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明明還是初春,天氣還有些冷可這群姑娘們背上已被冷汗浸濕。


    他們簡直恨死那泄密之人了,他們本來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好不容易進了這繡坊,可以學一門手藝。還能夠吃穿不愁,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像活在夢裏似的,可偏偏有人不知足就罷了,還要連累他們。


    “怎麽,快過去半個時辰了,沒有一個人有什麽想說的嗎?”


    “唉,流雲。他們來時應當都記了名冊,你去將那冊子拿過來,有父母的便將父母喊過來,將孩子領迴去,沒父母的就送到慈幼院去。”


    “諾。”烏流雲轉身就去了自己的房間,站在他麵前的姑娘們此刻繃不住的已經開始哭泣。


    “夫人,求求你別把我們送走,你若將我送迴去了,我爹娘會打死我的。”一個穿著青色麻布衣衫的小姑娘哭著跪到江舒琬的麵前。


    “起來說話,我要的是線索,不是你們每個人都來跪一跪,哭一哭這事便過去了。如若我這次放過了你們,那這種事情就還會發生第二次,第三次。我開的是繡坊,不是慈幼局。”江舒琬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擰著眉把她扶了起來。


    “夫人,我有線索。”


    忽然,一個圓臉的小姑娘站了出來,看著不過才九、十歲的模樣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


    “你叫什麽名字?”


    “迴夫人的話,我無父無母在慈幼局的時候,他們都叫我丫頭。”


    “……你有什麽線索?”


    “在樣品被泄露的前一日夜裏,我因為吃壞了肚子出去上茅房的時候在後院牆角看到過一個包裹,那時我因為肚子疼便沒細看,等迴來的時候那包裹便消失不見了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就沒有在意。”


    “包裹?月影青梔你們去後院看看可有狗洞。”


    此時烏流雲正好迴來了,聽見她們的話也上前在江舒琬耳邊不知說了什麽。


    “樣品並未丟失,你們中間又無人會畫畫。這兩個月的繡圖還是你們師傅畫的。衣服的繡圖隻有你們師傅有,偷了就會被發現。但她收了你們後從未防著你們。做衣服都在你們麵前,她想的是讓你們多看多學隻是你們有人貪欲太盛背叛了她。”


    “你們有人私下做了仿品送出去。隻是一整件衣服用的布料太多一次性丟失太多布料會被發現所以應當是將衣服分成幾部份分成了幾次送出去的。”


    這時月影她們迴來了,臉上滿是喜悅。


    “王妃找到了狗洞而且前幾日一直下雨,地都未幹我們還發現了腳印。”


    “我們在雜草裏發現了一塊衣服的碎片。”月影同時低聲湊在江舒琬耳邊小聲的說了這麽一句。


    “是嗎?這下倒是好找了。那將樣品送出去的人鞋子必然會沾到泥巴,若是沒有洗我們隻需要看看誰的鞋上有泥……”


    “若是她洗了,這幾日鞋肯定沒有幹,或許有人正巧看見。你們覺得對嗎?”


    江舒琬打量著他們每個人的反應,有的人鬆了一口氣,有的神色忽然緊張起來,與旁邊的人低頭私語。


    “我知道這個說法,或許有些不公平,畢竟平日裏後院誰都會去鞋上,難免都會沾到泥巴,有愛潔的或許正巧也洗了鞋。不如這樣,你們每個人輪流跟我進入房間,迴答我幾個問題可好。”


    幾個小姑娘麵麵相覷,但最終都一致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走吧,你們誰第一個進來?”


    江舒琬起身走向身後的房間,看著他們笑容和藹。


    很快就進去了一個人大約在屋裏待了一刻鍾的時間才出來,出來時眼眶有些微紅,但是明顯的神色輕鬆眼中帶著笑。


    這些姑娘們一個接著一個進去,平均每個人待的時間都沒有,超過一刻鍾的出來時口中都念叨著日後必定好好學習手藝,報答夫人。


    最後一個進去的人是丫頭。屋內,丫頭剛一進來便再也繃不住了,嗚嗚咽咽的哭著就要給江舒琬下跪磕頭。


    “站著,我不需要你的磕頭。在我這裏沒有動不動就下跪的規矩。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迴夫人,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們抓了我的弟弟,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不止找了我,隻是那些人都是有父母的有正經的戶籍,若是突然消失了,必然會被注意。”


    “但是我和弟弟都隻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若是消失也無人在意,後來他們一共找過我三次,前兩次時我都未答應,但是第三次是他們將我弟弟帶了過來,渾身上下被打沒有一塊好肉……無論我怎樣喊他,他都沒有反應後來那些人跟我說,若是我再不把繡樣給他們下次見到的就是我弟弟的屍體。”


    說著說著丫頭再次捂麵低低的哭了起來。


    “罷了,念在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份上我不會將你趕走也不會告訴別人。但這事我會去查是否屬實若是真的,我會想辦法叫你弟弟救出來,但若是假的,就也別怪我將你扭送官府。”


    “真的嗎,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我所說之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丫頭激動的站在江舒琬麵前發誓。


    “行了,這衣服碎片便還給你了自己去將它處理了吧。”說完,江舒琬便將那碎布放在了桌上,轉身便離開了。


    丫頭跟在她身後看著他的背影,聲音極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我已經知道了是誰把樣品送出去的,但是念在她迫不得已有苦衷的份上,我不會將那人說出來,但是從今天起,你們每個人都要簽一份契約。”


    “我保證你們的一日三餐,每月都能拿到月俸一年四季每季都有兩套衣服。但你們進入繡坊之後的十年不許做出任何有害於繡坊的事。你們若是學有所成,可以私下接活這種收益我不會管。但是你們要向我保證絕對不許背叛,否則下場便隻有對簿公堂。”


    “我們願意,我們本來就都是窮苦出身,能學一份手藝也是天大的恩賜,如今您還能給我們提供一個避所讓我們安穩度日吃穿不愁,您是我們的恩人。”


    丫頭率先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隨後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江舒琬沒再說什麽,隻是笑著讓人將一紙寫好的契書放在他們麵前,每個人輪流在上麵按下了手印。


    迴去的馬車上。


    “王妃,你不是對背叛之人向來都是從不留情的嗎?為何今日卻放過了丫頭?”


    青梔有些不解為什麽對於一個剛見一麵的小姑娘江舒琬能手下留情?可對於那個管理了鋪子四五年的掌櫃卻毫不猶豫的杖責撤職。


    “青梔,他們不一樣。”


    “那掌櫃是我在牙行買迴來的簽了死契的下人,他幫我賺的多但我每年給這些掌櫃的銀子少說也有上百兩銀子他們每人成親我也會添一份銀子,我從未虧待過他們。可是他卻背叛了我,甚至不是因為被威脅隻不過是對家給的銀子更多,因為給他送了女人。一個隻需要加些銀子,就能背叛你的人你說我留他做什麽?”


    “丫頭她無父無母,隻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為命的弟弟。這個弟弟從小到大都一直護著她。甚至幾次為了她險些丟了命。若換作是你,你唯一的親人被當做威脅你的籌碼,而你隻是需要交出幾份圖紙就能救他一命你答應嗎?”


    青梔和月影都有些沉默,丫頭和那個掌櫃相同卻又不同。


    “行了,你們迴去之後查一查綺羅坊背後的人是誰。我在開設這間繡坊的時候,從未遮掩過王府的名頭,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敢做這種事,隻能說這綺羅坊背後的東家來曆定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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