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橫刀對撞!


    謝直架住對方曳落河的橫刀之後,一擰手腕,變換了橫刀的角度。


    借助戰馬的衝擊力,拖刀而行!


    “噗!”


    手上橫刀一沉!


    頓時鮮血崩現!


    馬上對戰就是如此簡單,一個照麵,立分生死,最起碼也是個重傷!


    對方曳落河果然是幽州精銳,被謝直拖刀而過,不僅僅劃破了胸前的皮甲,在胸膛之上還劃出來一條尺許的傷口,以如今噴灑鮮血的程度來看,如果不盡早治療,僅僅流血都能流死他!


    這名曳落河竟然被激發了兇性,不管不顧自己的傷口,竟然掄起橫刀,甩手就向謝直的後脖頸砍去!


    說時遲,那時快!


    隻聽“噗”的一聲,人頭落地!


    卻是這名曳落河!


    原來,是牛佐牛佑兩兄弟,於千鈞一發之際,快馬趕到。


    牛佐抄起手中的足足十六斤的橫刀,手起刀落,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有了牛氏兄弟護衛在謝直的身邊,謝三郎簡直如虎添翼!


    三人以最標準的品字陣型衝擊,直麵安祿山身邊的曳落河!


    一共才二十名曳落河,又有八名被安祿山派到渡船之上,跟史思明一起張羅楊帆起航的事兒,剩下的十二名曳落河,還得留下兩個在自己的身邊護衛……


    最終,也就是十名邊軍精銳去阻攔謝直。


    這十名邊軍,兩兩一排,排成一隊五排隊伍,直奔謝直而去!


    在安祿山看著,這不是十拿九穩、十指捏螺一樣的事兒嘛,任憑謝三郎再如何勇武,打穿了第一排,也打不穿第二排,打穿了第二排,也斷然打不穿第三排!


    再說了,這汜水謝三郎諾大的名聲,不過是靠著辦案鐵麵無私才得來的,也沒聽說他有什麽過人的武力值啊,至於什麽當初在洛陽北市三人衝二百……安祿山根本就不信,不過一幫亂民而已,抽出刀子一頓砍,誰不會,隻要見了血,那幫亂民能不能自己站住了都是個問題,還覥著臉說什麽平滅叛亂?


    在安祿山看來,那些亂民,跟自己身邊的曳落河,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謝三郎能夠嚇唬住二百亂民,他卻嚇唬不了兩個曳落河!


    如今,十人五排,圍攻謝直一人,這還有啥可擔心的!?


    結果!


    他萬萬沒有想到,謝三郎竟然也不是個善茬子!


    別的不說,就剛才錯馬衝鋒,刀拖邊軍,這要是沒有日複一日在馬背上的訓練,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如今看來,傳言中謝三郎自幼成長在成皋折衝府,非常有可能是真的!


    還沒等安祿山驚訝夠呢,牛家兄弟就衝了上來,護衛在謝直的左右!


    三人衝鋒,陣型嚴謹!


    竟然在局部戰鬥之中,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優勢!


    即便安祿山身邊的曳落河,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邊軍精銳,卻也難以抵擋!


    尤其是牛佐,身高體壯、力大無窮,一柄十六斤重的橫刀,看著不起眼,竟然讓他使出了威風陣陣!


    說時遲,那時快!


    謝直、牛佐、牛佑,三人衝鋒,以多打少,竟然在片刻之間,就衝破了安祿山曳落河的戰陣!


    頃刻之間,陣斬六人!


    謝直這邊,三人紛紛帶傷。


    謝直左肩中刀,不但臂甲被砍翻,鮮血也迅速流出,不過瞬間,便血染征袍!


    這是曳落河一見謝直等人三人成陣,前麵三排來不及調整,隻得一排一排地衝上去,後麵兩排四人,卻迅速地調整了陣型,變成四人一排,要共同迎戰謝直!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這些曳落河,終究是大唐幽州邊軍精銳,即便倉促變陣,也威力不減,謝直三人身上的傷勢,卻是突破曳落河最後一道防線才落下的。


    騎兵之戰就是這樣,雙方對衝,立決生死!


    雙方錯馬而過,生死立判!


    如果按照尋常騎兵戰鬥,自有雙方跑遠之後兜轉馬頭,然後再次對衝,直到對方人馬死絕或者幹脆崩潰,才算是塵埃落地。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謝直衝擊曳落河防線,又不是要彰顯他這個監察禦史的武力強橫,這不是曳落河攔著他的路了嗎?一旦衝破,何必迴頭!?


    謝直衝破曳落河的阻攔之後,一見安祿山遙遙在望,這還有啥可客氣的!?折騰了這麽多事,不就是為了那個胖子!?


    手中橫刀一擺,狠狠戳了戰馬一刀。


    胯下戰馬一聲嘶鳴,奮起餘力,全速衝刺!


    牛氏兄弟,自然打馬跟上!


    那幾名殘存的曳落河,剛剛兜轉了馬頭,一見此狀,不由得肝膽欲裂,剛要打馬追逐。


    卻不料,田大壯已然帶著大車幫的一種人等趕到。


    曹水生打馬當先而行,一見曳落河勇士已然轉身,還要去追殺謝三郎,哪裏能客氣?抄起手中的大棍子,摟頭蓋腦就是一棍!


    “你給我留下來吧!”


    “彭!”


    可憐曳落河堂堂邊軍精銳,正麵相抗,自然不懼隻有一生蠻力的曹水生,但是在擔心安祿山之餘,難免心神失守,一個沒留神,卻被曹水生打了一個萬多桃花開!


    其他幾位曳落河,大驚之下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被大車幫一眾人等給圍住了!


    “水生!馬六!你們帶十個人,去幫謝禦史!”


    田大壯,一邊吩咐,一邊帶人下馬,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曳落河。


    “邊軍精銳!?


    騎兵!?


    安祿山的親衛,叫什麽曳落河是吧!?


    好厲害啊!


    膽敢刺殺謝禦史!?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坐在馬上,現在也跑不起來了,還能能耐到哪去!?”


    說完,帶著一群大車幫的幫眾就衝上去了,本來就是好幾十人圍毆人家三個人,又前後逼住了三名曳落河,讓他們坐在戰馬上,根本沒有施展的空間,再加上剛才水生那一棍子先聲奪人,讓大車幫一眾人等士氣高昂……不過片刻之間,三名曳落河就被拉下了戰馬,被田大壯等人打得進氣多出氣少了!


    這卻暫且不提,隻說謝直,


    謝三郎突破了曳落河的封鎖之後,直奔安祿山而去,微眯的雙眼之中,滿是決絕!


    為了殺這個胖子,他費了多少事!?


    夜扣關門,獨創李府,夜探杜宅,坊門縱馬,硬闖相府,就為了拿到一個參與三堂會審的資格!


    大理寺中,左支右絀,勢壓杜九郎,言逼張侍郎,硬生生地搶下了主導三堂會審的資格,三場詰問,定罪安祿山!


    第二次炮轟金鑾殿,一彈牛仙童,二彈史思明,三彈李老三,帶著滿朝文武“請斬安祿山”,總算是確鑿了安祿山的罪名!


    卻不想,不過離開長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事情又有了反複。


    當他在長安東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都他麽不想管了,造反造去,人家安祿山搶的是李老三的皇位,又不是他謝三郎的監察禦史!


    不過終究是因為不願見生靈塗炭,這才飛馬迴洛!


    日行百裏,連續八天,晝夜奔襲,硬生生地跑出來軍情斥候的速度!


    結果,到了洛陽城,又是這一幫大傻子一路攔截!


    先是李老三,讓李林甫一頓攛掇,竟然令人攔下了隨行的五十名金吾衛!


    好,既然你不願意動用朝廷的力量,我謝三郎動用謝家部曲和麾下勢力,照樣也能拿下劉家別業!


    後來又是李老三,竟然下旨讓謝家所有部曲前往金鑾殿領賞!


    屁的領賞!


    不就是攔著不讓追擊安祿山嗎!?


    李林甫這貨,還敢出主意動用了謝老爺子出馬!?


    好,既然謝老爺子園囿於天子明令,不得不攔下了謝家部曲,我謝三郎帶著麾下自己的人馬,照樣也能追擊安祿山!


    最後,就是這十多個曳落河!


    對於他們,沒話說,刀子上麵見真章!


    仔細算來,謝直為了殺安祿山,先用律法三堂會審,再用人情說服張九齡,最後無奈之下隻得動用刀兵!


    即便如此,也被接連三次阻攔,李老三和李林甫、謝老爺子、曳落河!


    謝三郎先是硬抗天子旨意,再是無視謝老爺子的命令,最後用手中的橫刀,殺穿了曳落河的阻攔!


    一連三次破局!


    誰敢再攔謝三郎!


    戰馬奔騰,人如遊龍!


    謝直,率領牛佐、牛佑、曹水生、馬六、謝勇等人,直撲安祿山!


    安祿山,轉身就跑!


    不跑等啥呢!?沒看見謝三郎都他麽快咬人了嗎!?


    再說了,人家安祿山本來就“分得清輕重緩急”,要不然的話,當初三萬邊軍身陷塞外,他安祿山身為領軍統帥,也不會想都沒想就轉身就跑!


    今天這局勢……比他麽那天還危險!


    胡人包圍大唐邊軍,不過是沙場征戰而已,論成敗為重,生死卻看淡了。


    今天,謝三郎一路追趕,不論成敗,隻論生死!


    單純從生死的角度來說,這可比當初被圍塞外危險多了!


    所以,安祿山想都沒想,轉身就跑!


    不過,他卻忘了,在塞外,有三萬大唐邊軍舍死忘生地保護他這個邊軍統帥。


    今天,在白馬渡,他身邊可就隻有兩人而已!


    說白了,當初能跑,今天在謝三郎的視線裏,他跑不了!


    安祿山身邊的兩名曳落河,也知道情勢危機,也不和安祿山多言,手上一用力,拉動戰馬韁繩,一左一右分向兩邊,隨即一個交錯,已然撥轉馬頭,直奔謝直等人而來。


    分明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要拚死阻攔謝直一刻。


    謝直一方如何能夠讓他們如願?


    牛佐牛佑兄弟倆,紛紛左右搶出,接下了兩名安祿山身邊的曳落河!


    謝直,目不斜視,打馬從兩個戰團之中穿過,直撲安祿山!


    戰場局勢,竟然一瞬間變得詭異了起來。


    最前麵的白馬渡,史思明和一種曳落河,已然準備好了船隻,就等著安祿山上船,隻要他上了船,就能楊帆而走,即便謝三郎不依不饒,短時間之內,也奈何不了他們。


    最後麵的戰團,田大壯等人,已然解決了被圍的曳落河,紛紛上馬前來支援,即便安祿山身邊最後的那兩名曳落河舍生忘死,完全一副一命搏命的架勢,也不過是依靠兇狠,暫時拖住牛氏兄弟等人,不管是田大壯等人追上來,還是牛家兄弟消耗完了他們的體力,他們早晚都會死在這裏,唯一可慮的,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而已……


    而在戰場的最中央,隻有安祿山和謝三郎一追一逃!


    如果就這麽演化下去……


    安祿山如果在謝直追蹤之下,提前跑到了渡船處,自然可以逃出生天……


    如果牛家兄弟等人能夠早早解決了攔路的曳落河,前來支援的話,也能把安祿山這個注定要禍亂大唐的幽州偏將,留在洛陽白馬渡!


    當然,最終的結果,也要看,謝三郎,到底能不能追上安祿山!


    世事演變,造化弄人!


    到了最後,竟然隻剩下謝直和安祿山兩人最後相持!


    蒼天有眼!


    也許冥冥之中的天意,也被謝三郎誓殺安祿山的決絕感動……


    竟然讓謝三郎越追越近!


    也讓安祿山是個二百多斤快三百的大胖子呢!?


    就算胯下戰馬再神駿,馱了這麽一坨肉,它也跑不快!


    “殺!”


    謝直追到安祿山身後,一聲暴喝,竟然從戰馬上飛身而起,手中橫刀,直劈而下!


    安祿山一路逃亡,時時刻刻關注著身後的動靜,聽了背後一聲暴喝,想都沒想,甩起手中的橫刀,一個蘇秦背劍,就擋住了謝直的橫刀!


    刀子,算是擋住了……


    可他安祿山,如何也沒有想到,謝三郎一個堂堂的監察禦史,為了殺他,真他麽拚命啊!


    刀子擋住了有啥用?


    人家謝三郎合身撲上,已然到了身後!


    “彭!”


    安祿山竟然被謝直撞下了馬背!


    咕嚕嚕!


    兩個人在河灘之上一路翻滾……


    即便安祿山皮糙肉厚,也被摔得七葷八素,剛剛勉強穩住了身形,謝三郎抄著刀子已然到了麵前!


    進步劈!


    順步挑!


    進步刺!


    一連三招軍中刀法,簡潔有力,如同潮水,連綿不絕!


    安祿山在生死之間,也爆發出平日裏沒有的靈活,退步,躲閃,格擋……勉勉強強擋住了謝直得進攻。


    不過,他終究是難以抵擋。


    最後被謝三郎橫掃一刀,竟然掃得他跌坐在地!


    安祿山臉色大變,隨即又是驚喜非常!


    因為他撐地的雙手,竟然摁進了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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