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與顧聖還是太過霸道了。”


    “楊大人,你我不是說好,不過問此事嗎?”


    張居正驀然側首,眼神之中帶有一絲質問。


    楊士奇收迴目光,身形調轉方向,“以極端之法予以全盤否定,楊某還是保留原先的意見。”


    “依附於朝堂的儒學,的確有壞得一麵,楊某不予辯解,可總不至於一點好處都沒有吧?”


    “夫子與顧聖一刀切,直接將儒家體係推倒重來,這就好比倒汙水連同孩子一起倒了出去,你說這不是蠻幹嗎?”


    張居正低眉沉思,腦海之中無數的畫麵一閃而過。


    君臣相宜,那是盛世明君才有的氛圍,可皇朝步履維艱,每一道敕令都牽動著無數的民生。


    一旦某個時候出現一位悖逆亂祖的皇帝,朝堂又被腐儒把控,前朝舊事難保不會上演。


    至於武德帝突破天命,得享長生之事,張居正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畢竟前一位突破天命的皇帝還在天上呢,誰也不清楚這條帝皇之路是否坦途,若是稍有變故,皇朝的熱鬧可就大了。


    “新儒究竟如何,你我皆是未知,待夫子與顧聖將其落實,時間就是最好的量尺。”


    “若是新不如舊,不用你我推動,億萬生民也會自發加以勸阻,可若是合適呢?”


    兩人帶有各自的意見,陷於長久的沉默中。


    虛空電閃雷鳴,無盡的風暴卷起漫天煙塵,雲端之上,一座巍峨的巨門屹立於天地之間。


    夫子幾盡全力,白袍獵獵作響,內天地中更是忽明忽暗,無盡的浩然正氣凝聚萬千枷鎖,將聖門牢牢固定,防止時間長河引動,將其帶走。


    驀然間,一道大喝之聲響徹天地,“出手。”


    顧淮安引動氣血,整個人化作一團血芒激射而出,俯仰之間抵達聖門外圍。


    “法天象地,開。”


    肉身於刹那之間變得巨大無比,全身的力道灌注於雙臂之中,狠狠一擊。


    巨大的轟鳴以肉眼可見的音波傳蕩天地,聖門裂開一道縫隙。


    顧淮安咬緊牙關,十指沒入其中,奮力向著門內擠去。


    眉心處一道璀璨的劍芒,以雷霆萬鈞之勢遁入聖門之中,劍身發出一道輕吟,好似迴歸母體一般歡唿雀躍,轉瞬間飛縱而出。


    仙宮縹緲,亭宇樓閣,文昌劍穿梭於無盡的浩氣海中,劍尖之上一滴殷紅的鮮血凝聚成形。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浩氣海,我那個與之相比,真就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真靈引動劍芒,文昌劍陡然一僵,劍首位置好似鯨吞大海一般不停地吞噬著,凡是路過的亭台樓閣,仙禽異獸全被收入囊中。


    “有了這些,老爹他們也能接連突破,師兄的文宮亦能完好如初。”


    “這一次可得薅大了,好不容易進來一次,若是不能賺得盆滿缽滿,那可真是白來一趟。”


    顧淮安雁過拔毛,順著之前的蹤跡一路疾馳,待到飛至一處懸崖絕壁時,沉於心間的大石總算安穩落地。


    “找到了,幸好沒有挪移位置,要不然真就麻煩了。”


    彈指間,真靈化為一座龐大的文宮虛影,轟然降落在道路的起點位置。


    聖門之外,顧淮安朗聲開口,“夫子,我以真靈為引,紅蓮業火為鏈,因果糾纏,拉扯聖路出關,您在後麵幫著牽引一下。”


    夫子平淡出聲,“好。”


    顧淮安麵色一緊,全身的法力宛若驚濤駭浪般奔湧而出,


    “蚍蜉撼樹,拉。”


    本就力大無窮的法天象地之身,再次增添數倍力量,聖門之內,一條因果鎖鏈瞬間被拉得繃直。


    虛空中,兩道身影評頭論足。


    崆峒印悠閑的躺在一邊,嘴裏嚼著龍血果,口齒不清的說道,“這家夥還真是個天才,他是怎麽想到將紅蓮業火凝聚成鏈的?”


    乾坤鐵沉聲開口,“腦子長在別人身上,你我怎麽知曉,不過,這條路真讓他們走成了。”


    崆峒印將剩下的龍血果一口吞入腹中,小手隨意的拍打幾下,坐起身來。


    “你發現沒,法天象地已經是肉身方麵的極致神通,這小子的秘術還能將其提升,真可謂是天縱奇才。”


    “我也曾看過這小子的秘術,之前還有不少的隱患,可現在看他施展,肉身飽滿無漏,想來已經做過改善。”


    “這小子也是雞賊,將完整的秘術收藏起來,任留殘篇糊弄世人。”


    兩人津津樂道,一直佇立虛空,直到夫子蹙眉望來,這才稍稍收斂。


    夫子亦是全力勃發,枯瘦的身軀再次爆發極致的力道,虛空為地,道果為錘,將萬千鎖鏈的盡頭狠狠盯入空間夾壁之中,虛空頓時被拉扯的支離破碎。


    “文江學海,出。”


    天地間,無數道光影飛雲掣電間破空而來,待其神芒褪去,隻見書海堆積成山,一座座氣勢磅礴的巍峨山脈坐落於萬千鎖鏈的盡頭。


    夫子騰出手來,十指結印,道果為引,虛空中頓時傳來一道道震天的牛哞之聲。


    “汗牛充棟,拉。”


    大夏境內,凡是藏有書籍的地方,再次飛出一道道光影,以風雷之速透過空間法則,傳遞到牛車身後的夾板之上,一場別開生麵的千牛同力顯露蒼穹。


    “陳兄,剛才是何緣故,我看書看得好好的,為何書本無故飛走,一次也就算了,還接連出現兩次,莫不是書本成精不成?”


    “趙兄,何止是你,我滿屋子書籍全都被一掃而空,也不知道是哪位儒家大佬一下子就給卷走了。”


    趙甄聞言,立馬擠眉弄眼道,“陳兄,你那本春風雨露一相逢也被借走了?”


    陳年頓時輕咳出聲,眼神做賊心虛般四下打量,見無人發覺,這才連忙拉著趙甄出了人群。


    “你可別瞎說,我是正經的讀書人,怎會有這種傷風敗俗之物,再敢胡咧咧,小心我唇槍舌劍。”


    趙甄咧嘴一笑,“也不知道會不會還迴來,那上麵可是有我辛辛苦苦做的備注呢?”


    陳年抬首望天,“放心吧,肯定能迴來,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些賞賜。”


    滅妖城外,顧淮安與夫子皆是大汗淋漓,兩人費盡心機總算將聖路拉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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