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謝家老宅大門洞開。


    謝老爺子帶著謝直,前往縣衙,正式拜師王昌齡。


    謝家部曲,忠、孝、節、義、智、信、仁、勇、嚴,個個頂盔摜甲、罩袍束帶,分別手捧謝直的拜師禮,緊隨其後。


    謝忠捧醋芹,意為勤奮好學。


    謝孝捧蓮子,意為苦心教導。


    謝節捧紅豆,意為鴻運當頭。


    謝義捧大棗,意為早日及第。


    謝智捧桂圓,意為功德圓滿。


    謝信捧臘肉,意為敬奉師恩。


    謝仁當先開路,謝勇、謝嚴手持橫刀護衛左右。


    謝家一行十一人,起步向前,竟然走出了一股千軍萬馬的肅殺之氣,嚇得汜水縣百姓紛紛退避,都以為老謝家造反了呢。


    到了縣衙門口,劉縣令都嚇壞了,生怕昨天得罪了謝直,打了老的來了小的,派張喜一打聽,感情是拜師來了,這才把心放在肚子裏。


    至於王昌齡,一看這架勢,也嚇了一跳,臥槽,收吧,要不然老爺子一聲令下,謝家部曲把他砍了怎麽辦。


    謝直規規矩矩地衝著王昌齡三拜九叩,正式成為王門弟子。


    謝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迴營!帶著謝家部曲,連家都沒迴,直接前往成皋折衝府點驗府兵去了。


    王昌齡看著他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一陣無語,你們謝家是真牛-逼!昨天三孫子剛威脅完了,今天就是九把橫刀來拜師,這要是教不好,日後還不被砍成整整十段?人家五馬分屍就夠狠的了,你們老謝家就比魚鱗碎刮低了一個級別,這是要給我亂刀分屍啊!


    再看謝直,更來氣,剛磕完頭,我這個當師父的還沒說話呢,你小子自己就站起來了?


    長此以往,師道何存!?


    謝直還不明白怎麽迴事呢,現代人膝蓋都不會打彎,跪天跪地跪父母都改成鞠躬了,誰沒事磕完頭還爬地上?又不是送殯。


    不過他看著王昌齡衝自己直運氣,也是真不知道怎麽得罪這位七絕聖手了,迷迷瞪瞪地問了一句:“老王,怎麽了,不舒服啊?”


    “我打死你個孽徒!”


    半晌之後……


    王昌齡高坐,謝直蹲在地上給他揉腿,一邊揉還一邊嘀咕,“老王我跟你說啊,你這身體可是真不成,還沒跑到我眼前呢,自己就把腳崴了,你才多大啊?不到四十的人,這運動能力也太差了,正好,我家家傳了一套拳法,有強身健體的效果,趕明我教給你啊,你平常也鍛煉鍛煉……”


    王昌齡氣得都哆嗦了,一記虎爪狠狠拍在謝直的腦門子上。


    “叫王師!以後再敢不敬,小心我把你逐出門牆!”


    謝直這才算弄明白怎麽迴事,原來就是稱唿那點事兒啊,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王師”嗎,行,看你小心眼的那個勁兒?


    王昌齡徹底氣崩潰了,閉上眼,不理他。


    某三孫子一點自覺都沒有,一邊揉腳一邊還問呢。


    “噯,王師,今天我算是正式拜師了,你什麽時候開始教我啊?你說,就以我這個聰明伶俐的勁兒,什麽時候能考上進士啊?”


    聽了這話,王昌齡生生給氣笑了。


    “想考進士,三年讀經,六載習文,就你這聰明伶俐的勁兒,九年以後再說吧。”


    謝直一聽就不幹了,直接把他的腳給摔到地上,九年?鬧呢!?敢情我上你這接受義務教育來了!?我這費勁巴拉地要拜師,不就是要拿個學籍參加大唐高考麽,你這倒好,直接給我整成學齡前兒童了!


    王昌齡一看他這個德行就樂了,終於找到一點師道尊嚴。


    “怎麽,不服?你會作詩嗎?”


    謝直當然不服了,作詩不會,抄詩還不會嗎?昨天晚上抄的那兩首,你不是也說好來著嗎?


    “你那詩還行,不過在科舉中,沒用!


    為啥?


    我大唐科舉規定,雜文試詩,須五言十二句,共計六十字。你現在給我做個十二句的詩,我聽聽?”


    謝直傻了,這古詩還有十二句的?不是四句的絕句,八句的律詩嗎?最多還有個古樂府詩,那個長,也不是十二句的啊!最關鍵的,《唐詩三百首》裏麵也沒有十二句的詩啊,這咋弄?


    王昌齡看著他一陣陣發楞,心裏那叫一個痛快,開口問道:


    “姑且算你有點詩才,多寫幾句也能湊成十二句,那麽,會寫賦嗎?”


    賦?這啥玩意兒?謝直直接搖頭。


    老王哈哈一笑:


    “賦者,用律,八句為體。


    知道我大唐科考對賦如何要求的嗎?


    寫賦必須押韻,分別以八字為韻,律賦八句,一字一韻。


    總字數三百為宜……”


    謝直都聽懵了,隻覺得腦袋嗡嗡地響。


    隻聽得王昌齡繼續說道:


    “我大唐說是以詩賦取士,其實進士科要考三場。


    第一場,貼經,第二場,雜文,第三場,策論。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二場,雜文,也就是詩賦,在具體的考試中,或單獨考詩,或單獨考賦,或詩賦同考。


    你連賦都不會寫,想考中進士,做夢呢?


    就算你有點詩才,那又有什麽用?


    想考中進士,一大經一小經得倒背如流吧,要不然第一場的貼經你都過不去,還說什麽別的?


    所以說,三年讀經,三年練雜文,三年練策論,九年下來要是能教出你一個進士,我就算對得起你爹了……”


    謝直連說都不迴話了,萬萬沒想到啊,考個進士這麽難,我說以前讀曆史的時候還老納悶呢,唐朝的才子多了,還真沒幾個順順利利通過科舉考試的,敢情有才也不一定能應付得了考試!


    這不是麻煩了嗎?


    真要是按照王昌齡對自己的安排,九年才算是學成了,然後再去考試,可是誰又能保證一次就能考中?萬一發揮不好呢,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呢,萬一主考官眼瞎就看不上自己的文章,怎麽辦?難道還能一次接一次地去考?


    這些都不說,就算自己屁事沒有,誰能保證老爺子老太太也都沒事?別忘了這是大唐,在後世親爹死了也不耽誤你高考,但是在大唐,不行!別說親爹了,就是祖父祖母身故,您就得老老實實守孝去,一守就好幾年,你想考試,人家都不讓你報名!九年以後老爺子老太太都多大歲數了,這事兒誰說得準啊!?


    九年之後是天寶四年,稍微一耽誤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這要是等到安祿山範陽起兵,結果自己連個進士都沒考中,那樂子可就大了!


    這咋弄?


    謝直慫了,規規矩矩地給老王行了一禮。


    “還望王師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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