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東俊簡直沒辦法,拿起喜帖看了看,又丟迴桌上。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不當乖乖牌兒子己經很久了。


    相處的機會多了,他慢慢觀察到她的一些生活習性。


    “你外出時喜歡點套餐或定食,一入一份,這麽怕吃到別人的口水?”


    “方便。你不也是?”


    在日式料理店,邵東俊點了星鰻井飯套餐,準備飽餐一頓,邊如亞的胃口沒他好,要了一碗拉麵搭配和風沙拉,多吃點蔬菜好“你在家裏做萊請我吃時,你也像日本人一樣分成兩份端出來。你又不是日本人,幹嘛在家裏做到這樣?”


    她眼角抽摘。“你還真敢說!我沒有要請你吃飯,是你硬賴到吃飯時間還不走,不論我暗示或明示都沒用,你就是非白吃一頓不可,算算你白吃幾頓了?”不客氣的聲討厚臉皮男子。


    真是怪了,她的廚藝普通至極,沒有好到令人聞香下馬,他在堅持什麽?看他又不缺銀彈,隻能猜他是懶得出去覓食。


    他卻是衝著她朗朗一笑,潔白的牙齒健康得刺眼。


    “如亞,你真是太見外了!我們是朋友,我吃你一頓,你吃我一頓,又有什麽關係?我本來想在家裏煮義大利麵迴請你,是你堅持不要,剛好今晚大家都有空,便約出來吃飯,補償你一下。”


    “倒也不必這樣。”


    “不,我堅持要請客,你不能傷害我的男性自尊。”


    “你沒那麽脆弱,邵東俊!有什麽目的請直接說。”


    “東俊!你不叫我東俊,我不說。”耍賴皮,“所以說我討厭弟弟型的朋友,幼稚得令人搖頭。”她淡聲迴應。


    “這才不是幼稚,而是男性的堅持!還有,我不是弟弟,你也不是姊姊,不要比我大一歲就往自己臉上貼金,比起我來,你的人生閱曆、談戀愛的次數都嫩得很!你才該拜我為師,尊稱我一聲‘大哥’。”


    對子他的長篇大論,邊如亞隻是輕輕挑眉。


    “現在是你有求於我,不是嗎?”


    “你怎麽知道我有事拜托你,你會算命?”


    到底是誰嫩,他剛才不是間接承認了嗎?留一點麵子給他好了。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通常沒事的話,男人不會對普通朋友太費心。”


    “如亞,你是這樣看我的嗎?我太傷心了!我是怕你懷疑我別有居心,才不敢常約你出來。”心裏0s。他隻是居心叵測而已!


    “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以後約你出來,你不可以找理由拒絕我,否則我就到你家門口靜坐抗議你不把我當朋友看。”


    誰理你!


    邊如亞靜靜的吃麵,男人耐性差,等他自己吐心聲。


    邵東俊很快就把一張喜帖亮在桌麵上。快拿去看!快拿去看!女生通常會忍不住好奇的翻看,主要想看看別人的婚紗照美不美。


    她隻瞄了一眼,便對他微笑。


    “你要結婚了?!恭喜你。”


    氣結。“邊同學,你是一流的冷笑話高手。”


    “謝了。不是你的話,是你有兄弟姊妹要結婚?我們認識也沒多久,不需要急著敲詐我吧!”


    “你是獨生女,我是獨生子,我沒提過嗎?”


    “沒印象。”


    劍眉怪異地一挑,這女人真令人無力。


    “這麽美的喜帖,你不能有一點好奇心拿起來看一看,看是哪家的豪門要娶媳婦?然後說一聲。“東俊,我很好奇豪門婚禮長啥樣,求求你,拜托你,帶我一起去!ok?”邊如亞噗嘿一聲,真的笑出來。


    “嗬嗬……你真的很爆笑。”


    “我不是取悅你,而是拜托你陪我一起出席婚禮。”


    “我不想去。”


    老實說,她一眼便認出那張喜帖是誰家的,她辦公室的抽屜也有一張,根本沒打算出席。


    “如亞,幫我一個忙,算我欠你一次人情好不好?”


    “為什麽?”


    “新郎的妹妹是上次和我吃過一次飯的廖靜兒,我們是不歡而散,這個婚禮我根本不想參加,但我媽的算盤打得精,叫我非去不可。”


    “就是你認出我是高中同學的那一次?”


    “對。”邵東俊翻翻白眼。


    “真巧。”廖靜兒也在同一家餐廳……相親?真不像廖幹金會做的事。


    “那天被我媽拐去吃飯,心情超差的,直到我瞧見了你,並一眼認出你來,突然覺得,命運的邂逅自有它的道理。”他巧妙暗示。


    她完全無感。


    “你為什麽不喜歡她?不是門當戶對嗎?”


    “我跟她一樣眼高於頂,她看我態度很踐不順眼,我看她完美的妝容不順眼,隻差沒當場吵起來。”


    “無聊,人家打扮完美是禮貌,你嫌什麽嫌?”


    “問題是,我看膩了啊!”


    她輕哼一聲。“不愧是富家公子,真奢侈。”


    “少來,你我念同一所高中,家境能差多少?”他朗笑。


    “我家道中落,不行嗎?”她冷冷撇唇。


    “真的?放心,我會罩你,以後我們一起出門,吃喝玩樂的花費我全包了。”他話說得自然,仿佛他們是一家人。


    她微彎唇,有被感動到。


    “我自己會嫌錢,不用麻煩到誰。”有一咪咪心韻砰動的感覺,很久沒聽到男人說出這麽阿莎力的話,身邊的男同事都怕女朋友隻想吃他喝他。


    “偶爾也麻煩我一下吧!別太傷男人自尊,我真的很好用,一個少、在國外求學多年,修馬桶、換燈泡、修電腦……幾乎都可搞定。”


    “知道了。”嬌容上的笑花,悄悄綻了一朵。


    “如亞,你笑起來真美,應該常笑。”


    那笑,清澈如百合,太過與世無爭,教男人“唿然心動。


    “你離題了。”隱隱又竄出冷意。


    “如亞,陪我去參加喜宴啦!陪我去!陪我去啦!”


    無言。該將這一幕拍下來的,教愛慕他的女人醒一醒。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她瞥一眼螢幕顯示,有點無奈的接起電話。


    “如亞,我是爸爸。”男人的聲嗓,很威嚴、很篤定。


    “dad,有事嗎?”令她無言的男人還有繼父廖明人,自從和母親再婚後,就自然的自稱是“爸爸”,宛如他如假包換就是爸爸。


    所幸母親再婚時她已經大學畢業了,早過了叛逆期,成熟懂事的不作任何抗議,順勢改口喊dad。“周末的婚禮,你一定要參加。”廖明人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你媽跟我結婚已經四年,你完全不參與我們這邊的家聚會,你媽嘴巴上不講,心裏有很大的失落感。最起碼,在飯店辦的婚宴,你一定要來,別讓你媽覺得她沒有娘家依靠。”


    邊如亞一窒,“dad,我媽最大的依靠不就是您嗎?”


    “那當然,我和嵐兒是彼此的精神支柱,別人或許不明白而有所誤解,但將近二十年來你一直在見證我們的感情不變,我和母親不是世俗所定義的不倫之戀!更何況,我們又正式結婚了,你也是我的女兒,如亞。”


    “我明白,dad,我隻是不想打擾您的家人,令他們感到團擾。”


    “你擔心嵐兒後母難為,是吧?或者你怕別人說你想“沾光”?”


    廖明人和她相處的時間夠久,輕易就直搗黃龍。


    “都有吧!”她似笑非笑地歎氣。


    他頓了頓。“如亞,你是體貼懂事的好孩子,然而,過度的“畫清界線”,無形中也很傷人。”


    是嗎?她心中一突。


    “好吧!我會去參加婚禮。”如亞聰明的讓步。


    “好孩子!我等你來。”


    廖明人掛斷電話後,如亞的眼睫掩下,眸光低迴的模樣若有所思,像是魂遊夭外,又似在思考什麽。


    邵東俊仿佛又見到高中時的她,旁若無人的活在一人世界中。


    “哈羅!邊如亞同學,迴魂啦!你麵前還坐著一位帥哥,不看可惜。”


    她分一半心思迴應,抬眸瞄他一眼,沒反應。


    “你不會忘了你正在跟我用餐吧?”他嚴重懷疑。


    她這才展顏一笑。“我沒忘,隻是在想事情。”


    邵東俊凝望她,意味深長的朝她濕文一笑。“你父親的電話令你為難?”


    她淡應。“我繼父,他兒子要結婚,希望我參加婚禮。”


    “你們相處得不算好?”合理懷疑。


    “我繼父的家人嗎?根本沒相處過,無所謂好不好。至於我繼父,我一直很感激他,他是理想的父親形象。”


    他心弦一扯。這是他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她的“家人”。


    “我們再喝杯茶?”


    她側頭想了想。“也好。”


    他抬手招來服務生,撤去殘食,又點了一壺茶和日式甜點紅豆米布丁。


    “我聽一個女生說過,心情低落時要吃些甜食,會讓心情好起來。”清朗的嗓音如一道柔風,有意無意地拂動她的心。


    她無語地凝眸低頭吃紅豆米布丁,微甜,心口迴甘。


    “周末晚上,我和你一起參加婚禮。”


    “真的?雖然你突然改變主意我很開心,但是,為什麽?”


    她抽出麵紙,輕拭自己的唇,指了指桌上的喜帖。


    “什麽?”


    她深刻地望他,三秒後,紅唇一彎:“我的繼父是新郎的爸爸廖明人,我媽媽是新郎的繼母二一位日理萬機的大忙人親自打電話請我去參加婚禮,我實在沒辦法拒絕。”


    邵東俊揚眉,很意外。


    “原來廖總裁再婚的對象是你母親,你參加婚禮是應該的,為何不去?”


    “我跟他的家人都不熟,不碰頭,省得尷尬。”


    “為什麽?”


    她訝異地瞧著他,失笑,“看來你出國很久羅,台灣的八卦都不熟。”


    “這個嘛……”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邊如亞先喝一口茶,悠悠地牽唇,“東俊,你很好奇我的事吧!”


    “對,我很想了解你。”


    “也好,了解是幻滅的開始。”是微笑也像歎息。“我媽媽賀嵐原是一位電影明星,香港導演邊誠是我爸爸,可惜英年早逝,我三歲便沒了父親。歲月是殘酷的,我不記得爸爸有沒有抱過我,卻記得繼父一路照顧媽媽和我。”


    “如果不是有生下我這個“紀念品”,我媽搞不好早忘了我爸長啥模樣,但我不怪她,她認識我爸不到五年,卻跟了廖明人將近二十年。他們四年前才公開結婚,在這之前,我媽做了十多年的第三者。”


    “小時候不懂,跟媽媽相依為命的我,隻害怕廖伯伯搶走我媽媽,會害我變成孤兒……我嘴上不講,但心裏其實很排斥媽媽的男友。嗬,我從小就是一個外表乖巧,內心機車、防備心很重的小孩。”


    邵東俊不識相的插一句:“你現在也沒差多少。”


    邊如亞也不想否認,又輕呷一口茶。


    “後來呢?”他真的想多了解她,“那機會稍縱即逝,我一直到念國中,才恍然明白媽媽是‘第三者’,因為前任廖夫人終於帶著女兒找上門來,她們都應該隱忍了很久吧,來我家瘋狂的砸東西……我嚇壞了,媽媽把我抱在懷裏保護我,沒有讓廖夫人的拳頭打在我身上,隻是從她們母女叫罵的聲音裏,我聽明白了媽媽是介入了廖伯伯的婚姻,搶了別人的老公和爸爸……


    “後來廖伯伯趕來才打發她們迴去,我們很快就搬家了,搬到更豪華的家去住,而且警衛森嚴,媽媽保證不會再有人上門來欺負我們,砸爛我們的家……可是我發現,媽媽並沒有跟廖伯伯分手,他們反而感情更好,都對我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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