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改製是朝廷的政令,他們有什麽資格大放厥詞,還敢威脅朝廷,如果不願,大可不考,聚眾生事,當真以為朝廷不敢對他們下手?”


    “還未考上功名就如此生事,要是等有了功名,那還得了?”蘇銘是在重用文臣,但並不代表他要放縱士子幹擾朝政。


    明末那些曆史已經很明顯了,複社之事不可再有,讀書人不好好用功學習,反而想著幹擾朝政獲取名利,逼迫朝廷讓步。


    法不責眾在古代並不適用,連坐和株連可謂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


    “陛下要如何處置他們?牽連甚眾可能會波及朝堂。”石瑤小心地提醒道。


    蘇銘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不急,先讓這消息飛一會兒,朕想看看,這滿朝大臣有哪些會跳出來。”


    這幾年來,朝廷平穩過渡,除了與契丹一戰消耗人力物力,其他時候都是在積蓄實力,按部就班。


    前麵,他一門心思與李嗣源鬥爭,後麵則是準備積蓄實力,與契丹決戰,算算時間也不過六年時光。


    除了科舉選拔了一批官員充實地方,朝堂之上有許多屍餐素位之輩,而大理寺和禦史台機構方才完善,指望他們糾察官員還不如去市井上風聞。


    這麽長時間,朝堂上的老麵孔他也看膩了,總要給他們一點小小的震撼才是。


    政事堂。


    李存禮坐在上首,下麵是幾個閣臣和六部官員。


    有官員開口道,“李大人,陛下讓不良人收押那些士子,是否不妥啊,眼瞅著快要科舉了,現在鬧出這種事,恐怕會讓天下讀書人寒心啊。”


    李存禮眉頭一挑,神色有些不爽,“本官倒是想請教一下,你有何高見?”


    “下官豈敢?隻是有刑部和大理寺在,陛下直接讓不良人逮捕是否有些偏頗?這麽多士子被抓,若是引起騷亂,咱們如何向陛下交代!”


    “要什麽交代,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先把這些鬧事的人處置了,有功名的革除功名,沒功名的仔細查辦!”


    作為蘇銘最貼心的臣子,李存禮哪還不知道皇帝的意思。


    “一下子抓了這麽多人,真的要全部查辦?”刑部尚書王延慶不安的問道。


    “全部查辦,一個不留,科舉是為國選材,這些人擾亂科舉,居心叵測,必須嚴查,杜絕日後再有類似之事發生。”李存禮也不怕擔責任,當即就一錘定音。


    有了當朝內閣首輔背書,王延慶臉上的為難頓時消失,朝李存禮微微欠身便走了,剩下的大臣互相對視一眼,也都告辭。


    走到他們這個地步,哪還不明白皇帝的意誌,天子雖然表麵溫和,實際上骨子裏卻是強勢霸道。君不見岐王,晉王全都退出朝堂,隻剩下一個李存禮作為天子的應聲蟲?


    北方一戰,天子的聲望達到頂峰,威壓群臣,更何況禁軍一直被皇帝抓在手中,無論是地方還是朝廷都沒有能和天子對抗之人。


    麵對這樣的皇帝,他們隻有乖乖聽命的份。


    不良人雖然把那些士子抓了,但卻是丟進了刑部的大牢,意思不言而喻。


    很快,刑部的判決書就下來了,扣闕的人當中有不少身懷功名之人,這些人革除功名,十年不得參與考試。


    而其他白身者罰賞錢,終身不得參與科舉。


    此舉雖然沒有殺他們,卻基本上算是斷絕了他們的科舉之途,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沒了科舉這條路,他們想要當官,除了當小吏之外就隻有投軍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機會,實在渺茫,基本不做考慮。


    判決書下來之後,一應扣闕之人在牢中求饒後悔,可惜,法令如山,已經下了就不容更改。


    有那個膽子扣闕,就必須付出代價。


    消息傳出,滿城的士子嘩然,本以為朝廷會輕輕放過,沒想到後果竟是這麽嚴重,有些人甚至還慶幸自己沒上頭,貿然參與。


    這下子,再也沒有人說朝廷的科舉題目有問題,畢竟那些人的下場已經很明顯了。


    洪武六年的恩科照常舉行,參加考試的士子依舊有很多,至於那些扣闕的家夥,很少有人會記得他們。


    同樣的,不僅是那些士子遭殃,朝中也有不少官員為他們求情,但都被留中不發,科考舉行的時候,那些人也都被貶到外地當官任職。


    不良人也開始慢慢履行他們職責,糾察貪腐。


    洛陽是大唐的核心,不良人在這裏的勢力不小,很輕易的就查出了朝中官員的情報,在經過篩選匯總了一份名單。


    千秋殿,蘇銘看到這份名單,當場就氣笑了。


    這些家夥貪汙受賄真的是一點都不掩飾,以為自己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是吧?天下一統固然重要,吏治也同樣重要。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麵都爛了,怎麽能指望下麵的人不同流合汙?


    不良人的證據很快就到了大理寺和禦史台手上,但最先遭殃的反而是這兩個部門,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員遭到清洗。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朝堂空了近乎三分之一的位置。


    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會影響到朝堂運轉,但這些年,蘇銘每年都會舉行一兩次科舉,儲備了大量人才。


    這些人下有大半都被下放到地方,一部分人留在朝堂觀政,幾年時間下來,他們也算是曆練了不少。


    洛陽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官員,主官貪腐進去了副官上,主副都進去了下麵的人依次頂上,要是一個衙門都進去了那就重建一個。


    能在科舉之道走到進士這一步的人都不是傻子,蘇銘也沒想要用八股來束縛他們,所以考出來的進士大多都是通曉政務的人,再不濟也要在某方麵出類拔萃。


    這也是蘇銘更改科舉考試題目的原因,要真的是像大明一樣八股取士,劃定考試範圍,雖說天下人多,內卷出來的肯定是人才。


    但術業有專攻,朝廷需要的不是那種能寫出錦繡文章,尊崇聖人之道的進士而是能主管一方,或通曉律法、算術、工程等等的特殊人才。


    朝廷題目太難,你不會?


    不好意思,你若不考,自有人來考,人數多了,總有那麽幾個拔尖的大才。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比後世的高考要難十倍不止,而且,這世上有天才這種生物,可能你學十年,抵不上人家半年的研究。


    隨著科舉考試的進行,朝廷反腐的風暴倒顯得聲勢有些小了在這場風暴中,六部官員去職不少。


    人少了,朝堂政事的處理效率反而更高,算是起到了另類精兵簡政的作用。


    ……


    “參見陛下!”


    琴嫣殿,耶律質舞正在海棠春睡,突然聽到侍女的聲音,連忙驚醒,而這時,蘇銘已經步入大殿。


    “你們都退下吧。”蘇銘擺擺手,讓侍者們退下,內殿當中隻剩下他們兩人。


    見到蘇銘,耶律質舞眼眶瞬間紅了,“陛下,您怎麽來了?”


    蘇銘眯著眼,笑道,“怎麽?我不能來?”


    這下,耶律質舞癟著嘴,不說話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就是沒掉下來。


    他走上前,伸手將她的身子掰直,“這麽久了,還在生朕的氣?”


    耶律質舞硬撐著說道,“陛下說笑了,妾身哪敢生陛下的氣。”


    “朕這次來,可是給你帶來了好東西。”蘇銘說著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她。


    “這是你母親述裏朵給朕寫的親筆信,看看吧?”


    一聽到是母親的來信,耶律質舞臉上的冷淡瞬間融化,接過信就打開,仔細閱覽,熟悉的字跡,熟悉的口吻,她知道這真的是母親的親筆信。


    看完信之後,耶律質舞開始關心起她家人的消息來,“陛下,耶律家族現在怎麽樣了?”


    算算年紀,耶律質舞現在才二十出頭,正是花一樣的年紀,若非有一身大天位的功力,在母國國勢衰微之後,恐怕很難在這深宮立足。


    當初耶律阿保機率領大軍南下之後,就有朝臣提議廢了耶律質舞,隻不過剛說話,就被蘇銘罷官奪職。


    兩國交戰豈能牽扯到一個女子身上,而且廢了耶律質舞,皇後之位定會引來多方關注,麻煩得很。


    到了蘇銘這個地步,皇後是誰已經不重要,但他討厭麻煩。


    契丹兵敗,耶律質舞在宮中的聲勢衰弱不少,但也沒人敢挑釁她,蘇銘在後宮中也沒有寵幸的女子,畢竟都是一些不會武功的尋常女子,美則美矣,但是不堪征伐。


    床榻上玩的不盡興,還不如耶律質舞她們。


    她的問題,蘇銘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反問道,“現在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耶律質舞臉上露出淡淡的羞意,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父親戰死沙場,耶律倍,耶律德光也受到牽連,沒能迴到草原,此戰契丹損失了五十萬青壯,耶律一族難逃其咎。”


    “為了保全家族,你母親主動放棄了汗位,帶著耶律洪古退出漠北王城,去了東丹,在路上遭遇數次截殺,算是險死還生。”


    “好在,他們終於活著抵達東丹國,現在已經在那裏立足,自保倒是沒有問題。”


    聽到母親和小弟的消息,耶律質舞算是鬆了一口氣,活著就好。


    “陛下,母親在信中向你求援,不知你打算怎麽辦?”


    蘇銘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笑著道,“她是朕的嶽母,朕自然要幫她,隻不過,在這之前,她總要來洛陽走一趟,空口白話就像讓朕付出錢糧,未免太沒有誠意。”


    “真的?母親真的要來?”


    “還沒定,不過,她可能會來。”


    現在的述裏朵可謂是處境艱難,來到東丹國的路上被多次截殺,迭剌族親衛死傷大半,抵達東丹國時隻剩下兩千餘。


    而隨著契丹兵敗,東丹國的局勢反複,國內各地出現叛亂,當初耶律倍抽調了十萬大軍南下,導致留守在東丹國的契丹大臣兵力不足,無法壓製各地叛亂,反而被攻破了王城。


    不過,東丹國的混亂也給述裏朵帶來了喘息之機,憑借兩千精銳,他們奪取了一座城池,休養生息。


    穩定下來之後,述裏朵就給蘇銘寫信求援,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在信中,述裏朵希望蘇銘能幫她們壯大勢力殺迴契丹,等奪得汗位之後就帶領契丹向中原俯首稱臣,兩國重歸於好。


    這些屁話,蘇銘當然是一個字都不信。


    當初秦穆公支持晉文公奪得王位之後晉文公怎麽幹的?


    中原人尚且如此,更遑論是異族之人,大漠遠在萬裏之外,即使她違背諾言,蘇銘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這種空頭支票,蘇銘怎麽會相信。


    不過,給他們一些支援,打亂東丹國內部的局勢,免得他們統一,屆時朝廷北上,收迴遼東之地的困難就大大增加了。


    當然,支援也不用太多,述裏朵是個政治強人,萬一讓她找到機會入主東丹,那更是不妙,這其中的分寸需要等她來了再商議。


    總之一句話,沒好處的事,朝廷絕對不會做。


    是夜,蘇銘在琴嫣殿中就寢,這是他迴洛陽三個月後首次臨幸皇後,消息在後宮傳出,很是讓一批宮人失望。


    ……


    “唉,我真後悔當初學醫,現在被困在洛陽,根本走不了。”大殿裏,屍祖將臣揪著頭發,憤憤說道。


    自從龍泉寶藏一戰之後,她接到不良帥命令前往洛陽,於是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她活了兩百多年,精通內外科醫術,蘇銘索性任她為大唐太醫院院長,負責教授醫生,同時編修赤腳醫生手冊。


    兩百多年的積累豈是那麽容易就會被掏空?


    每當她想走,總會見到袁天罡,於是,她不得不老老實實待在洛陽,為大唐的醫學奉獻。


    數年過去了,太醫院每年都有數百位醫生奔赴各地為百姓診治,同時也為了搜集各地的藥材信息,鍛煉醫術。


    在這個年代,醫生非常少,將臣活了兩百多年,還給自己換了器官,這等醫術若是失傳實在可惜。


    短短數年,大唐就多出了上千名醫生。


    當然這些醫生經驗尚不足,假以時日成長起來又是一批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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