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是禮法,也是人心。


    朝廷之所以是朝廷,不在於它有多少人,多少兵,多少錢,而在於它掌握著世俗運轉規矩的製定權,既是裁判員,也是運動員,還特麽是足協。


    這你怎麽玩?


    所以,隻要朝廷穩定,有條不紊的良好運轉,在大多數情況下,地方都不是朝廷的對手,雙方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女帝英姿颯爽的麵容上洋溢著笑容,“好,既然你這麽自信,那我就陪你賭這一把。”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就在蘇銘與女帝商談的時候,李嗣源得知了岐王入宮覲見天子的消息,於是他便召集手下心腹,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貌美的侍女奉上茶水,轉身離去,窈窕的身姿攜著香風,但眾人卻無心注意,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李嗣源掃視眾人,輕咳一聲道,“岐王進宮麵聖了,他與天子必有謀劃,你們怎麽看?”


    在他左手處,坐著三司使任圜,他穿著淺色圓領棉袍,手籠在袖子裏麵,方圓正闊的麵孔看起來嚴肅而深沉,“明日朝會,各地節度使的使者匯聚一堂,天子或許會在這個時候發難,打擊殿下的威信。”


    李嗣源右手處坐著一個挺拔剽悍的漢子,他下巴掛著絡腮胡,三角眼不斷閃爍,“不,或許不一定是發難,天子手上無人可用,就算是他與岐王合作,也難以撼動殿下的權勢。”他是李嗣源的義子李從珂,也是現在的河中節度使。


    “天子不會坐以待斃,各地節度使齊聚,滿朝文武在堂,如此好的機會,像他這樣聰明的人絕不會放棄。”李從珂身側,一個看上去沉默寡言的男子突然出聲。


    他坐在那裏,默默垂著頭,若不是開口說話,很難被人注意到,他是石敬瑭,河東節度使。


    任圜旁邊的安重誨見狀,也跟著開口,“不錯,我也這樣認為,晉王,咱們可要小心,不要著了他的道。”


    李嗣源眯著雙眼,心中沒由來的感到不安,他看了一眼石敬瑭,沉聲道,“既然你們都認為天子會有動作,那我們該如何應對?這次他可不會像之前那樣小打小鬧,一出手,必然會讓我進退不得,就像是之前一樣。”


    “他的手段,你們應該也見識過了,小小年紀,深諳朝廷權謀之術,不愧是袁天罡指定的人,幾次交鋒之下,我都吃了不小的暗虧。”


    這時候,李嗣源還對之前禮部的事耿耿於懷,卻不知他之前的心腹李存義已經把他賣了。


    任圜點點頭,輕捋胡須,“天子手段確實老辣,但他身邊無人可用,張子凡等人隻能縮在深宮之中,根本上不得台麵,隻要晉王不給人以口舌,授人話柄,朝臣們不敢生出異心。”


    李嗣源淡淡一笑,“放心,天子想對付我,可沒那麽容易,但我們針對天子,手段也不多,隻能以大義之名行事,天子初登基,孑身一人而後宮空虛,我等為天下計,為大唐計,百官上奏,勸天子選秀,延續李唐血脈。”


    “屆時,選秀選什麽人,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如此,既可以壞了天子名聲,令他慢慢喪失民心,也能斷了他聯姻的助力。”


    在場之人聽到這話也是暗自點頭,在天子不出深宮,不搞事的情況下,權臣要對付天子的手段還真不多,漢朝的海昏侯劉賀為毛被廢,還不是他搞事,結果被霍光潑了髒水,聲名敗壞,政治生命毀於一旦,所以名正言順的被廢掉。


    在這個時代,名聲非常重要。


    之前蘇銘登基的時候被孔賢文他們針對,也不見他去對付孔賢文,針對孔家,即便這個時候孔家還不像後世那樣聲名顯赫,但如果他衝動之下,對孔家下手。


    屆時,他在士林之中聲名盡毀,到時候李嗣源潑髒水就更容易了。


    安重誨亦是點頭,用一種大義凜然的語氣說道,“不錯,李唐血脈現在就剩陛下這一根獨苗,皇家子嗣不豐,陛下應當負起責任,盡快迎娶皇後,誕下子嗣,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安大人說的一點都不錯,皇嗣關係到朝廷穩定,社稷之延續,我等本不該幹涉後宮,但為了天下萬民,我等不得不為。”任圜點點頭,義正言辭,似是真的憂國憂民。


    兩個文臣都發話了,李從珂與石敬瑭兩個武將自是不會有異議,他們皆是心思玲瓏之人,李嗣源已經做下決斷,就算是他們有別的想法,也隻能藏在心中。


    雙方已經做好準備,各自謀劃,就看明日朝堂之上,誰的手段更高明!


    ······


    天早已亮,大雪之後,天空萬裏無雲,大日初升,纖明澄淨的陽光自天上來,激射在鬥簷飛瓦上,丹碧交輝,折疊出大小不一的光暈,琉璃瓦上泛著五彩斑斕的光芒,遠遠望去,神聖而耀眼。


    文武官員們身披朝服,自外門進來,交頭接耳說著話,待進入內門後,才斂去笑容,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進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伴隨著鍾磬音響起,蘇銘從後殿走出,坐上龍椅,同時,殿下群臣躬身行禮,山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銘目視殿中行禮的眾臣,道:“諸位愛卿平身。”聲音清亮,中氣十足,在殿中激蕩,蘊含著與平時不同的威嚴與霸道。


    當即就有臣子注意到這點,心中凜然,李嗣源更是雙眼一眯,老神在在,一點都不意外,天子被他壓製了這麽久,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反擊,那才讓他意外。


    隻是,他猜不出天子和岐王準備怎麽對付他。


    天子擁有大義,岐王更是老資曆,當初救援昭宗,送迴洛陽這一件件事都為他掙下了不小的政治資本,甚至真正論起來,他還比不上岐王。


    李嗣源的功勞,主要是在李存勖一朝,但李存勖死了,現在坐在上麵的是蘇銘,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政治資本所剩無幾。


    接下來,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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