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總算知道魏陀佛為什麽這麽低調。原來他不是變身乖寶寶,而是不動聲色,潛伏臥底,扮豬吃老虎。


    她捏緊了手中的紙條,一瞬間腦中思緒淩亂:她是應該繼續視革命黨為盟友,還是應該把此事告知懷溯存呢?


    從理性出發,她今後將與懷溯存捆綁在一塊兒,自然應該舍棄革命黨;但是從感情上講,她忘不了梅裏鎮上看到的那些“女孩子”的遭遇,也忘不了轅生絕描述的革命黨理想。


    轅生絕說過,革命黨是那些底層的生活悲慘的人們的集合。如果因為她的一句話,整個革命黨、無數條人命都被懷溯存連根拔起,斬殺殆盡,這樣真的好嗎?


    隻是稍微一想,她就知道這件事已經超出了她此刻能夠判斷決定的層次。


    一直以來,她都生活在和平年代,每天沒什麽大事,可以單純地工作生活,在每一件小事上照顧好孩子們,記得言傳身教的規範自己的思想行為,如此就好。


    但是現在,如果因為她一句話,無數人命血濺荒原,她要怎麽用自己平常教導孩子們的美德來做解釋?


    根本沒法解釋!


    霎時間,她覺得心中輕飄飄的紙條重如泰山。


    眼前有點兒眩暈,她定了定神,將這一問題強壓下去:轅生絕既然暫時沒讓她盜取什麽情報,危害到第一軍團的利益,她就暫且保持沉默,觀察一陣再說吧!


    說不定未來發生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能讓她做出合適的決定呢?


    將魏陀佛甩出腦袋,她直奔自己的目標:胡封!


    這家夥,她可不能放過他!


    第一,要狠狠教訓這家夥一頓;第二,要好好警告警告他,免得他把一些有的沒的主意都打在他頭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要挾裹懷溯存給她造的勢頭,逼那家夥把解藥給交出來!


    她闖進實驗室,卻被擋在非實驗區。


    “胡封,你給我出來!”她踢著隔斷,氣勢洶洶的叫陣。


    實驗區內卻隻有李軍醫。


    他很無辜地摘下口罩,隔著消毒室跟她喊話:“中尉,不,夫人,胡特醫很快迴來。”


    “他躲哪兒去了?”


    李軍醫支吾:“現在軍團長大人不是要求胡特醫擴大實驗規模,盡快拿出成果嗎?那咱們兩個人就不夠看了,所以他就網羅人手去了。一時半刻可能迴不來,要不然您明天再來?”


    明天?明天她都已經跟著懷溯存走了,哪還顧得了他?這是典型的時間差戰術。


    她怒了:“讓他給我滾出來,否則我不能保證你們實驗區的安全。”


    剛吼完,就聽見身後傳出胡封攛掇什麽人的聲音:“你妹可躺在裏邊兒,要是讓她闖進去,你妹就完蛋了……”


    才剛轉身,一記拳風已經打到鼻子尖上,她一個閃避同時架住拳頭,這才發現出手的竟然是明理秀。而胡封遠遠地躲在他後麵,坐山觀虎鬥。


    “對不起,花姐,我不能讓你威脅到文秀的安全。”少年明理秀的理性與沉穩實在與他的年齡不相符合,“如果你不對文秀出手,我也不出手。”


    文秀?


    她往實驗區張望過去,這才發現李軍醫剛才忙活的實驗台上躺著一個大活人,因為被綠布單給蓋住了,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你把文秀怎麽了?”想起那個羞怯溫柔的“女孩子”,她架開明理秀,直接質問胡封。


    “也就是剛剛移植子宮而已,她馬上就要做母親了呢。”


    花火原湧上不詳的預感:“哪來的子宮?”


    胡封眼神閃爍:“唔,就是女媧的子宮。”


    靠!


    “我要殺了你!”


    這一次,卻是剛剛從實驗區衝出來的李軍醫攔住了她,頭發花白地中年人一臉的懇求,說得聲淚涕下:“夫人,請您這次放過胡特醫吧!上一次您把他揍得骨頭斷了好幾根,現在他還用支架支撐著呢。因為沒法彎腰、沒法做太大動作,這些實驗都無法親自操刀,實在是太可憐了。


    “夫人,您知道胡特醫現在對咱們第一軍團有非同尋常的價值,您要殺了他,那我們的實驗可就完了!人類也完了啊!”


    胡封靠在牆邊上,任由李軍醫替他洗地,再很欠揍地”勸“李軍醫:“老李,你就別攔著了。夫人對我有心結,我能理解,就讓她好好出口惡氣吧。不然,她心情一個不好,影響了軍團長大人的心情,那我們不是成罪人了?”


    花火原氣得簡直要笑出來。


    若不是她對李軍醫的印象一向很好,肯定直接推開李軍醫去扇某人臉了。


    “李軍醫,你還真別攔著我。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他不死不休嗎?那家夥對我下毒耶!ok?”


    李軍醫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問:“胡、胡特醫,您給夫人下毒嗎?”


    “胡說。”胡特醫挑著眉屌屌地說:“你覺得我會做這麽不靠譜的事情嗎?”


    會!


    李軍醫的眼神裏分明帶著肯定地意味。專業性上他是服這個年輕特醫的,但是就不靠譜這方麵,他也比誰都體會深刻——連骨頭被打斷好幾根,還惦記著找春宮圖的人,這不靠譜性簡直不要太強!


    被下屬當場懷疑,胡特醫也隻是毫無壓力地幹笑兩聲:“你看你們怎麽都不信任我呢?我做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還指望夫人為軍團長大人生兒育女的,怎麽會給她投毒?”


    花火原咬牙切齒:“那你前幾天給我喂的是糖丸嗎?”


    “咦?您吃過那種糖丸嗎?那您應該知道你口福不淺哪,三百塊錢一顆,貴死了。我統共買了那麽一顆嚐鮮,結果就被您給吞了。算了,看在您是軍團長夫人的份上,就當是我預先封了紅包吧!”


    太能裝了!


    打仗的年頭物價飛漲,三百塊錢算個屁啊!再說,堂堂特醫,什麽糖丸吃不起?


    不對, 是他太能掰了。


    當時那毒藥說得有鼻子有臉的,怎麽就變成糖丸了?她不信,打死都不信!


    “編,你接著編啊!”


    “我是說真的。”他早有準備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東西,努了努嘴,“您請過目,這可不就是上次給您嚐的糖丸?”


    李軍醫湊上去聞了聞,在一旁鬆口氣:“夫人,這是糖精精,一種好吃的糖丸而已。您也知道,胡特醫有些時候喜歡跟人開玩笑,您別跟他計較了。”


    這是她在計較嗎?明明就是胡瘋子在跟她計較好不好。


    花火原接過一看,外形上似乎確實差不多,聞一聞也是滿清香的。


    胡封悠悠地說:“這一顆也可以免費送給您品嚐。”


    她瞪他一眼:她哪裏嚐的出來?當時那混亂場麵下壓根顧不得是什麽味道。


    她直接對李軍醫招招手:“來來來!幫我抽一管血,注射到他身上去。隻要他坦然接受,我就沒有什麽意見了。”


    要毒大家一塊兒毒好了。


    噗!


    李軍醫簡直要跪了,弱弱地解釋:“夫人,不同的血型溶在一塊兒會發生溶血症的,那可是要人命的。”


    這時,胡特醫卻喜形於色地湊過來:“給她抽,多抽點兒。咱們實驗多的是用得上的地方。”


    尼瑪!


    她直接啪啪啪給他幾耳光!


    “打臉沒有關係的,對吧?”她很鎮定地問李軍醫。


    李軍醫都不知道該幫哪邊了,隻能幹巴巴地說:“夫人,如果胡特醫真敢給您下毒,一旦毒發,有軍團長做主,還怕討不迴這債嗎?”


    說得倒也是。


    花火原稍微釋然。


    大家都綁在第一軍團中,她就不信胡封還能上天入地。


    胡封把自己的下巴哢哢扳了一下,隨即不滿地瞪明理秀:“傻愣著幹嘛?有你這樣保護老板的?你到底還想不想讓你妹好過了?”


    明理秀是真的聽呆了:軍團長夫人?這個衝擊力太大了!


    花火原卻覺得不對勁:“你什麽時候成他老板了?”


    “就在剛剛!”胡封抬著下巴說:“這不實驗室缺人手嘛,他是特殊人才,我就征用了。哦,對了,李軍醫,帶這小子去記錄一下本次實驗地各項數據,讓他建個模出來,方便以後參考借用。


    “還有,另外招募的那些小夥子就帶到新辟的實驗室去,這間實驗室除了我們三人,別人不許進。


    “但是,就算你們倆,也隻能在這個實驗室裏呆著,冷藏室和儲貨庫不許出入。對了,老李,這幾天你要特別注意觀察移植子宮的排異反應;明理秀,三天之內,我要看到你的初步成果。”


    他完全把找他算賬的花火原忘在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始安排起工作。


    “是!胡特醫。”李軍醫和明理秀非常聽話,同時行了一個軍禮,轉身就開始幹活。


    花火原的目光在胡封和明理秀兩人身上逡巡了一陣,不禁起了狐疑:“該不會我的那些衛生巾……”


    胡封眼色斜飛:“什麽衛生巾?”


    “就是你從我那裏偷來的那些醫用口罩!”


    “咳咳,您應該已經猜到,那不是我偷的,是明理秀偷的。”胡封一點兒不負責地推卸責任。


    花火原:“……”


    難怪那段時間明理秀總是緊跟在她後麵進洗手間,原來是為了……tmd衛生巾。


    這算是被好兄弟在背後捅了一刀嗎?shit!


    她還沒有從“被兄弟插了兩刀”的悲痛中迴過神來,胡封又吊捎著眉毛開始陰氣沉沉地反攻倒算:“我說,軍團長大人為什麽還是個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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