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李紈帶著賈蘭迴了榮國府,伺候完晚飯,眾媳婦丫鬟們在賈母上房陪著她說話。


    賈母因問道:“珠兒媳婦,你今兒迴娘家看了你父親母親,他們身體可還好嗎?”


    李紈平日裏是個知禮守禮的好媳婦,基本上沒有事情是不會迴娘家的,今兒早上忙忙的來了,說什麽也要帶著蘭兒迴娘家一趟,賈母和王夫人是同意了,可不知道她因為什麽事情迴家,這裏反懸了一日的心。


    李紈聽見賈母這麽問,隻笑道:“我父母很好,勞老祖宗記掛著。隻是我今日迴去也不全是為了探望他們二老,原是我族中長輩遠遊迴來不得不去拜會一二。”


    王夫人問道:“是哪一位長輩迴來了?若是要緊的,可要告訴我們,千萬不能在親家長輩跟前失禮知道嗎?”


    李紈點了點頭:“原是我族中爺爺輩的老人家,一說名字大家都認識,便是李篤,字知行的。”


    這話一出,張令萱先是一驚,她如何不知道這李知行的?當年賈璉開蒙的時候,李知行尚在京中,卻是無論張家怎麽拜謁求見,李知行就當沒有這迴事一樣,根本就不見。他這樣已經是非常不識抬舉了,偏張家的人不怒反敬,敬他身上這一份清白高潔。


    令萱忙道:“既是他老人家來了,無論如何咱們都是要過府拜謁的。他老人家隻怕是迴來過年的吧?是否年後就啟行?”


    李紈笑道:“大太太的心怎麽就和我的一樣?我原也以為知行爺爺是過完年就又要出門的了,誰知竟不是。今兒我帶了蘭兒去,知行爺爺見了十分喜歡,說是再也不走了,隻想給蘭兒做開蒙的先生呢,趕年後知行爺爺就住在咱們府上教蘭兒讀書寫字,叫我迴家來同老太太、老爺、太太們稟告一聲,看可使不使得。”


    賈母眾人皆愣了三愣,今兒這是吹的什麽風?李知行還會紆尊降貴教學生?


    但這對於榮國府眾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好消息,賈母立即表態:“使得使得,如何使不得?這可是我們求也求不來的福分!快,這就去命人收拾出一個書房來,並上等客房,預備著給李先生住。隻是珠兒家的,不知道李先生喜歡什麽?或有什麽要求沒有?”


    王夫人也道:“是啊,李先生隻說肯教蘭兒,那說沒說多收幾個弟子?”


    李紈半笑半嗔:“太太以為媳婦是傻的?見著知行爺爺就問了一嘴,還等到這會子呢?知行爺爺說,他擔風袖月了一輩子,不想走了,也走不動了,隻想收三五七個於科舉上有望的小子,一並教導了,不求個個考中狀元,隻求有個進士出身得出仕的,也算他功德一場,不枉人世間走一遭了。


    我既聽他如此說,隨即就請了他長住咱們家裏好一並教導咱家的兩位國子監生。知行爺爺聽了便道‘既如此,也罷。老頭子我脾氣古怪,偏又有個虛名在外,若真是真格地收起學生來,這滿京城權貴家裏什麽樣的公子哥兒沒有,壞的、笨的、愚的、懶的都塞過來,說不得老頭子就要得罪權貴了,反倒不美,還不如靜靜悄悄去了你家裏,隻收幾個聰明過人的小學生,也倒罷了。隻是有一樣,我到底年紀大了,想帶著少遊在身邊伺候我,別的也就無甚關係,客隨主便,隻憑賈老太太的調停罷。’


    我聽了知行爺爺這話,心中歡喜得什麽似的,心裏想著早些迴來與老太太、太太、老爺們報喜,偏知行爺爺很喜歡蘭兒,隻是不肯撒手,方耽誤了些時候,如今才得迴稟的。”


    這些話說完,眾人早已喜得無可無不可了,張令萱更道:“好好,好事不怕晚。這樣一來,咱們賈府就算是得了名師了,隻要咱們的孩子們肯用功習學,不愁沒有將來,到那時候實實在在賺個功名爵位迴來,咱們家又要興旺起來啦!”


    眾人一行說,一行笑,賈母又問了誰是李少遊,李紈解釋了,賈母更是喜不自勝,隻說一切都按最上等的規格安排。


    稍晚的時候這件事情賈赦並賈政都知道了。赦、政二人聚在一起商量著,把賈政如今東邊院子的一大片外書房全數騰出來,一來給府裏的各位小爺將來讀書用,二來外書房的院子有許多間上房,足夠李知行爺孫兩個居住的,且又在外頭,遠離女眷,是最好的去處。


    因此上,賈政竟沒有書房用了,便把李趙張王四位**家以北的一處院落收拾出來與他做了外書房,仍舊叫做夢坡齋,一應清客相公也都搬到了此地。


    第二日天剛明,赦、政二人起了個大早,賈赦帶著賈璉、賈琮,賈政帶著賈珠、寶玉,並兩大車價值不菲的古籍、字畫、金銀,到李守忠府上給李知行請安。


    李知行在李少遊的陪同下,見了榮府等人。行禮畢,李知行看著四位年輕才俊,心中甚是滿意,提出了幾個問題,賈珠和賈璉答得中規中矩,賈琮雖答得差強人意,卻也是個意思,隻有寶玉,隱隱一種不學無術的樣子。


    賈政氣得想立時掐死他的心都有,而寶玉暗中打量了父親的臉色,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了,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知行看在眼裏,心下了然。


    他捋了捋胡須,笑道:“幾位小公子的確是人中龍鳳,老夫十分滿意。隻不過……若是入了我的門下,我的規矩是很嚴格的,達不到要求是要受罰的。不知道小公子們可經受得住懲罰,會不會找你們老太太或太太訴苦、哭鼻子呢?”


    旁人皆笑說不敢,隻有寶玉,囁嚅半晌,無奈屈服於老子的yin威之下,小小聲地也說了句不敢。


    李知行點了點頭:“嗯,既如此,那就還有教導的價值。不過,你們今日拜在我的門下,我也是不怕你們憊懶的,若懶一次,決不再教,若你們不打算認我這個先生,隻管逃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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