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袁天罡不會在意底層小民的生存狀況,在他眼裏,這些人都是耗材,都是被統治的人,不值得一提。


    安史之亂,他隻看到了藩鎮野心勃勃,奮起反抗,與中樞分庭抗禮,卻沒看到官府對底層百姓極盡盤剝,寅吃卯糧,拆東牆補西牆。


    上層之人揮霍無度,好大喜功,貪汙腐敗不絕如縷。


    黃巢之亂後,袁天罡方才慢慢看清楚,底層小民被壓迫到極點究竟會爆發出怎樣的能量,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天下一盤棋,光靠上層絕對成不了事,若沒有百姓的順從與臣服,朝廷什麽事也辦不成。


    打擊豪強和地主,其實也是在給底層小民爭取生存空間。


    “權貴官員雖然重要,但有時候又不那麽重要,一戶百姓,朝廷能不在意,十戶,百戶,千戶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萬戶,十萬戶,朝廷便無法視而不見。”蘇銘歎了口氣道。


    “陛下說的是,微臣受教。”


    蘇銘凝視袁天罡,沉聲道,“在強者麵前,沒有弱者的席位,投降也僅僅隻能保證他們自己的家族,其他地方就別想著再保全。”


    “袁天罡,你手下的不良人潛伏已久,朕要你們盡快拿出一個名單,屆時幫助那些藩鎮清洗南方的豪商大族。”


    “這些事不能髒了朝廷的手,這些豪強盤踞地方,很容易煽動治下百姓作亂,想要辦成此事,未來必是一場腥風血雨。”


    袁天罡明白,朝廷要當白臉,藩鎮要扮演黑臉,如此一來,豪強積累的財富到手,也斬斷了藩鎮的統治基礎。


    ……


    一個月後,南方藩鎮的使者抵達洛陽,還未與朝廷官員接觸,就被請進皇城。


    與蘇銘見了一麵後又被送迴各國,當藩鎮們得知天子的命令時,當即就傻了眼,他們即使再傻,也明白遵守命令後會有什麽結果。


    一開始他們甚至想將此事曝光,但還沒做便被心腹勸阻,如今的朝廷可不是一般的朝廷,若是壞了事,自己死了不打緊,牽連親族才是最可怕的事。


    隨即,一道道政令下達,那些豪商大族紛紛入獄,積累多年的財富被官府洗劫一空,作惡多端為禍一方的豪強更是死於非命。


    不良人出手,再加上藩鎮掌控的兵馬,清洗一隅之地再簡單不過,他們抵抗不了朝廷禁軍,但對付地方這些肥羊簡直不要太簡單。


    在任何時候,軍隊都是暴力機器,足以碾碎一切秩序,他們引以為傲的人脈關係網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有不良人參與這件事,藩鎮的高官哪敢參與其中,當然,也有不怕死的利益代言人出麵,但沒有用,有藩鎮軍隊配合,不良人行動無往不利,敢插手的,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接下來的幾個月當中,南方的天空十分慘淡,空氣中都散發著肅殺與血腥,短短幾個月,南方的豪門大族死傷慘重。


    也有事先收到消息,妄想帶著鄉民造反之人,但是還未等他們成氣候,就被藩鎮兵馬打的稀碎。


    南方大地,哀鴻遍野,民怨四起。


    不良人搜到了許多錢糧,搜出的糧食被存儲在地方的官倉,金銀財寶被秘密封存,等待時機運往洛陽。


    當然,這個過程中也免不了貪墨,軍隊和藩鎮的小朝廷都略微分了杯羹,此事,蘇銘早就心知肚明。


    但他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既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遲跑,這怎麽可能?


    沒有利益的驅使,即使藩鎮強行動員軍隊,時間久了也會引起騷亂,而且那些豪門大族最擅長用錢財收買他人。


    唯有把他們的錢糧都變成戰利品,才能驅使官員和軍隊上下一心,一起對付他們。


    在這之間,有些許損耗再正常不過,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蘇銘還是明白的。


    等到南方收拾的差不多了,朝廷正式“接受”南方藩鎮的投降,部分禁軍奔赴楚國等地,彈壓地方勢力。


    長江之上,大唐的戰船渡過大江,一隊隊身著鎧甲的士兵跨越大江,踏上了南方土地。金陵城乃是南方第一大城,這裏留下了無數曆史痕跡。


    而這裏也是受到不良人洗劫最多的地方,偌大的吳國首府堪稱是一片慘淡。


    當唐軍踏足金陵城外時,這裏的百姓都驚呆了,隨即嚇得驚慌失措,到處奔逃,南方承平已久,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強大剽悍的軍隊。


    士兵軍陣散發出的鐵血氣息,即使隔著老遠都感覺得到。


    大軍來到金陵城下,吳國皇帝率領滿朝文武出城迎接大軍到來,同時獻上印璽,自縛請罪。


    看到這一幕,有豪門遺留之人熱淚盈眶,“大唐天兵到來,咱們有救了,暴君再也不能逞兇,太平來了,金陵的青天就有了。”


    唐軍進駐金陵,一路上秋毫無犯,沒有擾亂城內居民。


    幾天後,有豪門大族向唐軍將帥告狀,想要申冤,救迴自家人。


    朝廷派來的文官主導了幾場公案,放了一批人,殺了一批人,主持了公道,短短幾天,收攬了一大批民心。


    隨著高門的罪惡事跡傳開,很快,底層百姓再也不同情那些高門大戶,反而覺得朝廷殺的好。


    至於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冤,已經不重要,再冤能有老爺們冤?


    這樣的事情在南方各國不斷上演,本地藩鎮做了黑臉,朝廷唱白臉,一套組合拳下來,朝廷得了錢糧,收攬民心。


    這一路上,自然也少不了殺人和展示軍威。


    自古以來,唯有強權才是硬道理,不展現強大實力,那些野心家又如何心悅誠服。


    至此,藩鎮徹底和當地的勢力切割,皇帝和大臣被送到洛陽,遠離故土,有生之年也許再不能迴到這裏。


    一年後,南方所有的藩鎮正式迴歸朝廷,至此,天下大一統,曆史掀開了新的篇章。


    若說美中不足的地方也有,那便是南方的南詔等地和西北的隴西以及西域,這些地方太遠,朝廷鞭長莫及,勢力影響有限。


    那些地方的王侯仗著天高皇帝遠,並不把大唐放在眼裏。這些,蘇銘都記著在,以後等朝廷緩過勁來,自然少不了大軍征伐。


    洪武九年,大唐一統,四海臣服。


    從登基稱帝,再到一統天下,蘇銘花了九年時間,前幾年,他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怎麽應付袁天罡上麵,並未開始一統天下的進程。


    龍泉寶藏之後,大唐就仿佛天命加身,各地藩鎮紛紛臣服,中原一統,然後在北地大敗契丹,掃清了一統天下的最後障礙。


    洛陽皇宮。


    蘇銘頭戴平天冠,身著冕服,端坐在龍椅之上,整個人散發的氣勢比以往更強勢,更霸道,殿下群臣依次排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謝陛下。”


    開始議事後,朝臣紛紛進言。


    “陛下,天下一統,朝廷是否要更改年號,以顯示新朝氣象?”禮部尚書馮道率先提議。


    “更改年號?”蘇銘微微驚訝,他之前說過,以後每個皇帝隻用一個年號,免得麻煩。但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


    以前的大唐偏安一隅,隻是一個傀儡政權,隨時都有可能覆滅,而如今的大唐卻是一統天下,再度複興。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馮道提議更改年號,並沒有什麽不對。


    蘇銘心裏想了一下,點點頭,“禮部商議好,拿出個章程,但隻限這一次,自這次以後,後世之君隻許用一個年號,不可多做更改。”


    沒錯,他是開國之君,用兩個年號,沒毛病!


    後世的子孫,隻準用一個,這是祖製,不得違背。


    “陛下,朝廷如今一統,應當舉行祭天大典,告慰先祖。”有官員提議道。


    此事理所當然,蘇銘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應下。


    隨後又是諸多提議,有的他點頭通過,有的則是不允。


    ……


    一個時辰後,朝會解散,蘇銘迴到後宮,換了身常服,來到千秋殿。


    而李存禮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蘇銘見到他,很是驚訝,問道,“李愛卿,你怎麽在這?”


    “陛下,北方東丹國派來使者,快要抵達洛陽。”李存禮不卑不吭的迴道。


    蘇銘想了想,決定先晾一晾他們,“東丹國使者你們先接觸,朕就不出麵了。”


    “還有什麽事?”


    李存禮接著道,“南方藩鎮有許多官員一起抵達洛陽,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陛下,微臣是想在這些人中擇優錄取,一是解朝廷人手不足之患,二是收攬南方人心,表示朝廷的大度與包容。”


    “這些小事,你們內閣看著辦就好,大唐囊括天下,自有容人的雅量,無論南方北方都是大唐子民,若有才能,自然要用。”


    李存禮猶猶豫豫半晌,“謝陛下指點,既然如此,微臣先告退了。”


    “慢著,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有什麽好吞吞吐吐的?”蘇銘挑了挑眉毛,淡淡問道。


    李存禮猶豫片刻,咬咬牙似是豁出去了,“陛下,朝廷之重任全係於您一身,皇室子嗣單薄,百官憂慮多時。”


    “臣知道陛下武功蓋世,又是春秋鼎盛,皇位傳承之事尚早,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後宮諸多妃子,卻無一人懷孕,時間長了,百官惶恐,人心起伏。”


    “還望陛下早做準備,以寬群臣之心。”


    一時間,蘇銘竟沉默了,沒想到李存禮找他竟然是為了這事,蘇銘沒多說什麽,隻是點點頭,“你的意思朕明白,此事朕自有計較,你們放心便是。”


    現在,蘇銘才真正將此事放在心上。


    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不可混為一談。


    李唐皇室,除了前不久封的皇伯爺,就隻剩下他一個,而蘇銘現在不過二十多歲,卻一個子嗣都沒有。


    尋常人家這個年紀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爸爸,底層小民都知道生育後代,而蘇銘可是有一個國家要傳承。


    他總不能跟下麵的官員說,朕已經長生,你們不必擔憂,這傳出去,恐怕他們要炸。


    先不論這事是不是真的,光一個長生的皇帝都讓人絕望,天下沒有萬世不易的皇朝,卻出了一個能長生的皇帝。


    萬一哪一天蘇銘玩膩了,不想玩了,大唐是不是要崩潰?


    有了子嗣就意味著有繼承人,沒有繼承人,底下的人就少了一層通往頂峰的權力之路,自古以來,陪太子上位才是最快的途徑。


    不管蘇銘能否長生,子嗣的問題必須要解決,一人身係一個皇朝,幹係太大,縱然他有這個實力,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所以說,子嗣問題至關重要。


    而且,蘇銘也沒想要一直在龍椅上待下去,時機到了,他自然要跑路。


    之前他想讓大爺生娃,李代桃僵,但此事顯然有不小的隱患,自己打下這麽大一番基業,結果讓旁人得了去,怎麽也有點說不過去。


    之前,大唐沒有一統,蘇銘還不放在心上,現在,朝廷大一統,他身上忽然升起了一種責任感,要把這個王朝更好的傳承下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掌握了權力,那就要背負起權力應有的責任。


    隻是,以自己的身體,恐怕已經不能讓尋常女子懷孕,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一個女人,多闊霍。


    多闊霍活了三百多年,功力高強,可能也像他一樣,身體超凡脫俗,變得與常人不同,如果能懷孕,隻有她才辦得到、


    看來,以後還得多多耕耘才是。


    蘇銘歎了口氣,眼底的憂慮之色消失不見。


    ……


    後宮,琴嫣殿。


    多闊霍與耶律質舞正在大殿中欣賞著歌舞,兩女臉上掛著笑容,氣氛和諧無比。


    以前,耶律質舞在後宮中很少有能說話的人,侍女下人都不足以依憑,有什麽事隻能藏在心裏。


    現在多闊霍來了,她忽然就找到了依靠。


    尤其是當她得知祭司大人也成了蘇銘的女人,更覺得興奮,甚至隱隱感覺到刺激,原來,祭司大人也隻是一個女人。


    至此,多闊霍在她眼裏的濾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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