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素來與燕春君不和,這個時候,他又怎麽會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鞠武反對,燕春君立刻便嘲諷道,“太傅大人,那你說怎麽辦?這次刺殺秦王之事是燕丹一手主導,督亢之地你不給,燕丹的太子之位你也不願廢黜,秦國使者到來,你拿什麽給別人交代?”


    “如果太傅不願意給秦國一個交代,讓燕國走上趙國的老路,本君也無話可說!攪吧攪吧,你就攪吧,攪得秦國大怒,出兵攻打我們,到時候大家一起當亡國奴,把這燕國亡了,你照樣能在秦國當臣子。”


    鞠武老臉漲紅一片,指著燕春君喝道,“你,你怎能如此汙蔑我?老夫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燕春君冷哼一聲,“太傅是沒有說這樣的話,但秦國使者馬上就要來了,敢問你如何平息秦王的怒火?保住燕國?”


    鞠武愣住了,他隻想著反駁燕春君,沒想到如何應付秦國使者,“這?”


    “怎麽?太傅說不出來了?”燕春君麵帶嘲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其他的大臣,“本君已經說了,廢燕丹太子之位,割讓督亢之地,平息秦國的怒火,你們有沒有別的建議,。不妨說說看。”


    “如今燕國正值生死存亡之際,大家也該群策群力,共渡難關。”


    燕王見他沒有繼續與鞠武爭吵,連忙打了個圓場,“王弟所言極是,諸位愛卿可暢所欲言。”


    很快,朝臣們開始議論。


    半晌後,大多數朝臣都同意了燕春君的想法,畢竟秦國勢大,燕國還是盡早低頭為妙,他們可不想當亡國奴。


    燕丹被囚禁之後,平時支持他的那些官員也偃旗息鼓,改換門庭,再加上燕丹闖了那麽大的禍,誰敢支持他?


    於是,朝堂上現在就是一家獨大的局麵。


    看到這一幕,太傅鞠武氣的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最終,他隻能跪倒在地,繼續請求,“大王,三思啊,太子之位不可輕動。”燕春君的話,他無可反駁,現在他隻希望,燕王能看在往日的情麵上,不要廢除太子。


    然而,燕王本就有意於此,見大臣們都不反對,又怎麽可能會因為他的求情就放過燕丹,當即便下達了詔令,“即刻廢黜燕丹太子之位,貶為庶人,閉門思過,若無詔令,不得私自外出!”


    聽到這話的鞠武頓時癱倒在地,麵如死灰,他是燕丹的師傅,沒想到自己豁出了顏麵也沒能保住他。


    有些事,無關對錯,隻有立場,燕丹若是太子,以後很有可能繼承燕王之位,光大燕國,現在,希望破滅了。


    ……


    秦國鹹陽。


    剛剛舉行了春祭大典,各地官員開始組織春耕,至於動兵,蘇銘是一點都不想,春耕之時出征,太傷農事,影響一年的收成。


    況且,連續打了兩年的仗,士兵們也該迴家歇息,總不能把他們往死裏用。


    巴蜀,衛莊帶著流沙在這裏巡視各地,查清了許多貪贓枉法的官吏,罪證一經查清,傳到鹹陽,這些官員會被帶到鹹陽,一同處置。


    蜀地融入秦國上百年,但其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交通不便,大秦雖然將其掌控,但山高路遠,難免監管不到位。


    蘇銘派衛莊前來清查,也是想提前掃清一批碩鼠,為以後的變法打下基礎。大秦雖說缺官吏,但他寧願疼一陣子,也要剜肉治病。


    不過,這樣的巡查也是治標不治本。


    上百年來,各地官員盤根錯雜,已經形成了一個個利益體係,殺了一個官還會有別的官頂上。


    現在也隻能做到這一步,等待日後改製。


    衛莊還抽空去了一趟百越之地,在那裏收服了隱蝠和蒼狼王,流沙組織越發壯大。


    少了一批官員,蘇銘卻發現,蜀地官吏的行政效率反而更高了,他啞然失笑,不予理會,殺雞儆猴,不外如是。


    韓地甘羅和趙地的李斯每個月都會發出述職的奏章,稟告編戶齊民,推廣秦律的進度,同時,他們還在城池內建立了學館,推行小篆,一點點廢除韓趙兩國的文字。


    這些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不過他們能有現在的進度,做的也算不錯。


    處理完政務,蘇銘再度前往少府。


    河邊,蘇銘看著一台碩大的水碓,目光露出異色,“公輸仇,這是你新建的?”


    公輸仇用機械臂指著水碓說道,“王上,此物重達三千斤,可用水力驅動用於鍛造盔甲,試驗以來卓有成效。”


    水力鍛造盔甲?


    他應該說的是板甲,如今大秦的鑄鐵技術突破,但鍛造盔甲耗時耗力,用水碓代替人力不知道要省去多少道工序。


    “王上,請看!”


    這時,有官吏搬來一副盔甲,這盔甲依舊還是大秦製式盔甲的模樣,但胸口腰腹處卻是連接成整體的盔甲,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板甲。


    如今秦軍穿的盔甲大多都是皮甲,精銳部隊著青銅盔甲,看到這盔甲,蘇銘想到了重型步兵,也就是大唐的陌刀兵。


    蘇銘手指輕輕在盔甲胸口的甲片上敲了幾下,沉聲道,“再給你調派一批人馬,給你一年時間,孤要三千套這樣的盔甲!”


    公輸仇臉色一僵,還想討價還價,但看到蘇銘不容置疑的目光還是低下頭答應了,“臣定當全力以赴。”


    ……


    燕國。


    朝堂上爭論不休,外麵的天空卻是下起了大雨。


    高漸離前往易水祭拜荊軻,迴妃雪閣的路上碰到了一個人,此人是燕春君手下的頭號殺手,絕影,殺人無數。


    木橋上,兩人狹路相逢,雨水滴落,浸濕衣角。


    高漸離撐著一把白色的紙傘,麵色平靜,眼前的人給他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但高漸離對自己很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夠應付。


    然而,結果卻是,他錯了。


    雨水傾盆而下,在動手的瞬間,高漸離輕輕將傘拋起,然後出劍!


    隻見到一抹殘影,高漸離胸口傳來刺痛,嘴角淌出鮮血。


    一招,他就敗了,敗的很慘,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那柄雨傘也落到地上。


    “噗通”一聲,他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眼睛被雨打打的睜不開了,隨後他就被人撈起來帶走。


    最終,他綁在了燕春君府門前,吊在柱子上。


    冰冷的雨水,帶著徹骨的寒意,而他的心更冷,原來自己這麽弱,還想著要保護她,實在是可笑,他抬頭望著昏暗的天空,眸子裏滿是灰暗。


    而那一把傘,被送到了妃雪閣。


    房間裏,雪女看著被送來的傘,神色一怔,果然,他出事了。


    在燕丹謀劃刺秦失敗的時候,雪女便知道燕丹保不住自己,甚至自身都難保,沒有權貴作為靠山,她區區一個女子如何能在燕都立足?


    她試過離開燕都,但每次出去都會被人盯著,試了幾次之後她就放棄了,直到那一次,她才知道,盯上自己的是燕春君。


    亂世當中,她一個女子如何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


    中午,燕春君下了朝。


    乘著馬車,急匆匆的迴府,今日在朝堂上罷黜了燕丹的太子之位,他徹底放心了。沒了太子之位,燕丹被貶為庶民,以後在燕國誰還敢跟他鬥?


    想到這,他便無比興奮,剛要進門的時候,他目光一掃看到了被吊在柱子上的高漸離,很是得意,小子,還敢跟我作對?


    妃雪閣中,雪女已經穿上了自己演出的服飾,這是燕春君特意要求的,銅鏡裏映照著一張美麗的麵孔,精巧的瓜子臉,海藍色的杏仁眼,纖長秀氣的秋波眉,俏皮粉嫩的嘴唇,畫著灰藍色的眼影。


    眼睛小巧而又靈動,但此刻這雙美麗眼眸中卻滿是哀傷,帶著幾分決然。


    她的心早就死了,現在,也剛好隻是迴歸正軌,舞跳得再好,也不過是權貴們的玩物。


    而在府前,高漸離被綁在柱子上,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就算是燕春君迴府,他也沒有多看一眼。


    忽然,他似是感受到了什麽,低頭望向門口,一張轎子正被抬進府中。


    而轎子裏的人,他也猜到了,自己被擒,燕丹被囚禁,沒有人再能保護雪女。


    想到這,高漸離心如死灰,他本以為自己能應付所有的困難,但他連燕春君的手下都對付不了,拿什麽去保護雪女?


    一時間,濃鬱的悲意在他心中迴蕩,恍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易水之畔的荊軻。


    ……


    府邸內,燕春君正坐在主座上大快朵頤,吃的好不暢快,想到自己即將得到雪女姑娘,他的內心更是熱切。


    很快,雪女被抬到門前,她掀開簾子,緩緩走進大殿。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大胖子,燕春君,此時他正一臉貪婪的看著雪女,好像要把她吞進肚子裏。


    燕春君撐著下巴,笑道,“久聞雪女姑娘天姿國色,本君渴慕已久,今日終於能得償所願。”


    雪女眉眼低垂,不鹹不淡的迴應,“君侯謬讚了,我隻是一個小女子罷了,當不得如此。”


    “聽說雪女姑娘有一個成名絕技,淩波飛燕,本君想見識一番,還請雪女姑娘成全。”


    許女心中輕輕一歎,“還望君侯恕罪,我早已發誓,淩波飛燕不輕易施展,一旦施展,則必見血光。”


    “無妨,雪女姑娘盡管跳便是。”說完,燕春君輕輕拍手,而後有侍女走上前,拿著一方托盤,盤子裏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色澤美麗,十分罕見。


    “等會兒,雪女姑娘跳舞,把這個戴上,也算是本君的一點心意。”


    “是。”


    知曉今日不能善了,雪女姑娘心中萌生了死誌,點頭答應,輕輕一語,卻是毫無感情,生硬無比。


    沒有琴曲,也沒有飛雪玉花台,她戴上手鐲,就在這大殿上開始舞蹈,此刻,這裏隻有燕春君和她兩個人。


    輕盈的腳步在大殿中舞動,白色的絲帶自她身上飄起,晶瑩雪白的玉足輕動,一雙水眸帶著哀傷,流光飛舞。


    長長的絲帶在殿上飛舞,仿佛泛起了白色波濤,雪女玉足輕點,身姿飄揚,宛若淩波仙子一般。


    舞步漸入佳境,她的動作愈發優美,好似世上最美的時曲,充斥著一種別樣的美感,讓人的心神沉醉其中,無聲無息,難以抵擋。


    而燕春君卻早已沉浸在這淒美的舞蹈中,渾然不覺殺機已然降臨。


    隨著絲帶飄揚,雪女離燕春君的距離越來越近,眸子越來越冷,燕春君依然沒有絲毫察覺,反而是目光呆滯,一動不動,仿佛被勾去了心神。


    “唰!”


    一道破空聲響起,柔軟的絲帶在此刻變成了殺人利器,破開空氣,附著內力的絲帶,鋒銳無比。


    瞬間,燕春君隻感到一道美麗的光影飄過,他下意識的捂住喉嚨,卻止不住鮮血噴湧,不甘的倒在地上。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一個舞女手上。


    ……


    在燕春君欣賞雪女舞蹈的時候,高漸離也迎來了危局。


    他被人從柱子上放下來,那兩人手持長劍,臉上帶著獰笑,緩步上前,雨點被劍光撕碎,高漸離雙眸緊閉,好像已經認命,然而,此時的他卻是渾身汗毛炸起,好像嗅到了死亡的氣機。


    在長劍即將臨身一刻,他驀然睜開眼,微微側身,劍刃擦著他的後背穿過,絲毫沒有傷到他,隨即他一個轉身,同時手臂用力,長劍竟被狠狠夾住,轉而刺進另一個人的胸口。


    即使他被綁住,也不是兩個小嘍囉能對付的。


    三兩下解決了他們,高漸離用劍給自己鬆綁,朝燕春君府裏走去,剛踏進大門,他便看到了一個人,絕影。


    他正拿著武器,在屋簷下等著自己。


    看到敵人,高漸離目光平靜,沒有一絲波瀾,這一次,他不會再輸,他要帶她走!


    天空,驚雷陣陣。


    劍光,刀光在雨中一觸即發。


    數息之後,勝負已分。


    高漸離半跪在地,嘴角的鮮血不斷滴落,被雨水衝散,絕影倒在他麵前,死不瞑目。


    這一次,他贏了。


    正當他準備起身時,他頭頂上突然多出來一把傘,一把很熟悉的傘,撐傘的人,也正是他想見到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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