沒有當年通神木的能力,但放在封神台上,小木本身的屬性便能幫助封神台溝通天地,四界和神界的通道便可能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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