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前的酒店那晚,對於鄭雲爍來說就像是一場沉屙舊疾,讓他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


    所以對蘇夢伊的信任度幾乎為零。


    南城冬天溫度零下,冷風唿唿吹過來,刮的臉疼。


    蘇夢伊裏麵僅僅穿著一件旗袍,胳膊露在外麵,下麵的裙擺也被風吹起來,凍得她牙齒直打顫,臉色也鐵青。


    鄭雲爍壓著火,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去,沉聲道:“進去,別勾引。”


    被凍傻了,顧不上兩人還在吵架,蘇夢伊就很順從的坐了進去,不停搓著手臂生熱。


    鄭雲爍啟動了車子,打開空調調高溫度,又從後排座椅上拿出毛毯扔到她懷裏。


    然後又下車關上了車門鎖好,不忘給駕駛位置旁的車窗留個縫。


    畢竟,喪妻太晦氣。


    冷風裏,鄭雲爍燃起一支香煙猛吸一口,漫不經心的吞雲吐霧,煙草的味道順著鼻腔躥進胃裏,粗獷刺激讓他從宴請現場憋到現在的煩躁才稍微有所緩解。


    更多的是後怕,那時蘇夢伊被醉酒男狠狠卡掐著脖子,感覺都要唿吸不暢了,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指不定會發生什麽。


    迴頭看一眼確認了她還坐在車子裏,逐漸感覺這女人正在逃脫他的掌控,是個危險的苗頭……


    蘇夢伊分別給周姐和慧慧發去了致歉信息,隨後抬頭看向車窗外,鄭雲爍站在冷風裏抽煙,形單影隻。


    隻有香煙燃著的小紅點一亮一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隱約感覺得到有些孤獨。


    抽完一支煙的功夫,鄭雲爍整個人平靜了不少,又在外麵多站了一會兒等煙味散的差不多才走過去打開車門。


    他坐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落鎖,然後冷冷道:“迴家。”


    蘇夢伊有點懵,反應過來去拉車門的時候已經打不開了,心急道:“鄭雲爍,你到底想幹什麽?說了我這是在上班,不能擅自離崗,會扣錢的。”


    她極力想解釋清楚,但鄭雲爍是當慣了總裁的人,怎麽可能懂得底層社畜的苦衷。


    沉默片刻,鄭雲爍才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以後不準在陌上春風上班,尤其這件旗袍,最好燒了,我看見就心煩。”


    但話說迴來,蘇夢伊確實挺適合穿旗袍的,不僅能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處,而且妝扮一下很適合她的溫婉氣質。


    就是下麵的裙擺的開叉太紮眼,看的鄭雲爍心裏不適。


    眼看著車子已經駛出了停車場,再說什麽也迴不去了,蘇夢伊便轉頭看向車窗外,不吭聲。


    懶得搭理這狗男人!


    沒想到才第二天去陌上春風上班就被逮到了,出師不利。


    兩人一路無言,直至迴到熙園“砰”的聲重重關上門,鄭雲爍才冷著聲說:“蘇夢伊,我再重複最後一遍,以後不能去陌上春風當服務員,我丟不起人!”


    丟人?他在宴請現場抱著別的女人的時候怎麽不覺得丟人?


    —— —— ——


    蘇夢伊都要被氣笑了,自己光明正大上班掙錢不比他高尚多了!他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


    深吸一口氣,她翻了個白眼,平靜道:“不好意思,做不到,我需要掙錢。”


    就算現在想起在陌上春風走廊裏蘇夢伊被醉酒男掐住脖子的場景時,鄭雲爍還覺得後怕,而當事人依然雲淡風輕,完全不當迴事兒。


    但他還是願意好言相勸:“你知道今晚有多危險嗎?還是覺得你比男人的力氣大?要是真發生了什麽,說不定你明早就能上社會新聞頭版了。總之,陌上春風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以後別去。”


    要是鄭雲爍一貫的強勢發火,蘇夢伊還知道自己該如何應付。但他這樣好言好語的,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完全就是招架不住,很難適應。


    蘇夢伊低著頭,露出了脆弱白皙的後脖頸,心裏醞釀著該說什麽才能堵上男人的嘴。


    “問你話呢!”鄭雲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沉聲道,“蘇夢伊,你是演員是公眾人物,覺得自己應該要在那種娛樂會所當服務員嗎?還是說,不想拍《秘密謊言》了?剛簽了約能賠得起違約金嗎?”


    被迫迎上他的視線,蘇夢伊開口低聲說:“我之前就在那裏上班的,鄭總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就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就算沒有您我也能順利脫身。反正也不會一直在那裏工作,掙夠錢就會離開,不會被人發現的。”


    她之所以這麽說,就是因為自己之前也是這麽過來的。根據在慧慧那裏了解到的情況,她已經在陌上春風工作一年多了。


    真是油鹽不進!


    她說這話磨得鄭雲爍也沒了耐心,腦子裏轟轟直響,咬牙道:“嗬,這麽盲目自信?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晚沒有的我出手相救,你會被打的鼻青臉腫送進醫院,說不定明早還得麻煩我去收屍。”


    聞言,蘇夢伊也不生氣,隻苦笑一聲:“我的盲目自信跟誰都沒關,是因為我自己本來就是這麽過,沒有遇見你的二十多年就這麽過來的。怎麽,鄭總心軟想救贖了?”


    說到這裏,她心裏不禁有點酸澀,想著失憶還挺好的,至少不會想起曾經在蘇家過得有多悲慘。


    鄭雲爍並沒有被這番話觸動,隻因為蘇夢伊眼眸裏的倔強小性子依然清晰可見,不肯屈服認錯。


    他霸道的步步逼近,微微俯身,視線與她平齊,冷聲質問:“蘇夢伊,你到底在強什麽?怎麽,覺得自己在那種地方工作還覺得挺光榮?是不是又想爬上別的男人的床了?”


    看吧,這才是真正的鄭總,戳痛人心肺的話脫口而出。


    失憶之後,就算被逼著訂婚,被逼著簽下股權授權協議,被親生父親凍結銀行卡,又被親生母親冷言冷語相待,蘇夢伊都沒覺的有什麽。


    可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大吼,不願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那麽多的憤怒和不甘又能對誰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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