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城南大街上最為繁華的一個十字路口旁,無憂金行正式開業。


    此處以前是一個規模很大的酒樓。被沈家買了之後,經過精心的裝潢,如今已經成了一家頗為繁華的門店。


    周遭幾家酒樓都已經被沈路給包了下來,目的是為了宴請賓客。而在宴席開始之前,還要在門店前舉行一個很簡單的祭拜儀式才行。


    按理說,祭拜的過程很簡單。


    首先是讓沈家和曲家各派出一個代表出來,一同祭拜一下神明。


    然後是城裏一些德高望重的人物表達一下祝賀。


    最後放鞭炮、揭開匾額、開門做第一單生意。


    這些儀式感的東西做完之後,無憂金行就算是正式開業了。


    如今匾額已經高高掛起,鞭炮也已經準備好,店鋪門外也已經搭好了一個小的祭台,周遭重要的賓客也已經到期,唯獨沈老太爺還沒有來。


    沈路今日打扮得光鮮亮麗,一直在以沈家二公子的身份招唿客人們。眼看吉時將到,曲家的曲地宗與曲玄宗兩位早已到了現場,可沈老太爺卻還沒來,這讓沈路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徐文蕊早早就來看熱鬧了,此時見到沈路表情似乎不太對,於是趁著他空閑的間隙,悄聲問道:“怎麽了,出事了嗎?”


    “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出問題啊,我該安排的都安排到位了。”沈路擔憂的說了一句,不過立刻搖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麽,可能是沈家人在路上耽擱了,沒有來吧。現在還差一炷香的時間到吉時,實在不行我也可以代表沈家人來祭拜的,問題不大。你不用擔心。”


    徐文蕊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


    她有些無聊的看著周遭的人群,忽然曲家人聚集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此時也在看著自己。


    徐文蕊昨天捧著她的畫像看了好久,自然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曲金玲。


    她悄悄的離開沈路,然後來到了曲家這邊。


    曲銀玲自然也在場,看到徐文蕊之後,便拉著徐文蕊和自己的姐姐來到一旁,給她們互相介紹。


    徐文蕊盯著曲金玲看了好久,才忽然從儲物戒裏拿出了那副畫像,不滿說道:“我本以為沈路畫得已經很好了,沒想到壓根沒畫出曲姐姐美貌的萬分之一。”


    她這番話並非是吹捧或者恭維,而是發自真心的言語。


    畫師描繪女子,往往會找到女子最為嬌媚,或者最為可愛的瞬間,將其繪製出來。


    然而曲金玲給人的感覺是,無論任何的一顰一笑,都能被拿出來單獨作畫。而曲金玲光是站在那裏,就仿佛無數個美女從畫像裏走出來了一樣,帶給人一種攝人心魄的神秘之美。


    曲家眾人自從來到現場,曲金玲就已經變成了幾乎所有人的焦點,而且不止是男人。


    世上之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女子也不例外。


    因此徐文蕊這番本應該很突兀的誇獎,在曲金玲身上反而顯得無比的正常。大概是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想來誇讚一番曲金玲的美貌吧。


    曲金玲接過徐文蕊手中的畫看了一眼,然後失笑道:“畫的還不錯啊,形神兼備。”


    “不行不行,比你本人差遠了。”徐文蕊說著,忽然湊近曲金玲,悄聲道:“曲姐姐,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


    徐文蕊很認真的說道:“以後我們三個一起睡覺的時候,你可以睡在中間嗎?我可不想讓沈路睡在我們之間,這樣我就不能抱著你睡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曲銀玲頓時滿臉的嫌棄,翻了個白眼離開了。


    她知道徐文蕊這個人經常會缺一根筋,所以問出來的話雖然很怪,但並沒有其他的歧義。但曲銀玲實在是懶得聽她們討論這麽隱私的話題,於是幹脆走開。


    曲金玲也被這個問題弄得楞了一下。仔細看徐文蕊的表情,發現她滿臉的認真,看來是很認真的在發問,而並沒有其他歧義。她嘴裏問的睡覺,真的僅僅隻是睡覺而已。


    這時曲金玲才想起,在沈路的描述裏,徐文蕊就是個天真可愛,對很多事情不太懂的小女孩。如今看來,這個描述確實很準確。


    不過曲金玲卻察覺得出來,徐文蕊說這番話並非是單純的問問題,而是希望借用這些問題來表達她心中的好感。


    男女之情這種東西,畢竟還是極容易出現問題的。特別是在一些人看來,沈路是在有婚約的情況下,還和曲大小姐糾纏不清,所以就顯得徐文蕊特別的可憐。


    然而徐文蕊正是害怕出問題,所以希望主動來親近曲金玲,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消除三人之間微妙的誤會。


    光從這個細節就看得出來,徐文蕊是個非常溫柔,非常願意替別人著想的人。


    曲金玲因為這六年特殊的經曆,因此很少對陌生人產生好感。但麵對徐文蕊,她卻有種情不自禁的親切感。


    於是曲金玲主動拉住了徐文蕊的手,柔聲道:“你想抱著我睡,幹嘛非要等到未來,或者幹嘛非要帶上沈路?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來我家找我。我們可以徹夜長談,累了就一起相擁而眠,根本不需要在乎其他人,不是嗎?”


    “曲姐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曲金玲說著,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了徐文蕊道:“通過這塊令牌,你可以隨意的出入曲家,隨時想來找我都可以。”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已經開始手拉手聊起天來。


    遠處的沈路一直遙遙看著,本來擔心會出什麽岔子,但看到她們如此親密的樣子,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曲金玲和徐文蕊仿佛感受到了沈路的目光。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沈路看了一眼,一起挑釁似的挑了挑眉,然後繼續聊著天。


    沈路頓時感覺自己才是那個局外人,隻能無奈歎著氣,心中卻很開心。


    就在此時,人群一陣騷動,一個聲音喊道:“王爺駕到!”


    一堆禁衛軍分開人群,為一個四人抬的轎子讓出了道路。


    轎子來到無憂金行門店前停下,一個少年走出轎子,正是歐陽仲。


    沈路急忙迎了上來,抱拳施禮道:“沒想到王爺你真的願意賞臉光顧,在下受寵若驚。”


    歐陽仲笑道:“不必客氣。你我既然相識一場,這麽重要的場合我怎麽能不來?”


    這兩個月裏,沈路也去城外找過歐陽仲三四次,兩人由於意氣相投,一見如故,因此早已成了好朋友。


    沈路想幫自己的店鋪壯壯聲威,於是請了歐陽仲。他本以為歐陽仲會因為身份特殊的關係不會來,可他還是來了,這讓沈路也非常感動。


    歐陽仲想和沈路單獨說幾句話,於是吩咐周圍的禁衛軍道:“你們暫時先退下吧,我和沈公子聊幾句。”


    哪知道這些禁衛軍卻和聾子一樣,對歐陽仲的吩咐完全當做耳旁風。


    歐陽仲眉頭大皺,冷冷道:“果然是這樣。你們幾個壓根就不是派來保護我的,而是派來監視我的!”


    他這番話說得很大聲,更是讓周遭許多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沈路急忙勸道:“王爺請息怒。你要是有話對我說,我明天可以登門拜訪去找你。這些侍衛也是奉命辦事,王爺沒必要生氣。”


    歐陽仲強忍怒火,對沈路道:“抱歉。今天是你開業的大喜日子,我不該喧賓奪主的。”


    說罷主動走到了較遠的位置,遠離了門店前,而那幾個禁衛軍當然也跟著他一起走了。


    其實歐陽仲的身份極為特殊,他本來就不該隨便進城。就算進城,那麽被監視著,也是合情合理的。為這件事而當中發火,足以看出這個歐陽仲是個沒有遠見,不諳世事的紈絝公子哥,也難怪他的太子之位會被廢除。


    許多人壓根就看不上這個歐陽仲,如今他又出了這麽一個洋相,當然更讓人看不起他了。


    看著歐陽仲氣鼓鼓離開的樣子,沈路雖然表情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仿佛也不太看得起這個小王爺。但內心上,沈路卻對歐陽仲無比佩服。


    歐陽仲其實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他也是個很有遠見,很有計謀的人。


    之所以當眾出洋相,目的就是偽造出一種假象,讓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把他當做一個廢物王爺。


    隻有這樣,他才可以在羽翼未豐的時候,逃過城中各大勢力的眼睛,然後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這樣願意自毀口碑,忍辱負重的人,沈路是極為欽佩,而且極為警惕的。


    因為這樣的人,如果日後無法成為朋友,那麽就會變成最為可怕的敵人。


    這場小插曲過後,及時已經到了,而沈家老太爺卻沒有如約來到。


    沈路無奈,隻能來到曲家這邊,對曲地宗和曲玄宗道:“兩位伯伯,我家家主可能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那就由我來代表沈家了。”


    曲地宗站出來微笑道:“賢侄何必過謙。你本就是沈家新一代的傑出少年,自然可以代表沈家來進行祭拜儀式了。請吧。”


    兩人來到祭台前,一人拿了一炷香,剛準備點燃的時候,一個人越眾而出說道:“慢著!吉時還未到,不準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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