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溯存揚揚眉,不動聲色地反問:“你覺得她是誰的人?”


    西落斂起眼皮子,摸著下巴,審視著一向高深莫測的懷溯存,半晌果斷說:“衛奇的。以這小子一是一、二是二的性子,他都能向她求婚,兩人肯定有一腿。”他特別將“求婚”二字重重強調了一下。


    懷溯存眼皮子略微抬了一抬,不過也就是抬了那麽一抬,整個人還是平靜無波、無動於衷。


    看得西落心頭直敲鼓:不能吧,求婚這麽大件事,他居然沒個反應,難道是他想錯了,其實老懷對那女兵根本沒什麽想法?


    卻又聽得懷溯存說:“你錯了。”


    “我錯了?”


    “她當然是我的人。”


    西落激動地把掌一拍:“哈!就算你這家夥再深藏不露,這迴也急了吧!”


    懷溯存身子略略後仰,靠在椅背上,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微勾唇角看著他:“我需要急嗎?整個第一軍都是我的人,自然包括她,甚至包括你。”


    西落黑了臉:“滾你的蛋!老子問你正經的,你居然來調戲老子。別告訴老子你喜歡男人。”


    懷溯存依然淡笑:“我真要喜歡男人又怎麽樣?憑我的地位和權力,就算我要收了你,應該也沒人反對吧?”他渾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天下盡皆在握的姿態,壓得西落麵頰上直抖抖。


    “得得得,你tm長得人五人六,骨子裏比老子還壞。老子算栽你手上了,我認輸。”西落舉手投降,跟著換了嚴肅的語氣,“說實話,你對大選到底是怎麽想的?”


    懷溯存收迴目光,手指敲著椅子扶手,沉吟不語。


    西落小心翼翼在地麵站穩,操著胳膊說:“就算你是性冷淡,為了元帥也必須給老子找個女人。當初老子山大王做得自由自在的,你是怎麽忽悠老子跟你的,什麽理想,什麽抱負,說得天花爛墜,把老子哄進來。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你要打退堂鼓,小心老子造你的反!”


    懷溯存眼神微微一黯,緩緩吐了口氣:“西落,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們理想的關鍵不在於當選元帥——至少目前看來,元帥並不能解救我們的命運。”


    “但如果你做了元帥,希望會大一點。”


    “是麽?”


    “那當然,你tm不會不相信自己吧?”西落氣不打一處來,“萬一什麽時候我們的研究員們取得了關鍵進展呢?你tm可別做了三十年的和尚,最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破了戒。”


    饒是知道西落一貫奔放的風格,懷溯存依然忍不住挑了挑眉,最後失笑:“抱歉,每次要去禁地的時候我也免不了會有一點兒……”


    “情緒,我明白。”西落一點兒不意外,也是長長歎口氣,“又到了去禁地的時候,轉眼又是五年啊。”


    “是啊。”


    兩人沉默良久,最終西落打破沉默:“這次帶個女人去吧!”


    懷溯存看著他:“你很看好花火原?”


    “你也說了她是你的人,掌握起來至少要比帝都的女人容易一點吧?”


    懷溯存卻長出一口氣:“因為這個原因將她綁在我身邊,對她卻是不公。”


    “嘁,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你放心好了,隻要你勾勾小指頭,她會高高興興撲上來。”


    “是嗎?可我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


    一個人在此時突然闖進門來,憤憤然指責:“西落,你不要給大人亂點鴛鴦譜,花火原的身份還未確定,你這樣做實在是太不負責了。”


    西落乜斜著眼,滿不在乎地跟他杠上:“查清她的身份背景不是你的任務嗎?這麽久都沒有出結果,你不會是個領空餉的吧?”


    宋鉞銘拉著臉,將厚厚一個文件袋擱在桌上:“這些資料就是我的調查結果,你可以慢慢看。”


    西落拿起隨手翻了一翻就擱下,漫不經心地說:“你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這麽多字我懶得看。”


    宋鉞銘口氣很衝:“好,簡單說,現在的花火原身份驗證與以前的滿芳君完全相同,但經過調查發現,她們在性格、習慣、能力等各方麵都存有相當大的差異。所以,她的真實身份有很大的疑點,你確定要將這樣一個疑點重重的女人送到大人身邊?”


    西落哼了一聲:“我隻問一句:她身上的疑點能夠如此輕易地查出來,還查出來tmd這麽厚厚一遝,那派她打入第一軍的人到底是有多蠢?我們有這麽蠢的對手嗎?”


    “呃……”宋鉞銘霎時語塞。


    這麽一逆推,確實有些說不通了。


    真正的臥底不管行為上是低調的還是張揚的,身份背景不說做到天衣無縫,至少要經得起起碼的調查和推敲。可是,花火原連這點都欠奉,實在太說不通了。


    他也不鑽牛角尖,幹脆反問:“但你不能否認,她的身份存有疑點吧?”


    西落下巴幹脆的一揚:“不能。但那又怎樣?”


    宋鉞銘氣鼓鼓地瞪眼:“有風險啊!”


    “哈!”西落顯然覺得這很好笑,“老宋,說實話,我們這些從燎原出來的人,哪個在你眼裏是沒疑點的?”


    宋鉞銘再次語塞。西落目前這個參謀的身份本來就是捏造的,還是他親自捏造的,要說疑點,絕對杠杠的跑不掉。


    西落又說:“所以,這個世界上存疑的事情太多了,燎原裏邊兒因為各種原因在黑市更換身份的人多了去了,你別tm神經兮兮地看到疑點就炸毛,跟隻大驚小怪的童子雞似的。”


    宋鉞銘被噎得眼珠子都鼓出來,轉頭問:“大人,您也這麽認為嗎?”


    “我覺得這個花火原可以考慮。”卻是陳有利粗聲粗氣地從門外進來。


    宋鉞銘驚訝地張大嘴:“陳副軍團長,您今天怎麽跟西落參謀長意見一致了?”通常這種情況發生,就表示有大事要發生了。


    “很正常,這小王八羔子偶爾也會有正確的時候嘛。”陳有利一咧嘴,牙齒都在閃光。


    西落哼地扭過頭:“彼此彼此。”


    宋鉞銘不明白了:“可是當初您們都是相當反對的啊?”


    “這叫‘試探’,你不懂?”


    宋鉞銘淚流滿麵,他這個政委吃虧就吃虧在太正直了。為嘛偉大光輝的大人身邊圍繞的都是這些地痞流氓一樣的人物呢?


    至此,懷溯存終於發話了:“既然你們都這麽想,西落,這件事就交給你操作了。”


    西落嘴角就掛上了屌屌的笑容,如勝利者般看向陳有利:“行,交給我。保證把她打造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元帥夫人。”


    陳有利摳著光光的癩頭,滿口嘲諷:“前無古人?前邊兒可擺著帝國第一任元帥夫人真德,你這口氣確定不是用來吹牛的?”


    “知道你現在對我各種羨慕嫉妒恨,老子不在乎。”


    眼看兩人又要掐上,懷溯存及時出聲打斷:“行了!就這樣,各人抓緊手上的事情,下去好好準備。”


    眾人散後,片刻工夫,衛奇又衝了進來,腳跟一並:“報告大人,我請求將花火原帶到帝都,另行派人監管。”


    懷溯存視線微揚,耐人尋味地打量了他一眼:“為什麽?”


    衛奇沉默了一下:“她配不上大人。”


    “那她配得上誰?”


    下意識的,衛奇將嘴努成一個小小的圓形,話到嘴邊卻又最終吞了迴去。內心有一股難以描述的焦躁,他掩飾的低下頭。


    “衛奇,你喜歡她,對嗎?”


    衛奇吃了一驚,驟然抬頭,正對上懷溯存坦坦蕩蕩的目光,頓感自慚形穢。


    懷溯存站起身,走到他麵前,重重的拍拍他的肩:“喜歡某人是一個人很正常的感情,你不用為此有任何負擔。”


    衛奇立刻哽咽了:“大人,我是想如您一樣把整個生命都奉獻給理想和事業的。”


    懷溯存長歎:“這跟喜歡一個人並不衝突,衛奇。正是因為心裏有喜歡的、心愛的人,我們才會對我們的理想如此執著、不惜犧牲一切。你喜歡一個女人,和我愛著整個人類的感情,其實並沒有高下之分。”


    衛奇怔了怔:“那麽大人您,為什麽堅持獨身至今?”


    “並不是堅持。也許隻是沒有在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機下遇到合適的人吧。”


    衛奇有點兒恍惚。


    他想起自己在父親麵前的誓言,那時候是那樣的堅定,卻原來隻是源於對大人的誤解嗎?


    “男子漢要贏得起,也要輸得起。”他聽到懷溯存提高了聲量,對他強調,“聽說你向她求婚,她已經拒絕了?”


    衛奇衝口道:“是西落大人讓我試探她的。”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她已經拒絕了,那就承認現狀。我們軍人輸輸贏贏都是常事,沒什麽大不了。要有這樣的胸懷,才能展望我們的理想。”


    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句話,但經由懷溯存之口說出,他心裏仿佛被細細熨帖了一遍,把那些藏汙納垢的褶皺都熨平順了。


    他挺了挺身,大聲迴答:“是。”眼角卻有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懷溯存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振作!我會把她調走一段時間,你可以趁機調整狀態。”


    “是。”


    “迴去歇著,別讓人看出你流過淚。”


    “是。”


    衛奇擦幹了眼淚,機械地邁動雙腿。他心裏的淚卻擦不幹,既流動著失去喜歡之人的酸澀,又湧動著懷溯存給予他的波瀾壯闊。


    他不禁想起父親講過的另一句話:酸甜苦辣,什麽都會品嚐——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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