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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肆不認識安文竹,但是並不代表安文竹不認識他。自從幾年前安諾懷著孕被帶迴來之後,安文竹就把言肆近些年來的情況查的一清二楚,甚至差點自己帶著槍準備迴去崩了他。但是當初安諾的情況並不容許有任何人離開,看她越發的憔悴,安文竹就越難受,如今好不容易好轉了,結果安諾又一頭栽到了言肆身上。什麽事安文竹都能容忍她去鬧,哪怕是她要把安氏堵上,跟言氏鬧得魚死網破,他也願意,但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再一次跌入深淵。所以在安文竹知道安諾和言肆又在一起了之後,二話沒說就讓人直接把她綁了迴來,不過言肆的速度這麽快,還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安文竹看了看言肆,他眼底有些糾結複雜,更多的是急切,薄唇微抿著,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您是安安的父親?”言肆突然開口,聲音喑啞。“不是。”安文竹否認的很快,睨了言肆一眼之後就轉過了頭,直接打開了大門,“我都說了,你找錯地方了。”聽到他不耐煩的語氣,言肆愣了片刻,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可是evan是查到了的纖細地址的,而且這裏就隻有這一棟別墅,就算是他想要走錯,條件也不允許。“爸!”一個爽朗的男聲打破了僵持的氣氛,言肆聞聲抬頭看去,正好看見了從裏麵走過來的安栩,穿著一件白色的薄外套,神清氣爽的穿過了花園,朝安文竹徑直走了過來。安文竹的手頓了一下,大開半開不開的,突然間有些尷尬。言肆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安栩,又看了一眼安文竹,一臉明了的樣子,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微妙了。“……”安文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安栩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這個時候跑出來找他來了,眼看著他都能把言肆給打發走了的!安栩走近了之後才看見門外還站著一個人,腳步忽然間就停住了。三個人變得有些尷尬,都站著一動不動。安文竹背對著言肆沒有看他,朝安栩使了個眼色,老臉上滿是氣惱的神情。“……”安栩接收到了自家老爸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神色清冷的言肆,驀然轉身原路返迴,“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言肆:“……”安栩往迴走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沒想到言肆竟然來的這麽快,剛剛把安諾給逮迴來還不到一天,他就跟過來了。所以根本就沒想到,跟著自家老爸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言肆……他隻不過是出來找一下安文竹,讓他快點迴去解決老姐的事情而已……安文竹看著安栩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生的這個兒子到底是個天才還是個白癡,總覺得心有點累,本來之前理直氣壯的,經過安栩這麽一出來,他反而有些心虛了,所以頭也沒迴了開門走了進去,不準備再管言肆了。言肆手指動了動,目光沉沉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突然間大步跟了上去。“安栩!”他叫住了安栩,視線落在了安文竹的背影上,定了定心神,才堪堪的開口叫了他一聲,“伯父,我想見安安。”兩個人的身影皆是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看向了言肆。三個男人之間有著不同的情緒,彼此都沉默不言,卻有種暴風雨將要來臨的感覺,就像是耳邊的風一樣,從最開始的微風逐漸變大,甚至現在雲層都變得厚了一些。言肆的眼裏滿是堅定,他知道安文竹不準備讓他見安諾,但是他既然已經安排好了手頭的所有事情,那麽如今就肯定要把自己身上的問題解決完。他眸色幽暗,忽然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一棟樓。這裏不僅僅有安諾,還有,他的孩子。一想到安諾手裏的照片,言肆的心跳猛然加快的速度,黑眸裏帶著期待,也有些無措。麵前這個安靜的屋子裏,呆著的那個孩子,見到他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會不會怪他,這三年來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裏。“誰是你伯父?”安文竹怒上眉梢,不悅的看著言肆,“我可沒你這樣的大侄子。”安栩:“……”安文竹雖然看的出來已到中年,但是從臉上卻不難看出年輕時候的器宇不凡,隻是如今板著一張臉,滿是不耐煩和鄙夷,生生讓外人能生出一股退卻之意。而言肆,不是一般人。他對於安文竹的話無動於衷,也知道安諾對於整個安家意味著什麽,就連安栩都對她那麽好,更何況是家裏的人,所以才明白安文竹此刻的怒從何來。安栩看到言肆不為所動,冷哼了一聲,“我跟你不熟,別叫我。”言肆抿了抿唇,視線落在了安文竹的身上,他還是一臉的不耐煩,“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安安在不在這裏。”他頓了頓,“安不安全。”他憑著自己的猜測和一時衝動就追到了這裏,大概也真的是因為安栩字裏行間的冷淡才給了他這麽堅定的想法,但是在沒有見到安諾之前,始終那顆心都沒辦法安穩的放下去。“我安家的人,關你什麽事啊?”安栩揚起了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著言肆。他的心底卻還是有些犯嘀咕,現在的言肆跟之前他見到的言肆,像是兩個人。現在看上去,他明顯要和善了許多,雖然冷峻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眼底卻滿是認真堅定,還帶著隱隱的擔憂。安栩打量著言肆,驀然想起了上一次見他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的言肆冷傲的不可一世,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包括他姐。那天,言肆嘲諷的話語,安栩到現在都背得出來。然而現在——安栩看了一眼沒有一絲暴戾氣息的言肆,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在做天在看,風水輪流轉。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氛圍不太合適嘲諷人的話,安栩早就指著言肆的鼻子,像他當初那樣冷漠而又輕蔑的嘲諷他一遍,然後把他踢出這個地方了。言肆定定的看著安栩,沉默了許久,才堪堪開口,“對不起。”安栩瞳仁一縮,有些震驚,安文竹眼底閃過了一絲驚愕,很快又平靜了下來。言肆的聲音很低,卻像是萬般沉重,甚至到了後來都沒有勇氣去看安文竹,垂著眼簾又補了一句,“我沒照顧好她。”雲層越來越厚,像是要下雨了一樣,還沒有到入夜的時間,天色卻暗了下來,風吹起來也帶著一絲涼意。言肆的頭發被風吹得微微有些飛揚,垂著眼簾跟安文竹和安栩對立而站,身影顯得有些蕭索。這道歉來的猝不及防,安栩準備了一大堆想要擠兌他的話,結果都沒能說出來,隻能怔怔的看著言肆。這個時候,安文竹就顯得平靜了許多,雖然言肆突如其來的道歉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始終都是這麽多年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自然就比安栩冷靜了許多。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男人,眉眼低垂沒有看他,不知道是在愧疚還是在心虛,但是不管是什麽,都是他應該的。安文竹朝安栩擺了擺手,把手裏的水杯遞給了他,示意他先進去。安栩接過保溫杯之後,憤然的看了一眼言肆,扭頭走了。聽到安栩離開的腳步聲之後,言肆才掀起眼簾看向了安文竹,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我安家的女兒,不需要外人照顧。”等安栩離開之後,安文竹才冷眼看向了言肆,“而且,她也不缺你一個人的照顧。”“……”言肆抿了抿唇,突然間不知道能再說什麽了。對於他而言,做出過的最大讓步就是妥協於對方的決定,如今卻在一再的道歉,而這一切,都是他應該的。可是卻不知道除了道歉還能再做些什麽,他不知道要怎麽樣去麵對安諾的父親,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還能在說什麽,所有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畢竟所有的傷害,都已經是存在過的了。“她是被我帶迴來了。”安文竹看了一


    眼房子的方向,隨後又看向了言肆。言肆這才將整顆心放了下來,安文竹的話算是給他喂了一顆定心丸,隻要她是在這裏,那他就不用再擔心她的安危了。而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心裏狠狠一顫。安文竹淡漠的看著他,口吻淩厲,“但是我不會讓她見你的,你們兩個並沒有什麽關係,所以你迴去吧,以後我也不會再讓她迴s城了。”這句話,安文竹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不準備讓安諾再迴到那個城市裏。隻要見不到,就能慢慢淡忘。“有關係。”言肆定定的看著安文竹,“我是她男朋友。”“男朋友?”安文竹打量了他一眼,“可是我就隻記得你是陸家未來的女婿啊。”“……”言肆突然覺得很無力,也知道自己當初的做法有多幼稚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說的就是這樣。當初隻不過是在一氣之下才答應了跟陸晨曦的婚約,隻想著安諾來找他一次,他就可以不顧外人的說法看法,直接毀掉這一門不該有的聯姻,可是他沒等到。一直以來的高傲,讓他現在輸的一敗塗地,甚至連她的父親麵前,信誓旦旦的說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立場。安文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後就轉身往房門口走去,對於言肆的默不作聲就當做是他心虛的默認了,自然就沒有多餘的話可言。“伯父,我想要見她。”言肆又一次叫住了他,語氣誠懇堅定,“我做過傷害她的事情,所以也想要彌補。”“你用什麽彌補?”安文竹停下腳步,轉過了身,“我女兒差點喪命的時候,怎麽沒聽到你說要彌補?”“我不知道孩子……”“別跟我提孩子的事!”安文竹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狠厲,“不管你以前知不知道,現在孩子都跟你沒有什麽關係!這個孩子是我安家的血脈,跟你言肆沒有半點關係!”安子祈的事情,一直都是安文竹心中的一個痛點。他和於莉兩個人,差一點點,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而這一點點,都是上天給的僥幸,幸好安諾沒有想安悅如那樣,進了手術室之後,就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天。“我錯過了他們三年,就不會再錯下去。”言肆站的筆直,“不管您怎麽說。”安文竹怒極反笑,“行,那你慢慢等。”說完就頭也不迴的離開了,言肆也沒有再叫住他,孤身站在噴泉池的旁邊,暗沉的天色讓他的表情晦暗不明,風也變得陰涼了起來。——安諾被抓迴來之後就沒收了手機,整個人被關在屋子裏出不去,她的親爹還把她關在了二樓的房間裏,非常細心的把窗戶給裝了防盜窗,就連她不要命的想跳窗戶出去都沒轍。一開始還急的抓耳撓腮的,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抓迴來了之後,言肆該怎麽辦,他什麽都不知道。然後想要跟自家老頭嘮嘮,結果小老頭二話不說把她從外麵反鎖在屋子裏,揣著鑰匙出門遛彎去了,安栩和老媽也在氣頭上,於是安諾掙紮了一會兒就認命了。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裏跟放空了似的,一片空白。她擔憂了很多東西,但是現在好像都無濟於事,後來,就睡著了……聽到門口傳來聲響,安諾才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看向了門口。安文竹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個端著菜進來的母親,兩個人都沒什麽好臉色,看著安諾剛睡醒的一臉乖巧的樣子,神情又變得有些別扭。“爸媽。”安諾啞著嗓子叫了他們一聲,趕緊下床接過了飯菜開始吃東西。她是真的餓了,睡著的時候沒感覺,現在感覺可強烈了。人是鐵飯是鋼,她得吃飽了才有力氣跟她爸媽解釋啊!於莉對於自己這個脾氣倔強的女兒已經沒什麽話可以說了,這個時候還是讓安文竹來跟她談談比較好。“快吃點東西!迴來就知道睡覺!”安諾吃飯的動作一頓,幽幽的看著自己的母親,“我迴來就被你們關屋子裏,又沒手機又沒電腦,連電視都沒給我安,那我除了睡覺能幹什麽?”於莉尷尬的看了一眼臥室,努力給自己找台階下,“那你就不知道看看書?”安諾四下看了看,“書呢?”“……”於莉表情複雜,隨便搪塞了一句就走了,“吃你飯!”“……”安諾撇了撇嘴,也沒管自己老媽無語離開的背影,和旁邊打量著自己的老爸,低頭自顧自的吃著飯。虧他們還有良心,吃完飯之後還知道給她打包點端上來。家裏這兩個大神,就像是怕一放她出這個門她就跑了一樣,連飯都等到現在才給她端上來……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淅淅瀝瀝的,沒有關好的窗戶有風灌了進來,帶著一絲涼意。安諾嘟了嘟嘴,“老安,快去把窗戶給朕關上!”“你都吃完了不知道自己去?”安文竹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還是起身去給她把窗戶關上了。在看著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的時候,關窗戶的手有一瞬間的遲疑。安諾笑嘻嘻的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老爸,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朝他伸出了手。“幹什麽?”安文竹擰著眉看了一眼她攤開的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心,“這麽大了還找我要錢?”“要什麽錢啊!我要手機!”安諾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沒收我手機這麽久了,該還我了吧?”“不還。”老安說的理直氣壯,順便坐在了沙發上。“不是,你沒收我手機幹嘛啊?我又不是小學生了,你還管我這些啊?”安諾不滿的走到了他麵前理論著。“你要是個小學生我還懶得管你。”安文竹把頭扭到了一邊,“要手機想給言家那個小子打電話?”“啊。”安諾很誠實的應了一聲,“好歹讓我跟他說一聲吧,你這說把我綁迴來就綁迴來了,到時候他沒找到我……”“他要找你的話,在四年前就該把你找到!”安文竹有點生氣,“而不是現在說要找你!”安諾自從被逮迴來之後,就沒跟安文竹好好說過一句話,現在雖然入了夜,而且外麵還下著雨,但是也正是這樣的氣氛,或許更容易讓人能靜下心來好好談談。安諾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豆大的雨滴拍在玻璃上,深唿吸了一口氣,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爸爸,我都跟你說了,這些事有很多誤會,言肆其實也是個很脆弱的人。”“我比他還脆弱!”安文竹突然毫不客氣的低吼了一句。“……”安諾癟著嘴,訕訕的看了他一眼。一時半會兒真看不出來他哪裏脆弱了……“諾諾。”安文竹深吸了一口氣,察覺到了自己之前的失態,冷靜了下來,滿是嚴肅的看著安諾,“我說過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句誤會就能說得清的。當初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麽意外,我們又不告訴言肆的話,他頂多就是在記掛著一個不存在的人,但是我們呢?你是我們辛苦養大的女兒,是我們差點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個時候,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要是什麽事都能是誤會兩個字說得清楚的話,那我現在出去給他一槍呢?”安文竹冷笑了一聲,“也讓他在生死邊緣走一遭,讓他的父母受盡擔憂的折磨,再告訴他這是我擦槍走火的一個誤會?”“他沒有你這樣的父親。”安諾心裏一酸,低著聲音迴答了他的話。安文竹沒聽懂她突然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安諾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有些悲戚,眼底有一抹心疼。外麵的雨還淅淅瀝瀝的下著,在寂靜的夜裏聲響尤為清楚,外麵的噴泉池旁的男人依舊筆直的站著,身上的衣物已經貼在了身上,雨水順著發絲流淌成線,黑眸卻直勾勾的看著麵前亮著燈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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