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如落下的孩童,溫潤人心,微風拂過,帶動一縷馨香,淡雅如麝蘭。


    一襲素縞,婉約綽立,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早前的幽怨委屈早已不複存在,可謂是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陸小姐最近曲藝又精湛不少,有偷練。”陳平此話衷心讚佩。


    “哪敢哪敢,比不得陳公子。”陸玄兒笑容深深,讓人見之難可言會,當初稱唿下人的她,如今態度變了不少,改叫公子了。


    陳平嘻嘻一笑,道:“還要多謝陸姑娘方才為我說話了,否則這宇文化及還不知道怎麽給我扣大帽子,說我大逆不道。”


    “事實就是如此,並無不可言的,我就是風塵中人,這曲樂民間所向,他說不到哪裏去。”陸玄兒一看這人左顧而言他,隻得輕輕一歎,道:“公子好才藝,好才情,知玄兒懂玄兒者,唯公子一人也。”


    一語既出,無疑點明了,陸玄兒是知道剛才陳平那首曲樂之真正含義的。


    “陸姑娘說的哪裏話,怪不好意思的。”陳平大手一揮。


    陸玄雙目一掃,眼見這人一臉洋洋自得,鼻孔都要翹上天了,哪有半點不好意思的嘴臉?


    人人都做偽君子,就你這人偏要做真小人。


    “這宇文化及就是個心思狹隘之輩。”陸玄兒眼神微微轉冷,道:“要不是他的身份……”


    陳平眉頭一抖。


    陸玄兒淡淡一笑,未曾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題一轉,道:“今日不論如何都是要多謝公子,若不是我留下你,你也不會被這宇文公子為難了。”


    陳平眼神深處微微一閃,搖了搖頭,道:“說不上謝不謝,本來就是我輕視了他,他看到了不爽也情有可原。”


    “他本來就與我曲藝不在同一平線上,何須真的去捧他臭腳。”陸玄兒傲然道,方才宇文化及自娛自樂,誰都看得出來。


    陳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宇文化及雖然曲藝沒和她在同意水平,可怎麽樣也還算個風流倜儻的。


    “公子,你近些日子可有要事?”陸玄兒歎了口氣,突然認真的看著陳平,說出了這麽一句雲裏霧裏的話。


    陳平茫然的搖了搖頭。


    “那你近幾日便都來尋我。”


    石破天驚。


    陳平一慌,道:“陸姑娘,咱說了門戶有別的。”


    皇天寺下陳平說過了這話,那會兒陸玄兒一笑置之,嬉笑怒罵。可這會兒陸玄兒一聽這話,臉色頓白。


    陸玄兒臉色難看,緊咬玉齒,道:“是啊,的確是門戶有別,倒是難為公子了。”


    一個要殺太子,一個太子的人,若讓人知道他時常來尋自己,哪天那件事捅出來了,他豈不是要大難臨頭?


    陳平心道,我是嫖客,你是紅牌,我天天來霸占你,豈不是得做好出門挨板磚的準備?


    陳平眼見這小姑娘心緒不高,眨了眨眼睛,道:“不過既然陸姑娘高抬,那小子也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趁著今兒個月圓風高,不如叫點小酒,我與姑娘座兒論彈,咱們討論一些有趣的如何,比如怎麽a變成b,b變成c,c變成36e。”


    陸玄兒一呆,眼看著這人神情猥瑣,暗自口水流了一地,她心裏一跳,急急道:“公子莫不要折煞小女子了,以前是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公子珠玉在前,哪敢在班門弄斧。”


    陳平嘿嘿道:“哪裏哪裏,你要知道,我一向很低調的,你這樣一直誇誇誇,我真的會不好意思的,你看,我臉都紅了。”


    說著還指了自己的臉,湊了上去。


    陸玄兒一嚇,躲開一步,羞澀道:“公子言重了,今日公子解玄兒心中怨苦,仿佛讓玄兒如沐春風,望之大道,若無公子點化,玄兒當不知如何是好。”


    陳平一歎,這小姑娘的,何必呢,說了會不好意思的,雖然我本意的確是為了解開你的衣服,哦,心結。


    任憑陳平兩世為人,臉皮不薄,這會兒也被這陸玄兒說得飄飄欲仙,尋不著北的,被美女誇本來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何況還是一個琴棋書畫的才女,公子你好厲害,公子你好棒!!!


    陳平眼神有些猥瑣**。


    看著陸玄兒一臉疑惑,他趕緊抹了把口水,臉色一板,道:“玄兒姑娘恕我一言,人給自己太大壓力,不見得是好事。”


    這人一會兒跟頭豬一樣望著自己,一會兒又這般鄭重其事,也不知哪個才是真的他了。


    陸玄兒自嘲一笑,道:“公子莫不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命不由我。”


    她有難言之隱,卻是緘口不言,也不知到底和那大皇子什麽關係,竟肯這般賣命。


    那賀江山一曲,便是道盡了她心中的不甘與酸楚。


    陳平一歎,輕聲道:“罷了,姑娘的事,姑娘自己有分寸,小子也不做假手施為的事,隻是看姑娘年紀輕輕,有些不忍。”


    “公子有此心,那便是夠了。”陸玄兒委婉一笑,聲音顯得有些清晰,道:“但公子還沒答應過我,近日還來我這的,公子才情不凡,我與公子相見恨晚,還望公子不吝嗇賜教。”


    陳平暗笑,你不就是怕之後宇文化及一直來找你,所以拉我當墊背嗎?以為我不知道呢。恐怕你最近這幾天躲在這裏,就是為了躲那人吧。


    似曉得自己心思被看破了般,那陸玄兒微微一陣羞澀,如桃花染彩霞,似天邊雲月。


    陳平笑道:“與姑娘坐而論曲,正和我心,我哪敢不從,隻希望姑娘不要嫌棄本公子才疏學淺就是了。”


    陸玄兒眼神一亮,欣喜萬分。


    “對了,姑娘那畫,你可是還了?”陳平想起宇文化及那幅畫來了。


    陸玄兒點頭道:“此事還要多謝公子,要不是公子點化,我便是為難了。”


    這樣說來,結果應該是不錯,給了那個大皇子,必然是深得那人之心意。


    “那就好。”陳平暗歎,這陸玄兒和那大皇子,恐怕也是有深不可測的關係。


    陸玄兒走上前,緩緩道:“公子,多謝,你幫玄兒的,玄兒銘記在心。”


    這贈畫之憂,上次陸玄兒沒感覺得出來,可後來她一想,此人並不需要如此花費心思幫自己,反之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清楚他中了自己的劇毒,可他不濟前嫌,依舊給自己想方設法,還了那畫,且解了她憂,也添了那二人之歡,此一舉三得,實在讓她感慨萬千。


    或許他是為了給他自己鋪後路,為了今日求解藥,所以那日才幫我的吧。


    陳平為什麽會幫她?難道是為了後來求解藥所以才幫的?短淺!陳平是那種鼠目寸光的人嗎,他其實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深入淺出。


    當陳平從萬花樓離開的時候,心裏還是很舒服的,這陸玄兒有心結,他看得出來,兩世為人,他自是可以瞧出陸玄兒心思,此女在為大皇子辦事,但不是有心的,其中恐有難言之隱。


    她是懼怕那大皇子,可是她更害怕那個宇文化及。


    不過這些對於陳平來說都不算事,現在他在知道陸玄兒並未真給他下毒後,心裏最重的那塊巨石,總算是落了下來了。


    接下去幾日,應了陸玄兒邀約,每日去與她彈琴舞劍,其中滋味,自也是舒服得很,天上人間,莫不如此了。


    而在陳平時常去尋陸玄兒之後,那宇文化及果真沒在來找陸玄兒了,似乎也是知道,有這麽一個能深得陸玄兒之心,懂陸玄兒之意的下人在,他完全隻能珠玉在前,木櫝在後,充當那木櫝了。


    這種情況下隻要是聰明人就不願意來找不自在,第一次是灰頭土臉,第二次在跑過去可就是沒臉沒皮了。


    宇文化及沒來找那陸玄兒,那陸玄兒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看起來就如煥發了第二春,每日在萬花樓後院的亭台軒榭,舞曲弄藝,倒也其樂融融。


    反正她也不算得罪宇文化及,隻是那宇文化及自己沒臉在來而已……


    陳平會唱的歌很多,精忠報國,霸王別姬隻是其中之二,頗為古風的還有一些,甚至那千古絕曲十麵埋伏,當初他也偶有涉獵。而在一次偶然之下,當他彈奏出十麵埋伏的時候,瞬間被陸玄兒驚為神曲,一而再的拉著他,想要跟他學這十麵埋伏之曲。


    對於彈琴吹簫陳平是不會,但當年在讀大學時,偶有在台上表演的機會,在前世老師的幫助下,稍微得到了一些專業指導,這十麵埋伏,就是其中之一。


    這曲藝在這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顯然是沒有的,由他彈奏而出,那便是他演奏第一人。


    而當他大言不慚的跟陸玄兒說,這曲子是他有一次殺雞時參悟而出,陸玄兒隻能用翻白眼來迴應她。


    十麵埋伏,樂趣激烈,震撼人心,由琵琶獨奏,於陸玄兒來說,簡單至極,她本來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琵琶曲藝也不在話下,自是一學就會。


    從此之後,在這個世界,世間多了一個女子會演奏這十麵埋伏之曲。


    此曲乃是表現當年項羽被大軍包圍走投無路時的場景,作為那一戰之後烏江自刎的一代梟雄,這十麵埋伏很好的詮釋了當年項羽和漢軍分庭作戰,反被包圍的那種緊張和扣人心弦的激昂,聲動天地,金鳴如雷鼓,使聞者始而奮,繼而恐,涕泣無從也,乃是一曲真正的驚世之曲。


    當陸玄兒聞聽此曲之時,其人震撼,心神之顫抖,無以言表,仿佛置身於那宏偉大氣的楚漢之戰中,便是閱盡無數琴曲妙藝的她,也不得不感於此曲的輾轉變化,實屬鬼神之作。


    由此之後,陸玄兒已然對陳平心係一分,知曉此人,才情非在自己之下,便也尊敬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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