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道:“把賢妃宮中的秋夢帶來,好好問一問。”


    “是。”有宮人應。


    沒一會兒,秋夢誠惶誠恐地來了,開口就喊:“肖子卿。”


    “這個時候了,不見陛下,反而喊肖子卿。”鄭威路笑的陰陽怪氣:“你們關係是真好呀。”


    秋夢聞聲趕緊向永熙帝行禮。


    “說說你和肖子卿的事兒。”永熙帝道。


    秋夢看肖喻一眼,然後道:“奴婢和肖子卿相識在後宮,一次奴婢急著迴芷清宮,沒看到腳下,差點摔倒,是肖子卿扶奴婢一把,之後三公主風箏落在樹上,也是肖子卿幫奴婢拿下來的。”


    這話一聽,好像一對極有緣分的男女相遇、相知、相愛的故事,不等肖喻反駁,裴燕禮聲音冷冰冰道:“說清楚時間、地點、人物。”


    秋夢一愣。


    “說,你們是什麽時候相識的?”裴燕禮身為大將軍,長期在軍營中,審俘虜、審奸細都不在話下。


    秋夢立馬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心裏慌亂無比,偷偷瞥一眼鄭威路,道:“奴、婢記不清楚了。”


    裴燕禮又問:“為何事著急迴芷清宮?”


    秋夢吞吞吐吐道:“因為、因為”


    裴燕禮麵無表情道:“如果你迴答不上來,本將軍懷疑你有誣陷肖子卿之嫌,按照大靖律法第九十五條,誣陷大靖官員,輕則仗刑,重則發配或者死刑。”


    秋夢嚇的一個哆嗦,趕緊道:“大將軍,奴婢沒有誣陷,奴婢說的句句實話,奴婢一見肖子卿天人之姿就昏了頭,根本記不得其他事情了。”


    裴燕禮問:“所以你是傾慕肖子卿了?”


    “是。”秋夢點頭。


    “你可知傾慕一個人,會記住和他相關的任何細節,一小碟醬油,一份醋碟,一盤餃子,一場大雪,甚至街上吆喝聲都會清清楚楚。”裴燕禮問秋夢:“你的傾慕怎麽這般模糊不清?”


    醬油?


    醋碟?


    餃子?


    大雪?


    街上的吆喝聲?


    肖喻怎麽覺得這副場景十分熟悉,然而不等他細想,有太監通報,賢妃來了,說是有和肖子卿相關的事情稟報。


    “讓她進來吧。”永熙帝道。


    賢妃走了進來,行一禮:“陛下,臣妾的婢女有話要說。”


    “說。”永熙帝道。


    夏若向前一步,道:“陛下,奴婢不知其他前因後果,但是奴婢前日傍晚,看見大殿下、二殿下和明小郎君追逐著出了慈和宮,肖子卿在後麵跟前,秋夢突然就撞向肖子卿,肖子卿迅速閃開,見秋夢要摔倒,趕緊拉了秋夢一把,秋夢感謝之後跑走,二人沒有任何交流。”


    秋夢臉色發白:“夏若你”


    “讓她繼續說。”裴燕禮打斷秋夢道。


    夏若繼續道:“昨日三公主的風箏落到樹上,秋夢夠不到,恰好肖子卿經過,秋夢央求,肖子卿便幫了秋夢一次,之後轉身就走,絲毫沒有逗留留戀的意思。”


    “對呀!”忽然一個小奶腔傳來。


    眾人轉頭一看,蕭元平噔噔地跑進來:“父皇,你說讓我今日來找你的,我、我才跑進來,我沒有失禮喔。”


    永熙帝笑道:“好,你沒有。”


    蕭元平小胖手指著殿外道:“我母妃還在外麵呢,她要說肖子卿的事兒,你讓她進來好不好?”


    永熙帝道:“好,讓你母妃進來吧。”


    蕭元平邁起小短腿,噔噔地跑出乾心殿偏殿,開心地拉著鄭妃的手,搖頭晃腦地走了進來:“父皇,我母妃來啦。”


    鄭妃今日一早就聽說了秋夢和肖喻的傳言,她認為是自己的宮人亂猜,嗬斥他們幾句,便罷了。


    沒想到帶蕭元平去逛園子的時候,其他宮宮人也都在說秋夢和肖喻的事兒,越說越離譜,而且向更離譜的方向發展,明顯想要重擊肖喻。


    她恰好目睹一些秋夢和肖喻的事兒,不想肖喻那麽美好的一個人被誣陷,便過來向陛下說明,免得陛下責罰。


    她說的和夏若剛剛說的內容一模一樣,她還特別說明一點:“昨日肖子卿緊急進後宮是因為元平。”


    “因為元平?”永熙帝詫異。


    鄭妃便說了蕭元平偷跑出後宮,讓馥芳殿上上下下驚懼不已,是肖喻親自將蕭元平送迴來,所以才有了摘風箏一事。


    永熙帝聞言更相信肖喻了。


    鄭威路生氣地瞪著鄭妃,然後看向永熙帝道:“陛下,鄭妃娘娘是因為二殿下知曉了這一切,可是賢妃深居”


    這人還是想給肖喻按上大罪名,裴燕禮倏地起身,行禮道:“陛下,臣以性命擔保,肖子卿絕不會做出傳聞中的事情。”


    肖喻看著裴燕禮如鬆一般站在那裏,堅毅、挺拔又有力量感,他的心仿佛有了一個溫暖牢固的落點一樣,踏實、安穩。


    然後鄭威路不依不饒道:“大將軍與肖子卿是至友,自然護著肖子卿。”


    “本將軍與肖子卿並非至友。”裴燕禮望向永熙帝,頓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道:“陛下,臣與肖子卿已在紫塘運河上定情。”


    什麽?


    定、定、定情?!


    鄭威路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肖喻突然睜大眼睛。


    陸鳴張大嘴巴。


    鄭妃和賢妃忽然呆住。


    秋夢和夏若懵住。


    第88章


    永熙帝嘴巴張張合合,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問:“你、你說”


    “陛下,去年臣奉命找尋大殿下,在青石鎮與肖子卿相識,當時臣並不知他身邊的孩童是大殿下,但臣與他一起扳倒付縣令、一起趕騾車、一起從大火中逃出,一起乘船北上……”提及這些,裴燕禮腦子不由自主浮現肖喻的冷靜,肖喻的擔憂,肖喻的微笑,肖喻的俏皮都是那樣美好、鮮活又可愛。


    永熙帝等人一開始懷疑裴燕禮是故意的,故意說自己和肖喻定情,就是為了洗掉肖喻可能“禍亂後宮”的嫌疑。


    可他堂堂大將軍沒必要在乾心殿公開自己的私情,斷了自己以後的姻緣,現下聽到他簡述和肖喻的過往,他們驟然間感受到一種清淡又濃烈的情感,不由自主地產生向往,這才知曉他對肖喻是真心的。


    裴燕禮一直記得過去種種,肖喻一瞬不瞬著看著殿中央的男人,眼中蔓延出歡喜。


    裴燕禮接著道:“所以,肖子卿不可能看上秋夢。”


    本來這就是一件說不清楚講不明白的事情,輕而易舉就可以給肖喻定一個禍亂後宮或者穢亂之罪,鄭威路已經設想過肖喻有口難言坐大牢的樣子,最差也是帶著那個什麽明河離開皇宮。


    結果裴燕禮這麽一攪合,攪合的清清楚楚了!


    他現下完全不知道往哪兒潑髒水了,再說下去大家都要懷疑他居心叵測了。


    肖喻聽著裴燕禮的話,附和地點頭。


    陸鳴為兄弟高興。


    鄭妃和賢妃莫名地感動。


    秋夢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誣陷那樣蒼白無力。


    夏若不悅地睨了秋夢一眼。


    永熙帝從震蕩中清醒,正色看向秋夢:“秋夢,你為何誣陷肖子卿?”


    “陛下,奴婢……”秋夢下意識地看向一旁,隻見鄭威路輕移衣袖,袖中旋即露出一條看不出來顏色的絡子,她心頭一震,連忙趴在地上,真情實感地哭道:“陛下,奴婢真心愛慕肖子卿,想要和肖子卿白頭到老,可肖子卿對奴婢不理不睬,奴婢才會到處散播謠言,就是希望賢妃娘娘和陛下知曉,將奴婢賞給肖子卿,陛下,奴婢知錯了,知錯了,請陛下饒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永熙帝歎息一聲。


    賢妃立馬出來認錯:“陛下,是臣妾失職。”


    “罷了,賢妃,就交給你處置吧。”永熙帝道。


    “陛下,這事還有蹊蹺。”裴燕禮道。


    鄭威路緊張的拳頭握緊。


    秋夢哭聲頓了一下。


    裴燕禮接著道:“秋夢口口聲聲愛慕肖子卿,卻對肖子卿一無所知,想必”


    秋夢慌張打斷裴燕禮:“奴婢知曉,奴婢什麽都知曉,奴婢剛才隻是畏懼大將軍的氣勢,所以才會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說不出來,奴婢知道肖子卿來自青石鎮,會做美食,喜歡吃西瓜,喜歡吃土豆,喜歡”


    裴燕禮不以為然地問:“是嗎?那就跟本將軍到軍機大牢裏好好說一說。”


    軍機大牢那是隻進不出的地方,秋夢嚇的渾身發顫。


    “燕禮啊。”永熙帝喚一聲。


    “陛下。”裴燕禮向永熙帝行禮。


    “朕知你生氣,但秋夢已經認罪,一會兒朕來澄清謠言,就把這事兒交給賢妃來處置吧。”永熙帝性子軟和,登基後,廢除諸多酷刑重罰,他對後妃、朝臣、宮人也是很寬容,何況秋夢主動承認所有錯,他不想因為秋夢而損了賢妃的麵子,這樣對三公主也不好。


    裴燕禮明白永熙帝的意思,睨一眼不遠處的鄭威路,略略思考一下,點頭道:“是。”


    “那你留下,其他人都迴去吧。”永熙帝道。


    “是。”賢妃等人應。


    肖喻看向裴燕禮。


    裴燕禮點點頭。


    肖喻便跟著賢妃等人出了乾心殿,抬眼看到鄭威路在和鄭妃說什麽,麵上十分不悅。


    他向前走兩步,聽到鄭威路略帶怒氣說一句“不敢勞駕鄭妃娘娘”,然後拂袖而去,鄭妃麵露難過,他頓了一會兒,才大步上前,同鄭妃和賢妃道謝。


    鄭妃道:“肖子卿不必客氣,你多次幫助元平,是我該謝謝你才是,時候不早了,大殿下和明小郎君快下學了,肖子卿快迴去吧,我們也走了。”她情緒十分低落地拉著蕭元平離開。


    賢妃望向肖喻道:“肖子卿,這事兒本來就因我宮中宮女而起,是我給肖子卿添麻煩了,還請肖子卿不要記恨我。”


    “賢妃娘娘哪裏的話,卑職是真心感謝賢妃娘娘及時為卑職說話,不然,卑職不知如何洗掉冤屈。”因為有賢妃、鄭妃的證詞,所以裴燕禮的話才更有份量。


    “若肖子卿真心不記恨我,那便送我一罐番茄醬。”賢妃突然道。


    番、番茄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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