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宋念輕聲道。


    “那母親為何不迴答我這個問題呢?”盯著宋念的劉雨接著反問,似乎是迫切地想要驗證什麽,語氣也有些衝了起來。


    這讓劉調有些不高興:“劉雨,你怎麽和娘說話的。”


    “對啊,三哥,你怎麽可以對娘這麽兇。”正在認真學習的劉靈也嘟著嘴說,很明顯也是不讚同。


    張蘭雖然沒說,但也點了點頭。


    麵對大家責備的目光,劉雨視若無睹,接著說到:“我不是想要兇娘,我隻是想要個答案,娘,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見到劉雨緊追不舍,劉調不耐煩地咂了下嘴。


    剛準備說話,宋念就伸手製止了劉調,麵容冷靜地望著劉雨:“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糾結這個事情,但迴答這個問題,我想知道你口中的那個貞婦潔女是特指那些立了貞節牌坊的女子嗎?”


    “是。”劉雨點了點頭。


    宋念的神情卻異常正經了起來:“如果你指的是她們,我會告訴你,可以學,但更多是不應該學。”


    這個迴答很明顯不是劉雨想要的,他的表情既震驚,又失望和生氣:“娘你”


    “覺得我的說法不對?”


    “好女不侍二夫,女子出嫁了便是夫家的人,丈夫死了,守節是理所應該,是每個女子都該做到的。”明明劉雨是個八九歲的孩童,說起話來像是在棺材裏埋了幾百年的老封建,老殘餘。


    不等宋念反駁,劉調就發出了不屑聲:“劉雨,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


    作為嫁進門的媳婦,張蘭對於這種敏感話題不敢隨意發表言論。


    至於劉靈劉順什麽都不懂。


    倒是劉風看似老實地附和了句:“二弟,你為什麽要這麽說三弟啊,我覺得他說的也沒有錯啊。”


    明明劉風說這話也很正常,可不知為何,張蘭的心裏竟有種莫名其妙的失望。


    至於宋念隻是覺得很無力。


    因為劉雨在宋念的心裏是接受過教育的,哪怕是古代教育,那也是教育啊,怎麽能如此迂腐。


    “若你不是我的兒子,我定會劈頭蓋臉地臭罵你一頓。”


    “但是現在我更多的卻是失望。”


    “女子也是人,她們擁有自己的權利,隻要不違反法紀、有悖道德人倫,都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方式,願意守寡不改嫁的女子值得欽佩,可是那些改嫁的女子也沒有錯,也值得尊重。”


    “可是當朝宰相晏西灝也推崇女子守寡,立貞節牌坊。”劉雨小聲道。


    雖然宋念很想直接說晏西灝不對,是在放屁,但是她不能,隻是她依舊想說:“讀書人在朝中和民間都極具分量,你們極力推崇的事情,很有可能會在達官顯貴和普通百姓中引起極端的效仿。”


    “這很好啊。”劉雨下意識迴答道。


    “凡事都有尺度,再好的事情過度了都有可能變成壞事,更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不一定是好事。”


    “不是好事嗎?”劉雨接著問到。


    沒想到自己解釋了半天,劉雨依舊沒有關注到重點,難免有些失望:“你的眼界怎會如此之淺。”


    那失望的眼神太過於明顯,讓劉雨有些害怕,同時也對他自己的觀念和想法產生了一定的質疑:“我,我……”


    “我覺得娘說得對,守寡本來就不是啥好事,尤其是什麽望門寡,或者是剛過門沒有孩子的媳婦的,白白害了人家小娘子一輩子。”在鎮上瞎混的劉調見識過不少類似的情況,女娘們拚命掙紮,卻逃脫不了長輩的控製,而且這種小娘子大部分在夫家也活不了多久,就會意外病逝。


    劉順也跟著點了點頭,雖然他聽不太懂,但是他不覺得自己妹妹嫁給別人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注意到劉雨略顯茫然和忐忑的神色,演母親演久了的宋念都快當真了,有些心軟,畢竟他還是個孩子,還受時代觀念限製,便歎了口氣:“小雨,所有的事情都有兩麵性,有好也有壞,你應該辯證的看待。”


    “有問題,我們一起討論研究也挺好,每個人都會思考起來,是個好事。”


    這次這件事情也給了宋念一個啟發,光學習多麽無趣啊,可以給學習增加點趣味,時不時整個辯論賽。


    辯論賽很簡單,就是辯題不太好找。


    思索了番,宋念突然有了注意,眼睛亮了起來,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隨後宋念把自己的想法給幾個孩子講了下,又講了下辯論的規則,將風調雨順分成了兩組,劉風、劉雨、劉靈一組,張蘭、劉調、劉順一組,宋念當主持和裁判,題目是太陽的遠近。


    在選擇這個辯題的時候,宋念還特意詢問過劉雨有沒有學過兩小兒辯日。


    可能兩個時空大致相同的同時存在細節差別,當然也有可能是存在地域和交通限製,讓文化傳播沒那麽迅速。


    不管是哪種原因,都挺好,因為這樣宋念就不用換辯題了。


    他們六人經過一番協商,劉風組選了中午近,張蘭組選了早上近。


    “哦對了,提前說清楚,最終結果和解釋權歸我,贏的一方可以收獲獎品,輸的那一方承包對方七天的家務。”比賽嘛,一定要有獎勵或者是懲罰機製才行,這樣才能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


    宋念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風調雨順他們強烈的反應。


    “那娘你可不許偏心。”劉調也少有的站直了身子。


    “對!娘你可不許偏心。”劉靈也跟著說到。


    弄的劉調又接著看了她一眼:“喲,靈娘你居然說這話,要知道,娘最有可能的就是偏心你了。”


    “才不會呢,我會靠本事贏的!娘最公正了。”抬頭挺胸的劉靈鬥誌昂揚地說到。


    本來宋念弄辯論隻是心血來潮,沒想到風調雨順他們居然那麽興致勃勃,明明還有五天才到辯論的日子,可是他們都努力地運用自己的能力,想辦法收集各種能夠證實自己觀點的證據。


    為了防止劉美珍和劉母影響氛圍,宋念特意挑了個她倆不在的時候,還特意搬了七張椅子,兩邊各三張,中間一張是她的裁判椅。


    辯論很激烈,雙方主要論據和《兩小兒辯日》當中的差不多。


    不過劉風他們的主要論據“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這點被張蘭他們找到漏洞了。


    “之所以日中比日初熱,那是因為太陽已經升起很久了。就像我們煮飯時的湯水,最開始火很大,湯水卻不怎麽熱;快做好時火很小,湯水卻依舊很燙,所以熱不熱和距離沒有關係。”張蘭邏輯清晰地說,有理有據。


    劉順還在後麵補充:“因此,我方認為太陽距離我們早上更近。”


    最有力的觀點被張蘭駁斥,劉風他們這邊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還結束的這麽快,宋念有些意外,但還是站起來,宣布了結果:“劉家首次辯論賽到此結束,張蘭、劉調、劉順獲勝,讓我們為獲勝方鼓掌,並且領獎品。”


    聽到宋念的話,張蘭他們瞬間就蹦了起來,臉上是止不住的高興。


    而劉風他們則是滿臉失落,尤其是劉雨和劉靈。


    弄的宋念安慰了好一番。


    獎品是包麻糖,不是很貴重,卻代表著榮譽,雖然是張蘭他們獲勝了,但是糖果卻是大家共同分享的。


    當然除了做飯,家務還是由劉風他們承包了。


    不過這次劉雨劉靈他們輸的很不服氣,跟宋念強烈要求再來一場,並表示絕對不會再輸了。


    而張蘭他們表示也絕不會害怕。


    幾個孩子鬥誌昂揚的模樣讓宋念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也沒打算弄的太頻繁,一月一次已經很多了,畢竟還有很多農活要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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