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麵獠牙”這個詞自始至終都是世人對於惡鬼兇獸的描述,很少用在一個人身上。


    然而此刻,陳萍的臉上雖然沒有獠牙卻一團青灰,不禁令在場兩人為之一顫。


    李來福抬起手擦了擦額上冷汗,想要再靠近些,仔細查探陳萍的身體狀況,卻被一股無形力量阻擋,整個人從上到下仿佛被定格一般,縱使他用上了吃奶力氣,仍舊是保持原狀,動彈不得分毫。


    “李總管?”一旁的陳白不禁發出一聲驚唿,少年也遇到了和李來福一樣的情況,費盡力氣想要掙紮脫困,結果毫無寸功。


    不遠處,青色上臉的那個身影,身上白衣無風自動,他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陳萍仰望天空!


    下一刻,陰風驟起,有天邊龍卷唿嘯而生,原本幹淨的夜空,轉瞬間被烏雲覆蓋。


    本是喝了些酒,醉意上頭打算入睡的呂徹,眯縫著眼睛睡到半截,看到眼前一幕,整個人不禁給嚇得跳了起來。


    “啊!”中年漢子發出一道驚唿,瞬間驚動了身旁的幾位同鄉。


    六人紛紛抬頭看向頭頂,幾乎是同時呆若木雞。


    那道龍卷仿佛不僅僅是一陣卷著烏雲的狂風,其中隱約有戰鼓聲響起,恍若雷鳴。


    臉色發青的陳萍抬頭看向天空,此刻不知是否還有意識。


    距離年輕王爺較近的兩人仍舊定格在原地,仿佛是遭到了某種力量的限製,李來福、陳白二人,此刻就連眼皮都無法眨動分毫。


    “完了……”一道聲音幾乎是同時從二人心中響起。


    看著逐漸下落的磅礴龍卷,在場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絕望。


    躲?


    不存在的!


    這道龍卷不知是在空氣中汲取到了什麽力量,僅是須臾時間便驟然**數倍,看這往來架勢,恐怕等到它落地之時,威力足矣將眼前的這幾座小山峰全都給夷為平地。


    陳萍突然笑了,青麵少年此刻意識清醒,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仿佛是鬼上身一般,被一股神秘力量當做了提線木偶。


    下一刻,一道黑色天光無名升起,驟然籠罩了少年身形,陳萍瞬間消失不見。


    隨著少年的消失,原本施加在胖子兩人身上的那股力量突然一輕,李來福、陳白瞬間恢複了行動力。


    然而,片刻過後,並沒有人挪動腳步。


    沒必要了,麵對此等危機,等死而已……


    看著那座愈發靠近的龍卷,李來福的心中有苦難言,他隻是合道境啊,勉強應付一些簡單天災保全自己還有機會,但今天這情況,別說救人了,活下去的機會都無限趨近於零。


    躲?


    躲到哪?


    哪裏都一樣!


    這道颶風要毀掉的是這方天地,而不是他們這幾個人。


    李來福緩緩閉上了眼睛,運轉內力,用一道從體內**而出的金光,勉強護住了站在一旁的陳白。


    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一點事情了。


    至於生死,各安天命吧。


    龍卷風越來越近,所有人幾乎都聽到了那種無線近乎於鼓點聲的陣陣雷鳴,胸中心髒砰砰直跳。


    沒人知道下一瞬會發生些什麽,又是否能有人可以見到明天的太陽。


    也許,他們將死的悄無聲息。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被黑光吸走的少年站在一團黑霧中央,泛著青光的麵龐上突然爆射出兩道赤色的精光。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陳萍主動釋放的,他體內的構造早已在長生天被張百忍持劍之後恢複成了一個普通人,別說運轉出兩道眸中的赤色光柱了,現如今還能夠正常活動,沒有落下任何殘疾就算萬幸。


    “這是……”陳萍心中疑惑。


    隨著眸中赤光的掃射,少年眼前出現了另一番景象,不禁令其心中震撼。


    隻見,身上、身下、身前、身後四周,八方世界,一座小天地赫然呈現。


    有一支軍隊踩踏虛空而來,軍容肅穆。


    在這支軍隊當中,為首一人乃是一位英氣青年,他端坐在一匹白色駿馬之上,身著灰色狐裘,手持寶劍,氣度不俗。


    時間興許是入冬時節,天氣有些寒冷的緣故。那名青年與陳萍對視了一眼,自顧自的朝手心喝了口氣。


    “你來了?”駿馬上的英氣青年突然開口說道,朝前方揮了揮手。


    四目相對,陳萍聞言不禁一愣。


    一名甲士的身影進入視線,有些熟悉。


    陳萍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定睛望去。


    隻見那人騎在一匹棕褐色大馬之上,低頭俯身,策馬疾馳。


    “籲……”隨著一聲悠長的口令聲響起,甲士手中馬韁被猛地勒緊,高頭大馬應聲急停。


    他翻身下馬,背對著陳萍的目光將腰間寶劍拔出,抵在地上,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將軍,長風家族新晉三等騎卒寧辰,前來報到。”甲士開口說道,語氣鏗鏘,他抬頭與馬上青年對視一眼,繼而輕輕一笑。


    狐裘公子緩緩點了點頭,少年將軍表情溫和,旋即也是勒住馬韁繩翻身下馬,他拍了拍身前甲士的肩膀,點了點頭。


    “好孩子,不愧是我弟!”青年說道,眼神讚許。


    那名身披重甲的騎卒迴過頭來,對著手持長劍的陳萍燦然一笑。


    “這……”陳萍有些意外。


    看著眼前的這個身披重甲的身影,少年的心中五味雜陳。


    是誰啊?


    不正是那位在西亭亂葬崗贈予自己手中這把劍的英魂麽……


    等等?


    陳萍突然愣住。


    他叫寧辰?


    上一次這名甲士曾經報過自己的名號,隻是陳萍當時的注意力都被其後續說的一番話所吸引,故而並未往其他方麵思考。


    這個名字,不正是六百多年前,那位曾因為北麓之戰,而被大宋國君趙乾陵,親自抬進武廟的英勇大將的名號嗎?


    傳言他曾彎弓飲羽,長驅直入塞外兩千餘裏,在冀北邊陲一箭射穿了北狄蠻族統領訶克多的頭顱。硬生生憑借一己之力,遏製了整個宋國北境的蠻族勢力發展,護佑國家間的和平與穩定。


    這一切,那時候的整個天下,人盡皆知。


    以至於後來,地處於世界南疆盡頭的禮王府暗錄也曾仔細收錄,這段曆史自然而然的給少年時的陳萍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可這……


    眼前的披甲男子也叫寧辰,是巧合麽?


    陳萍雙眉緊鎖,他開始饒有興致的繼續看了下去,一時間也忘記身體上強烈的劇痛了。


    寧辰?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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