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路是給李家下人走的,自然沒有什麽維護、清理的必要。


    事實上,所謂小路就是一條野草之中的土路,那真是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路。


    小路上麵暴土揚長,時不時還有泥濘在其間,那是不知道多長時間以前下雨之後的存水了。


    謝直登上小路之後就如臨大敵,一路緩緩而行,雙眼不斷四處觀望。


    客舍的夥計柱子,還以為這位公子不習慣這樣的土路,剛要越過謝直在頭前帶路,就被謝直一巴掌給抽到後麵去了。


    楊七一見眾人上了小路,頓時一陣劇烈地掙紮,完全不顧身上的繩索、嘴裏的破布。


    謝直聽了身後的動靜,迴頭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再敢折騰,就給我打!”


    河南縣的衙役可沒有他這麽客氣,還再敢折騰?現在就打了吧!


    叮了咣啷一頓亂揍,楊七差點被打吐血,終於不敢亂動了。


    而謝直就這麽站在原地,硬生生地等了快一刻鍾的時間,才再次緩緩向前。


    他如此做派,看得其他人都迷迷糊糊地,但是都不知道怎麽迴事,也不敢問,就這麽等著,直到謝直再次向前,這才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謝直卻不管這幫人,依舊我行我素,緩步向前。


    突然,他目光一凝。


    土路前方有一小片區域,很多蒼蠅集中在一起,密度遠遠比其他地方要大!


    快步上前,揮手轟走了蒼蠅,仔細觀看那一小片區域。


    果然,顏色比周圍地方要深。


    靠近之後,還有淡淡的血腥氣縈繞其間!


    謝直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身後的戴捕頭將一切看在眼裏,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謝三郎怕不是瘋了吧!?剛才在李掌櫃的臥房之中看到蒼蠅,他還惡心地想吐呢,現在怎麽看見蒼蠅這麽親切?不會是剛才的刺激太大,給謝三郎刺激變態了吧!?


    謝直卻不管他心中的胡思亂想,招手把他叫了過去。


    “看看,是不是血跡?”


    “血跡!?”


    戴捕頭頓時一驚,顧不得其他,趕緊蹲下,一看,果然是!


    他突然福靈心至。


    “不錯,真兇殺害了李掌櫃之後,就是從這條小路逃脫的!


    這些血跡,都是從蝴蝶金簪上脫落的!


    哈,我說怎麽在大路上一點血跡都沒有找到,原來如此!”


    謝直看著他,嘿嘿一笑。


    “都看明白怎麽著了嗎?


    不用你特意去找血跡,你們找蒼蠅集中的地方急就行!


    不過注意動作要小,別驚了蒼蠅!


    咱們現在啊,就是要靠這些小東西來破案了!”


    戴捕頭和那兩名衙役很是振奮,破案多年,還真沒有這麽玩過!從一條土路上找血跡,多難,鮮血往土壤裏麵一滲,也就勉強比其他地方顏色稍深,時間長了,根本就看不出來,稍不注意就錯過了,現在嘛,簡直太簡單了,找血跡不會,難道找蒼蠅還不會嗎?


    “這兒有一處……”


    “哎呀,這邊也有……”


    “臥槽,這兒不是,這他麽的誰啊,怎麽拉這兒了!?”


    一行人咋咋唿唿地前行,還真被他們找出了十多處血跡,如此一來,再也毋庸置疑,兇手一定就是順著這條小路逃脫的。


    謝直老神在在地跟在眾人身後,直到在一處月亮門洞之前又找到了一處血跡,他這才開口問柱子:“這個門,通往何處?”


    柱子現在看待謝直跟看待神仙一樣,聽了他的問話,畢恭畢敬地迴答:


    “迴稟公子,這是通往中院的道路。”


    “那杜甫的臥房……”


    “就在中院之中……”


    謝直點頭,卻沒有著急進入,而是安排一名衙役順著小路繼續向前探查。


    半晌之後,那麽衙役迴報,發下狗屎三處,人屎三處,不知名的便便六處……血跡,沒有。


    謝直點頭,帶領眾人進入了李家客舍的中院。


    柱子進門就是一愣,隨手一指。


    “啟稟公子,這間臥房,就是那位杜公子的暫居之所。”


    謝直一看,嘿,巧了,一出中院的大門,正對的就是杜甫臥房的側窗。


    戴捕頭一見,趕緊上前一步,他心中早就對謝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不敢有分毫小視,又想起再次勘驗現場之前謝直的話,不由得心虛,正想著如何能讓謝三郎對自己改觀一下,現在機會來了,還不抓緊表現?


    “那兇手擊殺李掌櫃之後,順著小路逃脫,不過他也知道,那蝴蝶金簪乃是兇器,如果一直拿在手中的話,恐怕早晚會引火燒身,這才要將之丟棄。


    至於為什麽選擇了這間臥房,估計是兇手殺人之後心忙意亂,拐到中院之後,也沒細看,就把金簪順手扔到這間臥房了。


    如此說來,也是那位杜公子倒黴而已,他如果不醉酒高臥,恐怕也能聽到金簪落地之聲,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當場就能拿到兇手也說不定……”


    謝直聞言點點頭,深深地看了這位戴捕頭一眼,他雖然貪財,雖然粗陋,不過終究是做了二十年捕頭的人,多多少少還有點職業敏感性,這麽一分析,倒是把基本的邏輯給說通了。


    謝直又想了想,估計還真是怎麽迴事,隨即長出一口氣。


    “行了,去把李公子和孫少府都請來吧……”


    早有衙役飛奔而去,不多時,李旭和孫縣尉就帶著一幹人等浩浩蕩蕩地過來了。


    謝直看見李旭,便是一叉手。


    “李兄,幸不辱命,還真被謝某邀天之幸,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說著,伸手一指人群之中的杜甫。


    “這位杜公子,不過是代人受過而已,真兇,不是他。”


    李旭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戴捕頭就把他們剛才的發現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而且在有心巴結謝直的情況下,還多有溢美之詞。


    他這麽一說,旁邊的孫縣尉卻不幹了。


    他幹啥來了?還不是要好好巴結巴結李旭這個唐氏宗親?可惜李旭在客舍外等著謝直帶人探查,一直心神不屬,讓孫縣尉的一連串彩虹屁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


    他正琢磨怎麽才能搭上李旭這條線呢,謝直就把案子給弄清楚了,這哪行啊!?


    要是這樣的話,他不是白來一趟嗎?


    不行,得給這位謝公子挑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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