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上下的確是喜氣洋洋的,隻有薛虹沒有什麽真實感。吃畢了晚飯,又在薛益的書房待了好一會兒,仔細地把戰場上發生的所有事情迴稟了一番。


    薛益聽完大歎:“我兒辛苦了。隻沒想到那十四爺會……也罷,好在雍親王明辨是非,知道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是強加在你們身上的,否則這件事還真是難辦了。”


    薛虹拿出那五萬兩的銀票:“這是王爺給咱們家的錢,父親收起來吧。”


    薛益擺擺手:“你自去給你哥哥好了,原那筆錢就是他從各店鋪裏周轉來的,該怎麽入賬,自有他料理。且不論錢的事情,那玄衣樓……能有這樣的本事,這個江湖門派隻怕總有一天會壯大起來的,難道就不怕……”


    薛虹苦笑一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玄衣樓的出現是自己為了掩飾空間和靈寵給自己帶來的那些不可解釋的便利而特別設置出來的江湖門派。他並不打算壯大什麽,隻是希望能夠救濟一些窮苦的人,收攬一些江湖上各處蹦躂擾亂治安的人,算是做些善事罷了。


    於是薛虹道:“父親很是不必擔心,沒什麽的。那玄衣樓主與我相交甚篤,算是孩兒的知己,他並沒有反心,更沒有野心,孩兒知道分寸,總之以後盡量不會再依賴他們也就是了。王爺也說過,八阿哥那邊若是還有什麽動作,他會盡全力保護好我們幾個的。”


    薛益點了點頭:“是了,但願如此,咱們隻要信任王爺就好。眼下這個局麵,王爺對你們的期望值很高啊。正是因為有你們的存在,年羹堯那邊,王爺才不十分上心,就連上奏給皇上的折子裏,很多對年羹堯歌功頌德的,都被王爺扣下了。看王爺的意思,似乎是不肯讓年羹堯太過得臉啊。”


    根據自己從前所知道的曆史事實,還有鑫鑫打探來的消息,年羹堯這一次在入藏一役中在後勤保障方麵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才能,各方麵調度精準,與地方上各級官員的配合也都十分默契。


    說實話,大清這一次打仗,前線的軍士基本上就是缺什麽就有什麽,後勤保障既全麵又不浪費,每一次運送來的物資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這一點哪怕是現代信息化宏觀調控都很難做到這麽完美,可見年羹堯此人的確是很有才華,這一點薛虹看在眼裏,也是服在心裏。


    薛虹道:“年大人的確是鳳毛麟角,即使王爺扣下了那些折子,但是咱們皇上何等精明,未必看不出年羹堯的貢獻。總之,皇上不是已經說了明年宣十四爺與進藏的各級官員入藏好正式論功欣賞嗎?到時候看皇上給年庚要一個什麽職位再說吧。隻不過,不管年羹堯官至幾品,父親你是沒有看到,他一路上結交了多少緊要職位上的官員,年黨已經隱約成勢,且看起來他們是為王爺做事的,可那些官員大部分都是為年羹堯馬首是瞻的。如今王爺和年羹堯的關係密切,年側妃也十分得寵,倒是看不出來什麽,若是將來有那麽一天,年羹堯真的觸到了王爺的底線,端看他手底下的這夥兒人到底是為年羹堯出頭,還是替王爺做事,若是前者……那年羹堯的下場隻怕……”


    薛益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道:“如今也隻能是騎驢看唱本了,對於咱們而言,就好好的替王爺盡忠,既然王爺是拿你們幾個年輕的小將去牽製年羹堯,那麽你們幾人心中就要有數。年羹堯就是你們的模板,行萬事都要小心謹慎,順著王爺的意去做,萬萬不可做第二個年羹堯。咱們薛家要富貴、要顯達,可不能要那種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顯達。”


    “是,孩兒知道了。”


    父子兩個一聊又聊了好長的時間,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算,怎麽說也快到晚上十點了,薛虹方才從薛益的書房出來,打算迴自己的房間安歇了。


    這個鍾點對於這幫古人來說就已經是半夜了。古代人沒有什麽夜生活,即使的富貴人家,也不是天天都有宴席,夜夜笙歌的,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到了晚上六點多就開始洗漱,七點多就都躺在床上睡覺了。即使是家裏頭幹活的下人,也是不超過九點都安歇了的。所以薛虹這往迴走的路上,都是靜悄悄的,他自己也開始有些困意。


    來到自己的房門口,見燈還亮著,心說是竹西為自己等門,誰知一進門,隻見他房裏圓桌旁邊有一個美人。


    燈影重重之下,這位美人以手撐著太陽穴,坐在桌邊打瞌睡。她仍舊穿著那家常的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那一雙水杏似的美眸輕輕閉著,隻有一雙睫毛如蝶翼微微輕顫,一張貌美的麵龐因此驀地少了一絲靈氣,耳邊兩個珍珠墜子隨著主人的腦袋一點一點的而微微晃動,看起來別有一番可愛意味。


    薛虹一見此景就笑了起來,走到自己的臥室,把一件狐皮大氅披到這美人的肩頭,誰知這輕微的動作竟然驚醒了她,可見美人方才也睡得不實,隻是等他久了,太過困倦才這麽睡著了的。


    “咦……?二哥哥,你可終於迴來了!”


    那美人自然是薛虹的龍鳳胎妹妹薛寶釵,他們如今都大了,寶釵又是許了人家的姑娘,富貴人家的規矩大,今日她自然沒有跟薛虹一處吃飯。隻是他們兩個從小最為親近,薛虹出征一走就是快一年的時間,好容易迴家了,寶釵怎麽也要見一見他才行,所以這才隻顧他兄妹二人的情誼,絲毫不聽家下人等的勸告,執意要再次等薛虹迴來。


    誰知等了太久,薛虹未歸她自己倒是打起瞌睡來。


    薛虹笑意不減,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這個丫頭,既悄悄等著我就不知道悄悄送個信給我?也好叫我早些迴來。瞧你,困得都快睜不開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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