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血管在衛帥半百的鬢發間扭動了好幾,他才別開臉,用顫抖的聲音說:“就像你想的那樣——那是我一輩子忘不掉的恥辱。我,一個帝國的統帥,卻像一個玩物一般,任它們玩弄,任它們調戲。你要說恥辱,這才是真正的恥辱!”


    “為什麽?”


    衛帥緩緩的轉過臉來,深深地看住自己的兒子,眼神晦澀得像最陰沉的夜空,無奈得像風暴中的小船。


    他緩慢的說道:“還能為了什麽?不過是為了你這個逆子而已!”


    衛奇完全懵了:“爸,你到底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衛帥邁前一步,很用力的拉著兒子,走到鏡子麵前:“你看著鏡子,告訴我,我們父子兩個跟別的父子有沒有什麽不同?”


    衛奇有些茫然的看進鏡子,兩張熟悉的麵孔並列在一處,恍惚間重疊在一起。


    花火原之前說過的話突然從他腦海裏鑽出來,他喃喃地說:“我們……長得有點兒像?”


    “是啊!你看看周圍,可有一對父子長得跟咱們爺倆這麽像的?方議員長得方頭大耳,他兒子卻尖嘴猴腮,為什麽?”


    衛奇恍惚著,答不上來。


    衛帥又說:“你看看我們爺倆,再想想今天任院長說的基因遺傳,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完全符合他的描述嗎?”


    衛奇驚呆了:“這,這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衛帥哂笑,“知道你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被交到降臨者手中的,所以不能接受嗎?兒子,當時接受那一切屈辱的可是我,而不是你啊!”


    衛奇搖著頭:“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衛帥肅穆而立:“一切為了人類!”


    衛奇隻覺得痛徹心扉:“可是,有這個必要嗎?”


    “有!在降臨者麵前,人類是絕對的弱勢。我們所做有限,唯有小心翼翼、不斷試探,才能在艱難的路徑之中尋求一絲存續的可能。”


    “那為什麽是你?”


    衛帥的聲音沉得見不到底:“因為降臨者對於配合我們的分析和實驗沒有任何興趣,它們隻對羞辱我這個帝國元帥有興趣。”


    這一刻,衛奇的心無比難受,像被扔在油鍋中生炸,又像被丟盡苦辣的汁水裏浸泡。


    “爸爸!”他跪在衛帥的麵前,抱著父親的膝蓋嗚咽,“對不起,爸爸!你恨我嗎?”


    衛帥挺立著,因為飽經風霜而褶皺重重的手顫巍巍地撫在他的寸發之上。


    “不要哭,兒子!”他重重地說:“這不是你的錯。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你是上天賜予我最寶貴的財富。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這段屈辱的曆史,今天告訴你,隻是希望你能理解為父的一片心思。


    “你要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父親會有我對你這般深沉的感情,因為在這裏,隻有我們倆是血脈相連的,你的血管中流動著我的血。”


    衛奇深深地將頭一叩到底:“爸,我知道了。我會去陪伴娜娜,隻要她把孩子生下來,她怎樣高興都可以。”


    衛帥輕輕閉上眼:“聽說,你之前喜歡那位中尉,是嗎?”


    衛奇猛地抬起頭:“爸,這件事請不要再提起。她已經是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夫人了。”


    衛帥輕輕歎口氣:“剛才你說隻要娜娜肯把孩子生下來,你隨她怎樣高興都可以?”


    “是。”


    衛帥陡然睜眼,精光爆射:“那她要求殺掉你的軍團長夫人呢?”


    “什麽?”衛奇驚得麵無血色。


    衛帥默然: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懂。


    有這樣的表現,說明他對那名中尉依然用情至深,若不是因為從未經曆過情事,對自己的情感還有些懵懂,很難說生性耿直剛正的他最終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來處理。”衛帥最終開口,“迴到第一軍團之後再動手,找一個好的機會,考慮周全一點——要連同你自己的感情一起處理好。記得你在為什麽事業奮鬥,記得你今後要實現的理想。明白嗎?”


    衛奇費了很大的勁,才從齒間擠出兩個字:“明白。”


    懷溯存則在迴程上跟西落討論:“維克多不占主導地位。”


    西落滿口鄙視:“簡直丟咱們男人的臉,不僅沒把女人搞定,還被女人騎在頭上去了。我勒個去!”


    花火原很不爽西落的口氣:“聽你的意思,你能把娜娜搞定?”


    “哼,搞定女人嘛,簡單得很。”西落耍酷地把頭發一甩。


    花火原忍不住奚落:“說得好聽,娜娜好像沒把你放在眼裏耶,我才不信你有什麽計劃搞定她那麽難搞的女人?”


    西落嘿嘿一笑:“老懷是怎麽把你搞定的,我就能怎麽把她搞定。”


    花火原霎時被噎住,咳了幾聲。


    懷溯存輕輕為她拍背,幫著她順氣,一邊高冷地斜睨了西落一眼:“記得你說過要把她搞定的,如果完不成任務,軍法從事!”


    西落眼角抽抽:“咱們還是來討論一點有建設性的話題吧!”


    花火原用眼神糗他:“哦,譬如呢?”


    他嚴肅的說:“譬如,秘辛山和帝都在這個時候聯手把她推到台前,究竟是什麽意思?”


    花火原對政治是一抹黑的,隻能試探性的假設:“鼓舞人心?”


    “嘁,有這個需要嗎?”西落不以為然,“猴子們縮在禁地裏不敢冒頭,我們現在又不跟降臨者開戰,幹嘛要鼓舞人心?”


    “那會不會是娜娜想挑個丈夫?”她不負責任的開腦洞。


    “現在挑丈夫?為什麽不選維克多?或者說,維克多還不夠嗎?”西落質疑的挑眉。


    經此提醒,花火原有點兒喪氣,一邊思索一邊自語:“也是,有孕在身也不宜床上運動。就算要挑丈夫,也該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西落湊個吊白眼珠子的僵屍臉過來:“你怎麽知道有孕在身不宜床上運動?”


    “呃?”遭,暴露了,她趕緊掩飾,“偶然聽胡特醫提過。”


    “是嗎?還有這樣的講究!那這麽說來,裏麵的道道就有點兒意思了……”西落托著自己的下巴,斜視著路過的街景,一臉的意味深長。


    “能有什麽道道?”花火原好奇地追問。


    西落裝得高深莫測,並不答話。


    懷溯存笑著聽兩人拌嘴,並不說話,隻是握住她的小手,慢慢的摩挲。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一天,他對她的手愛不釋手,好像是什麽心愛的寶貝一樣,沒事就要抓在手裏把玩一番,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眼光。


    她從最初的不習慣到現在的還是不習慣,卻是怎麽都掙脫不了,隻能忍著羞意順從。


    此刻,她強迫自己保持平靜,轉過臉來問:“溯存,這裏麵有什麽道道啊?”


    懷溯存笑了一笑:“有很多種可能,但怎麽都繞不過‘陰謀’二字。”


    “陰謀?”


    “隻是,我現在不知道是誰的陰謀。”說到這裏,他拍了拍花火原的手,“這件事暫時不用管,眼下,想想晚會你要怎麽打扮。”


    哦,對,晚會!


    每年議事會召開的第一天晚上都會舉行一場晚會,供所有與會者交流感情、溝通信息。


    雖然表麵上也是吃吃喝喝的,但上層人物的交往是很講究的吃相的。特別是女人,必須得盛裝出席,爭奇鬥豔。


    造型師使出渾身解數,又是頭部按摩又是香薰spa,然後才是發型、化妝、衣飾之類,足足弄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花火原打造完畢。


    活了二十多歲,她也就大學晚會表演的時候穿過幾身租來的席地長裙,那時候哪有這麽多講究,穿著將就看得就行。


    現在猛地弄了個全套,晚禮裙又是量身定做的,十分貼合,黑底的裙上綴滿了一顆顆的寶石,銀光閃閃的曳在地麵,像把夜空銀河裹在身上一樣,夢幻而又華麗。


    造型師讚不絕口:“夫人,您實在太美了!隻有您這樣柔和又大氣的氣質才能撐得起這件‘迴望星空’啊!”


    花火原自己卻覺得老大不自在:做了一個多月的女漢子,猛地穿迴裙子,突然都覺得有點兒不能適應了。


    這步子不小心邁大了,不會把裙子繃壞吧?


    她問:“我的裝備怎麽戴?”


    飛鳥套裝一套五件,腳腕上的好說,腰上和手腕上的卻是個問題。


    造型師忍不住嘴角抽搐:“夫人,您今天穿得這麽美,帶上裝備就太破壞畫麵了。”


    她堅持:“不行,我是軍人,必須隨身攜帶裝備。”不然,萬一發生點兒什麽情況,她豈不是隻能淪落成累贅,還怎麽給懷溯存提供增援?


    造型師卻也是個有脾氣的,堅持自己的專業操守:“夫人,您要戴上這笨重的家夥去議事會露麵,那是砸我的牌子啊!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但是,你如果不幫忙想辦法,那我自己最終還是會戴上去的。”


    這是欺負人!


    造型師淚奔,跑去找救星:“大人,請您給評評理!”


    懷溯存一踏進屋子裏,頓時怔住了。


    他本來正在整理雪白的手套,此時動作兀的凝固了。


    周圍的人和物無限隱沒,最後隻剩下麵前的女人,供他靜靜地凝視。


    而花火原在那深沉的目光下,心情不自覺的忐忑,臉色忍不住的微紅,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生為女人那不勝嬌羞的溫柔與嫋娜風韻。


    刹那間,懷溯存隻覺得眼前光彩動人,滿室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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