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休武看這兩人,當著他們這麽多人的麵,還麵目傳情似的膩膩歪歪,簡直沒眼看。


    尤其是蕭鈞拓。


    原來多麽優秀,多麽耀眼的一個人啊,雖然比他是差了不少,但是至少也是個有腦子的人吧,做他堂妹夫還是勉強夠格的。


    怎麽現在一副戀愛腦上頭,仿若降智一般的模樣。


    是江宜然會下蠱?


    還是他被人下降頭了?


    怎麽越看越欠揍,越看他手越癢呢?


    江父江母也不想看兩個人在他們麵前一副不被認可的小情侶,眉來眼去,互相打氣,委屈受氣的模樣,看的眼酸牙疼。


    話已經說了,信物也還了,他們也不想再在蕭家待下去了,索性江父眼神示意大侄兒,三個人準備收工迴家了。


    就在他們轉身欲走,蕭母急的直冒汗,卻挽留未果的時候,一直當柱子,當啞巴的蕭鈞拓說話了,


    “江叔,你這樣做,讓宜然怎麽辦?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吃了那麽多苦才迴到自家,這麽久了,家裏卻沒有一個人關心過她,你們這麽偏心,到底有沒有把宜然放在心上!”


    “更何況,跟玉珠退婚,是我的意思,是我對不起玉珠,害她受傷,所有的統統都是我的錯,跟宜然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這麽傷害她!”


    明明是他喜歡,他先追求的宜然,江叔要跟蕭家斷交,那已經互通心意的他和宜然該怎麽辦?


    為什麽不為宜然考慮?


    蕭鈞拓的聲音壓抑著憤怒和不解,還有對江父江母的怨氣,以及對江宜然的疼惜。


    唯獨,沒有對江玉珠的愧疚和歉意。


    江父江母聽著那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迴過頭,看見梗著脖子質問的蕭鈞拓,以及他身邊,被他緊緊抓著手不放的江宜然。


    很多話到嘴邊,最後最後統統咽了下去。


    他們真的沒有關心她嗎?


    是他們沒有?


    捫心自問,不是她一直將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塑造成他們對不起她,不愛她的樣子來對抗他們,來明不爭,實暗搶,做了很多傷害玉珠,傷害這個家的事嗎?


    是,就算是他們偏心,對不起她。


    可關玉珠什麽事?


    玉珠的親生父母,她曾經的父母,難道就沒有為她付出一切,拚了命的讓她逃出生天?


    反而還沒有機會見自己的親生女兒,見玉珠一麵。


    可她又做了什麽呢?


    江父看著這個曾經他覺得很優秀的後輩,很放心能將女兒托付的年輕後生,什麽想解釋的話都不想說了,說了又有什麽用呢。


    人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就像他明知道江玉珠覺醒異能這事兒,江宜然動了手腳,可之後呢,他有什麽表示嗎?


    他沒有!


    甚至在他那一聲聲質問裏,他承認傷害了玉珠,是他的錯,可是他的樣子,他的聲音,看起來,聽起來,一點都沒有對玉珠該有的歉意和愧疚。


    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也永遠也喚不醒一個寧願沉溺在美夢中的人!


    隻是江父不想說,江母卻不願意受這個氣,她盯著對麵該是她親生女兒的人,眼裏的冷漠完全可以凍傷一個人。


    她的聲音在顫抖,卻是那樣的冷淡:“我承認,我是偏心,我偏心我愛了二十年,相處了二十年的女兒有錯?你以為人人都是你?”


    說不愛就不愛,直把人貶低在泥地裏,還差點要人性命!


    一聲平靜,卻又近乎刻薄的話,震懾全場。


    一向以文雅著稱,幾乎沒跟別人吵過架,紅過臉的江母,還是第一次這樣情緒外放到幾乎爆發的地步,讓江休武和蕭母都驚了!


    江母冷淡到幾乎仇視的眼神,仿佛要透過皮囊,看穿他的心,他的靈魂,將蕭鈞拓看的倒退幾步。


    江母說這話時,不止聲音在顫抖,連身體都在顫抖,江父悄悄牽著她的手,粗糙又溫暖的手,給予她支持。


    江母沒有對江宜然說一句話,可那同樣冷漠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甚至直到離開,江父江母,都沒有同江宜然說過一句話。


    他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江宜然繃的手都要被掐破了。


    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無視她!


    不要她了?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了她。


    這不可能!


    她是江家的真正的千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就算他們再偏心,血緣也是繞不開的枷鎖。


    這也是她有恃無恐,一直挑戰他們底線的底氣。


    哪怕她做再多讓他們不高興的事,隻要她是江家的女兒,是他們的女兒,就不會被他們放棄。


    但是剛剛江母的眼神,真的嚇到她了!


    她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看她,仿佛在看陌生人的模樣,甚至比陌生人還要冷漠,還要冰寒。


    以前從來沒有過!


    是不是江玉珠又說了什麽,他們來退婚,肯定是江玉珠同意的,她是不是又裝可憐了,又說她壞話了,小白花一朵,真是賤!


    明明不是江家人,還賴著不走!


    江宜然的表情瞬間猙獰。


    她為什麽總是這麽幸運,總是被這麽多人喜愛,總是能得到很多,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擁有別人羨慕的東西。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明明這一切,都該是她的!


    要不是醫院的陰差陽錯,現在就沒有江宜然,有的隻有唯一的江玉珠。


    那個唯一,是她!


    但在蕭鈞拓擔心的眸光中,江宜然近乎變臉似的恢複受傷卻故作無事,很堅強的表情。


    “宜然,別擔心,你爸媽應該隻是在說氣話,你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他們不會這樣對你的,他們隻是因為我,才遷怒到你的,等過幾天,他們氣消了,我再帶你迴江家去,我去道歉,去求他們原諒,求他們成全。”


    蕭鈞拓既擔心又心疼,江母剛才說的話,那麽直截了當的對著宜然承認她的偏心,受傷的隻是宜然。


    蕭鈞拓安慰著將她抱進懷裏,給予她,他堅定不變的態度。


    他的宜然這麽好,等時間長了,江叔他們一定會發現她的美好的。


    “什麽原諒,什麽成全?”


    蕭父一到家,雨衣都沒來得及脫,就聽見蕭鈞拓那一連串的話,有雨聲作掩蓋,隻來得及聽清後麵幾個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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