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怕我,我不是一個極端的人。就像我不會虛偽地說,睡在天橋下的流浪漢在我心裏的地位,和你一樣高。”韓楚輕聲道。


    “那你為什麽要拆了昆吾?那座山不倒,你我皆為座上賓,修煉速度何止翻倍?”程若雪問道。


    “三觀問題。在我的家鄉有名言:我不同意你說的每一句話,可是我誓死保衛你說話的權力……所以我殺修士從不手軟,卻覺得他們該有修煉的權力,昆吾吃相太不好。”


    程若雪摸不清韓楚的腦迴路,卻大概知道了他的底線。


    最近聯盟裏出現了一種思潮,不分高低貴賤,一切修士都該享受同樣的資源。


    這可怎麽行,一群螻蟻一樣的低階修士,能修道已經是福分了,還敢提這種要求。


    可是這群人真算起來都是因為韓楚才踏上修真路的,要是他因此和那群人站在一起,那可真的是大事不妙。


    韓楚的想法和那群人有三分像,隻不過溫和地多。


    對他來說,隻要不剝奪修士修道的權力,讓凡人能活的像人,其餘事情他是不在意的。


    這樣看來,他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兩人攜手去了聯盟在這座城的堂口,住進了最好的房間。


    韓楚忽然想起來什麽,“對了,你認識乙夫人麽?”


    若是問其他夫人,程若雪肯定會給這個大豬蹄子好看,可是想起來乙夫人那猙獰的尊容,韓楚這麽挑剔的人肯定看不上她。


    “見過幾麵,比較神秘,爹爹說她是陰傀宗的人,很邪門。”


    又是陰傀宗,真是陰魂不散。


    “陰傀宗是魔族的探子。”韓楚淡淡道。


    程若雪白了韓楚一眼,吹熄紅燭,又說不合時宜的話了,魔族入侵又不是什麽大事。


    韓楚是個大忙人,從程若雪那裏拿到資料,直接找上乙夫人。


    乙夫人的洞府可謂別出心裁,一座地下大型假洞府下麵,還有一個小型精致假洞府。


    找到這裏,一般人都該走了,韓楚卻繼續往下遁去,直到五百丈深,終於摸到了真洞府。


    那是一條條不規則的坑道,神似蟻穴。


    雖然複雜且沒有規律,可裏麵沒有迷宮,最後統一通向蟻後居住的地方。


    來到一處大坑洞,乙夫人露出本體,沉睡在高高的石台上,石台下麵布滿晶石,沒有工蟻清理,顯得有些髒亂。


    韓楚飄過去,直接一記大搜魂手送她歸西。


    他不需要俘虜,珍稀的信息自己看就行了。


    乙夫人死得的確有些冤,她洞府內內外外幾十層禁製在韓楚麵前就是小孩子玩意,引以為傲的蟻妖之體更撐不住霸道之極的神識攻擊。


    韓楚要殺人,誰都攔不了,她隻是眾多憋屈者中的一個。


    譬如風無烈,堂堂天之驕子,在韓楚手裏死了三四次,特別是沒了主角氣運之後,一招都扛不住。


    十年前昆吾大戰也沒想著殺他,哪知道他被金甲神人自爆給弄死了。


    實在是命苦不能怪韓楚。


    殺乙夫人,為的是她的屍體,用她的屍體做初始模型,韓楚能造出吞食靈氣的螞蟻軍團,這才是他準備的王牌打手。


    要做這件事需要的材料極多,畢竟是仿製生命,已經觸摸到了神的領域,韓楚要做的還不是一個普通仿製品,而是具備自我複製能力和初步行為邏輯的仿製品。


    於是他轉身去了大周,那裏是聯盟物資轉運中心,隻要世間有的,什麽都能買到。


    ……


    星元閣,貴賓室。


    這是韓楚走訪的第七家實力雄厚的商會,他們的東西有兩到三倍的溢價,因為質量真的好到不用多說。


    許多不喜歡浪費時間又不缺錢的修士,是他們家的常客。


    當然,把他們商會上上下下打包賣了,也值不了十億靈石。


    所以韓楚是貴賓。


    貴賓要的東西不多,可每一件都非常稀奇,不是隨手就拿的出來的,要從全商會的貨倉裏提貨。


    貴賓室裏,一片寂靜,韓楚身後站著兩個予取予求的美麗侍女,他卻沒什麽動作。


    又等了半晌,門開了。


    穿著一襲龍袍的太平走進來,肩上的絲質披風拖在羊絨地毯上,產生靜電,有些褶皺。


    一個精致的儲物鐲從纖手上脫下來,帶著幽幽體香,丟到韓楚身上,像個繡球。


    儲物鐲裏不單單裝著星元閣的東西,萬象神宮府庫裏的稀罕物也全在裏麵,這是和談。


    要太平女皇低頭是不可能的,因為自身的驕傲,她最多接受平等的妥協,低人一等,擔驚受怕的日子,她再也不願去麵對。


    韓楚揮揮手,讓兩個侍女出去,這間隔音非常好又不擔心窺視的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


    把外人趕出去,留下來的,自然是自己人。


    明白這層意味,太平女皇走過來,走到韓楚身上,走到他觸手可及的位置,讓韓楚洞若觀火的眼神,透過一層龍袍、一層絲綢睡衣、一層精致內衣,直接落到她最自信的身體上。


    “你和女團長談人生,和女特務談理想,現在要不要,和女皇帝談人生、談理想?”


    一擊中的。


    站在姬無憂那邊的,是韓楚的兄弟知己。


    她早看清了,韓楚是個大男子主義者,下意識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麵。


    但未必要做他的女人,也可以是情人。


    一個女皇帝情人,能多麽滿足大男人們的征服欲?


    拉他上船,既保住皇位,又有自主性,她可不是被包養的,說不定還能包養他!


    韓楚屈服了嗎?當然沒有!


    隻是在貴賓室裏,的確有些刺激。談談人生理想有何不可?


    ……


    春雨落幽巷,斜風過曲廊。


    沈文霄從一家高牆大院的後門緩緩步出,反手於背,抓著一塊平平無奇的板磚。


    若即若離又陰魂不散的追兵竟然退去了,這是什麽意思?


    這說明太平已經消除了皇位的威脅,不把他們的死活放在心上了。


    “真是一對奸夫**!”


    姬無憂的殘魂直接從沈文霄的識海中跳出來,賭天咒罵,旋複一歎,垂下頭。


    當不了皇帝,隻好妥協,出家當和尚去。


    殘魂有元嬰的底子,幾個瞬移就消失不見。


    他不是婆婆媽媽的人,既然失去了希望,那就不用再拖累別人。


    沈文霄走出小巷子,被牆角一排遊戲機吸引目光。


    這種投幣式街機遊戲機問世不到半年,瞬間火遍大江南北,最開始一個月,遊戲幣甚至可以直接兌換靈石。


    後來推廣開來,價格才降下來,市井小民也能玩上兩把。


    遊戲機最裏麵一台開著,遊戲者是一個青衣道士,背影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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