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一樣,雖然出行的目的不同,但坐在翼虎上的位置依然是被劃分了出來。糯米和那些外門弟子一道,坐在打頭的一隻翼虎身上,後邊的那些雜役就隻能擁擠地分坐在後頭幾隻翼虎身上了。盡管糯米看了一圈,覺得先頭的這隻翼虎身上還有不少空餘的位置,卻沒有一個人想著要將那些位置讓給後頭的雜役。


    後頭的雜役自然也不會想要走到前邊來和外門弟子擠在一起。


    山門裏頭等級森嚴,若是有人隨意誇過了這條界線,可是會被兩邊一起唾棄的。就如糯米修習雲露訣的行為,雖然她是無意識的,並且也為雜役帶來了進入內門的希望,可在背地裏,那些雜役弟子卻同樣是跟著一並恥笑糯米的。


    因為她的行為在旁人看來實在是太傻,又太叫人嫉妒。


    既然是誰都可以修習成的法訣,憑什麽這人就先一步練成了,在山門裏邊露臉,不過是這人要幸運一些。換了他們自己,豈不是一樣能做到麽。甚至不少雜役還認為是糯米搶了他們的風頭。


    這件事,原本我也是打算這樣做的呀,可惡,隻是那人比我早了這樣一分——糯米是不是年紀比他們小,層次比他們低,修道時間比他們短這些,他們是不屑於去理會的,隻覺得糯米搶了他們的機緣,實在是可惡。


    這次被發配到雜役府去的外門弟子個個臭著張臉。但他們已經在門派裏邊得罪人了,若是稍微有點兒心眼,如今也該知道收斂一些,不要再得罪旁人。因此一路上還算是平安,沒有發生什麽衝撞。


    糯米和他們不同,並不覺得自己被是被打發了的,又並不很在意雜役府的惡劣環境,因此精神頭還不錯,還有心思好奇地四下張望。她第一次坐在翼虎背上的時候。可是緊張得死死閉住眼睛,幾乎要將自己的臉都埋進翼虎的皮毛裏邊去的。現在卻早就習慣了飛行,還覺得拍打到臉上的風很是暢快。


    雜役府和當初比鬥的地方很有些類似,都是在一片開闊的荒地上邊,用幻陣包圍起來的一大片地方。隻不過當時那個比鬥的賽場是在距離世俗人類城鎮不遠的地方。而這雜役府卻是在一片靈脈森林後頭。和世俗界有了一層隔斷。


    外頭那座幻陣既是為了要防備外界妖獸的入侵,也是為了阻止雜役府裏邊的弟子隨意逃逸。當然了,要是有身為散修活下去的自信。又能從幻陣裏邊逃脫,從雜役府逃出去也並不是什麽太讓山門為難的事情。就是被知道了,也不過是裝模作樣地追趕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放棄。


    雜役府同山上不同,完全沒有世俗中人混在裏邊,因為世俗中人是不可能誇過那道幻陣的。就連接送他們的紫幽峰弟子,手上也要拿著專門的一塊玉牌,才能進出幻陣。所以這雜役府裏邊的所有工作,都需要雜役親自去做。


    而且這雜役府裏邊並沒有圈養著翼虎。這也就意味著除了每隔幾年有翼虎過來交換人員和每年上繳靈穀的時間以外。雜役府裏邊的人幾乎完全不可能迴到山門上去。


    每到了交換人員的時候,翼虎就會從門派裏邊載著新一批雜役飛到雜役府這邊來,將已經在雜役府裏邊工作了好幾年的雜役接迴山門去。


    至於那些被分派到這邊來的外門弟子,要是得不到門派裏邊的調令,是不允許離開雜役府的。


    據說這雜役府裏邊還有一個曾經的內門弟子,在這雜役府裏頭已經待了五六十年了。一直想著要迴到山門裏邊去,卻直到現在也沒能成功。


    在幻陣最中央的地方是一座看著有些小巧的四合院,很有些殘舊的模樣。除了青泉峰上飛來的翼虎以外,糯米又接連看到了一些別的山峰上邊飛過來的翼虎,上頭都滿滿地坐了人。一同落到了那四合院裏。


    四合院裏也早就站了一大批人,見翼虎落下來,人群稍稍騷動一下,自覺地退後了幾步,讓出了足夠的空間來。


    等翼虎都穩穩落地以後,雜役府裏邊便有個人走了出來,將一份名單交到了領頭的紫幽峰弟子手上,講,“這是迴去那批雜役的名單,今年也沒有外門能逃迴去啊。”


    那修士講話的時候,陰測測地笑了笑,還特地將“也”字咬得重了一些,讓翼虎後頭的人忍不住朝他望了過去。


    領頭的紫幽峰弟子也跟著笑了,接過名單,同樣也將另一份名單遞了過去,“今年倒是也有外門被分派過來了,看著好像還不少。這是名單,你對一下吧。沒問題的話就可以開始幹活了,今天的地還沒打理吧。”


    “嘿嘿,你倒是都懂了。”修士咧嘴笑了笑,看了一眼後頭的那些修士,朝他們招了招手,“過來吧,一個一個用身份玉牌在名單上按個印子,往後你們就是雜役府的人了。”


    這次輪到剛下翼虎的這批人起了一些騷動。不過,在稍微猶豫了一下以後,以最靠近那修士的外門弟子打頭,他們開始排著隊,一個一個往那邊走過去。


    畢竟他們已經到了這雜役府的地頭上,一時的反抗固然很舒爽,能讓自己心裏覺得痛快一些,可這樣痛快完了以後,卻實在是已經得罪人了的。在這種孤島一樣的地方得罪了當權的修士,可不是什麽明智的行為。


    糯米跟在人群裏邊,也像前邊的人一樣將身份玉牌按了一下。那個拿著名冊的修士見了她,很是驚訝了一下,“喲,年紀這麽小,才剛加入門派沒多久吧。能這麽小小年紀地就到雜役府裏邊來,可也真是了不得。你是咱雜役府裏頭年紀最小的呢,等著在這過一輩子吧,哈哈哈哈。”


    “……是。”糯米聽不懂這修士的話,卻又覺得不迴應的話很是有些不禮貌,便怯生生的答應了一句。


    結果那修士已經不理會她了,揮了揮手讓她趕緊走開,然後迎上了下一個弟子。


    人數清點完了,兩邊一核對完畢。原本在雜役府裏頭勞作了幾年的雜役們都爬上了翼虎,朝著門派飛了迴去。


    等原先那些雜役弟子都離開了以後,接應的修士才吆喝著讓雜役府裏邊的修士來給眾人帶路。如今一直留在雜役府裏頭的修士,自然都是些原先的外門弟子,這時候每人領了一批人四下散去。先將他們安頓下來。


    糯米這些外門弟子同雜役弟子不同。住處就在這小小的四合院裏邊,每人分得了一間房間,也沒有什麽顧忌。隨便他們挑。那領路的修士分給了他們每人一個掛在門上的名牌,朝著院子裏邊揮了揮手,講,“你們瞧那裏邊,房間多得很,門上沒有掛著名牌的都是空的。一層方便一些,二層暖和一些,隨便挑吧。”


    那名牌是用木頭削成了一個小小的長方塊兒,入手不沉。糯米翻了翻,也沒看出來具體是個什麽材料,估計肯定不是貴重的。這名牌在某些房間前邊掛了一個,上頭寫著房主人的名字。他們自己手上的名牌是空白的,得等他們自己將名字刻上去。反正修士多少也有些法術手段,至不濟也有仙劍仙刀的。刻個字還是難不倒他們。


    這些被發配過來的外門弟子一看有些破敗的院子,原本就不高漲的情緒就更低落了起來,整個隊伍裏邊都沒有人講話,隻有那個給他們領路的修士還在絮絮叨叨的,估計是終於又來了些倒黴鬼。讓那修士也跟著幸災樂禍了一番。


    隨著那修士的講解,糯米才漸漸地知道了這個雜役府的作用。


    外頭那些雜役弟子是過來這邊開荒種地的。四合院外頭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農地,就是種植靈穀的田地。那些雜役弟子每人都會分派到一些,就像是在青泉峰上頭的那樣,隻要耕作好屬於自己管理的那片地就可以了,每年都要上繳靈穀。如若這幾年都不出大錯,等時間到了,就能輪換迴山門上邊去。


    至於他們這些外門弟子,打著的是“管理”的名號,實際上在這雜役府裏邊卻沒什麽事情可做的。統籌靈穀的活兒是個難得的肥缺,早就被先來的修士霸占住了,剩下的外門弟子每人分得了一些田地和雜役,說是以供管理,實際上那些雜役也想著早早迴到門派裏邊去,安分守己得很,根本不用他們打理。


    因而在這雜役府裏頭,外門弟子可說是無事可做。


    “你們既然被分配過來了,自然是……大家夥都是同難人,我也不為難你們。方才接應你們的道長叫莫泊一,是這裏的管事。不要看他修為不高,可是在這雜役府裏邊掌管大權的。他跟咱不一樣,是個在山門裏邊還有根基的。要是迴到門派去,就多和他打交道吧。”


    那些外門弟子相互看了看,顯然興致都還不是很高,聽了這樣的話,反應也並不很大。


    那給他們帶路的修士便搖了搖頭,歎了一句,“真不上道啊,也難怪要被分過來雜役府的。算了算了,你們自去找房間去吧。”


    那些剛分來的外門弟子這才有了點反應,各自轉身往房間那邊走了過去。


    糯米眨了眨眼睛,想起先前她在房間裏邊收拾東西的時候,孫敏同她講,說讓她到了雜役府以後禮貌一些,第一次見了給她領路的人,最好分人家點兒好處,以後肯定能用得上的。她並不很理解孫敏的話,不過想著大概是同她以前在流浪的時候一樣。


    以前日子好一些的時候,她偶爾也能討到幾個銅板。她都會努力存下來,偷偷地學著其他流民塞給守門的兵士。那些兵士高興了,便會放他們進城去。城裏邊和外頭不同,經常都能討到吃的,也能找到避風雨的地方,簡直是個樂園。


    見那些外門弟子都走開了以後,糯米這才小心翼翼地朝領路的修士靠了過去,小聲地講,“師兄好,我叫糯米……師兄叫什麽?”


    那修士嘴裏邊正嘀嘀咕咕的,聽到聲音,低頭看了糯米一眼,這才扯了個假笑,“哦,年紀這麽小啊?我叫丘陵,你稱唿我丘師兄就是了。”


    “那個……辛苦丘師兄給我們領路了。”糯米又小聲地講了一句,拿著兩塊靈石塞到了丘陵手裏邊去。這同她以往給那些兵士塞銀錢的法子是一樣的。


    丘陵一手將靈石接了過去,拿手握了握,臉上果然就露了個大大的笑容,“你還不錯。年紀這麽小,何苦在雜役府這邊過一輩子。我會和莫師兄講一講,讓他給你分幾片好地的。那些靈田的收成嘛,過得去就可以了。你才剛來,收成有所下降也是在所難免的,沒事沒事。”


    ——這其實,就是默許了私下克扣的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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