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輝沒有任何惱怒,沒有因為風的不屑與嘲諷而生氣,反而長歎一口氣,說道:“我在想,沒有了風之力的你,能夠活到九十九場,為那塊小石頭複仇嗎?”


    風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即便是莊輝說道小石頭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波動,而是默然的看著遠方,輕輕的說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莊輝麵露不屑,譏諷道:“你不就是指望著那個叫做狗熊的家夥嗎?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沒有風之力的情況下,你算什麽強者?有什麽資格與他為伍?或者說,他又為什麽要為你而戰?而且是為了你,和我而戰!”莊輝有這個資格,殺戮之城中,又有誰敢與他為敵?即便是攻城會,也絕不敢真正的對上那沒有束縛的莊輝,這個殺戮之城中真正無敵的存在。


    風停下遠離莊輝的腳步,倔強的抬起頭,說道:“承諾。”


    “哈?承諾?你在開玩笑呢?承諾算什麽東西?這世界隻有利益!而在這裏更是隻有活下去而已!別的都是假的!你以為狗熊為什麽能一直跟著你?是因為你強!你們聯手可以活下去!而如果你不能,你指望他為了一個小小的承諾,護你周全?別白日做夢了!”莊輝哈哈一笑,臉上寫滿了對風的不屑,語氣中的失望沒有一絲隱瞞。莊輝本身很看好風的,但是沒想到風竟然會如此天真!


    風沒有動怒,而是幽幽的說道:“古雲呢?”


    莊輝的笑聲停了下來,他陰沉著臉,仿佛沒有找到合適的語言來反駁風。


    “陳宏,有半點實力可言嗎?”風的話就如同刺刀一般絲毫不留情麵。


    莊輝冷笑一聲,終於想到了怎麽反駁風:“他們是從外麵一起來的,本來就是羈絆極深。你和狗熊的相識是在殺戮之城,目的就是為了實力,為了活下去而聯合一起的,怎麽能和古雲、陳宏他們相提並論呢?”


    “誰說我們的羈絆又不深呢?”風哈哈一笑,然後便率先離開了城門處。隻留下莊輝一人默默地看著遠離的風,有些沉默,但是眼中的渴望,沒有絲毫減退。


    神階對於一個人來說,誘惑太大了。


    風沒有第一時間迴到自己的屋子,而是來到古雲的屋門口,等待了一段時間,依舊沒有發現古雲的蹤跡,便歎了口氣,有些失望的迴到了自己的住處,看了看狗熊的屋子,思索了一陣,還是沒有敲響他的門,而是緩緩迴到自己的屋子中。


    是的,即便是在莊輝麵前再自信,在篤定狗熊不會離自己而去,但是一但想到將自己的未來全部囑咐在一個人的身上,總覺得有些荒唐。莊輝的話還是深深的刺在了風的心中,自己現在的實力,也就是和孟博一個檔次的,甚至比金城還弱些,全然不是之前能夠主宰戰場的那個風了。雖然之前在戰場上自己救了狗熊,但是反過來這麽多場比賽,狗熊救自己的也不在少數,這有什麽資格拿出來說的呢?況且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用這些東西作為談資來希望狗熊保護自己,那兩人離分崩離析再也不遠了。人心難測,即便是和狗熊在一起有一年多的日子了,但是自己依舊不敢完全放心。尤其是拿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


    不過自己又能怎麽樣呢?難道當麵去和狗熊說清楚?如果真的那麽做,那般不信任對方的表現才會真正的觸及對方的底線,才會真正種下一棵離心的種子,但是不說自己心中又多少有些糾結。想來想去,所幸就不在考慮這件事情了,畢竟風本身就是一個性格隨性的家夥。不過,風歎了口氣,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風之力才能夠迴來為自己作戰。


    不過最令風意外的便是莊輝的實力,沒想到他已經到達那種境界,這樣看來莊輝的戰績也就不再那麽驚人了。而且,經過風的判斷,他隱約猜出來莊輝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了。其實在當初聽到莊輝的名字的時候,自己心中便有所懷疑,不過一直不敢確定。而今天這番對話,則是完全應證了風的想法。


    不出意外的話,莊輝應該就是自己門派的一位長老!隻不過,是一名叛徒!這一點風暫時還沒有勇氣去當麵和莊輝對峙,畢竟如果讓莊輝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麽他將不惜一切代價殺死自己!不惜一切!而這一秘密,也是風對付莊輝的時候最有利的武器。


    所以說,即便是如同莊輝所說,不再婦人之仁,把心腸硬起來,就像這殺戮之城中的所有人,或者說幾乎所有人一樣,變得冷血,瘋狂,對於生命的冷漠,甚至無視!放下那個叫做石頭的女孩的仇恨,也不可能與他為伍。


    但是話說迴來,又怎麽能忘記呢?那種刻骨銘心的滋味,如同一把利劍一般,狠狠的插在風的心上!那持續了三天的哀嚎,還有莊輝那殘忍的大笑,風都曆曆在目!仿佛如同昨天一般清晰可見!那一段記憶,就仿佛一把尖刀在自己的心髒上狠狠的刻下一般,不僅不可能忘記,甚至每當深夜,都還能感受到那還在滴血的印記!


    風握緊自己的拳頭,此時此刻在屋中,他卸下所有的偽裝,那一直保持的微笑,那時刻冷靜的麵容,此時此刻都消失不見。而他的表情,肌肉,都在盡可能的施放著它主人仇恨的情緒!風坐在地上,他手上的每一根手指都深深地陷在這黑紅色的土地中,手指劃過,留下的隻是深深地溝壑,就仿佛他的心上,也同樣擁有著這樣的痕跡。而他慢慢合攏的拳頭的指縫間,那些泥土慢慢的劃過,但是在那泥土中間,有夾雜著一些鮮紅的液體。


    怎麽能忘記呢?


    時間如同沙漏,落下了,就無法再迴頭了,但是那些慘痛的記憶,刻骨銘心的仇恨,它永遠不會因為沙漏的流逝而減少一星半點。


    因為它不是刻在時間中的,而是刻在靈魂中的。除非有一天,和這個仇恨有關的所有的一切,都被時間的細沙所淹沒,才會徹底結束吧。


    ……


    第二日,風始終沒有找狗熊去說一些事情,或許他相信了些什麽,或許他不信,但是這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他心中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找到古雲,他相信,自己能把古雲從黑暗中拉出來,就像當年艱難走出來的自己一樣。隻要走出深淵,那麽古雲必定會成為自己和狗熊最為強大的一個助力,而他們三人聯手,也是擊敗莊輝的唯一辦法!


    狗熊在一旁不解的問道:“我們還來觀察古雲幹嘛。”此時兩人就在觀眾席上,這個地方風和狗熊已經許久沒有來了。


    風看了一眼狗熊,心中明白狗熊為什麽不解,因為在狗熊的眼中,古雲就和這殺戮之城的眾生一樣沉淪黑暗,又有什麽挽救的機會可言。


    風耐心的向狗熊解釋道:“因為我始終堅信古雲能從那黑暗中走出來,擺脫殺氣的操縱。”


    “為什麽?”狗熊皺了皺眉頭,他不想做無用功。


    風拍拍狗熊的肩膀,有些沉默,有些悲傷,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因為古雲,仿佛就像過去的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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