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原目含憐憫。


    她很能理解他:為什麽在這麽多人中,隻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少年堅持了對於飛鳥的追求?因為他們倆與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可以依賴力量,但他們沒有。想要超越其他人,能夠與金剛猿進行戰鬥,飛鳥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他看到了這一點,哪怕被折磨得幾乎半死,也沒有放棄。懷著不顧一切的執著,或者是追求著最後的希望,卻發現自己功虧一簣,落於人後。


    那種崩潰感,大概就像寒窗苦讀十餘載卻在高考中失利,最終名落孫山的人一樣吧。


    說到底,他也隻有16歲,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呢。


    她心下不由軟了,溫言撫慰痛哭流涕的少年:“別哭了,我來教你怎麽使用飛鳥。”


    他擦幹眼淚,忿忿地偏過頭:“好,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沒什麽條件啊,我們是兄弟耶,生死相托的戰友。不僅是你和我,整個一班都要學會飛鳥,成為第一軍最強大的十人組。”


    他驟然抬起頭,滿臉的不敢置信。半晌,卻又將頭一扭:“嘁!騙人!”


    花火原堅持轉到他的正麵:“不騙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使用飛鳥的時候,我們要控製激發的……”


    “不要說了!”他突然大吼一聲。雙眼赤紅,咬牙瞪著她,似乎在極力壓抑著某種即將噴薄的情緒,“你是蠢貨麽?這種事隨隨便便就教給別人?”


    她也提高聲音:“你不是別人啊,你是我兄弟!”


    明理秀眼睛瞪得老大,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兄弟?”他的聲音很輕。


    “是啊,我們是兄弟。”


    “兄弟!”他的聲音大起來。


    “是啊,生死與共的兄弟。”


    他凝視著她,半晌沒有說話,眼眶中卻慢慢湧出數條淚痕。


    “真是傻瓜!”他低低的說:“這種技巧可以交換很多財富的。”


    “我知道,不過,那是我的事。”花火原笑了,“倒是你看,上天不是不眷顧你的,它這不就把我這個運氣送到你麵前來啦!你要再不抓住機會的話,那可真的是天怒人怨了。”


    明理秀驟然捂住了臉,他的眼淚洶湧澎湃,止也止不住。


    “真是傻瓜!為什麽我一開始沒有遇到你這樣的傻瓜呢?”他哽咽著說:“你這個傻瓜,在這兒等著,我把其他人也一起叫來。”隨後,熱淚縱橫地飛奔出去。


    花火原留在原地,呆立良久。


    沒過多久,整個一班像一鍋沸騰的開水似的湧了進來,他們歡唿著,抱起花火原往空中狂拋。


    同時,明理秀還帶了一個小儀器。


    “這是什麽?”花火原問。


    “γ磁場發生器。”他解釋,“為了研究γ磁場,我仿製了一個發生器。”


    “很厲害嘛,不過,這個有什麽用?”


    “至少,在你傳授飛鳥操控技巧的時候,可以保證不會被別的人窺視。”


    花火原抬頭四顧:“這裏有監控嗎?”


    “有,隻是你不知道而已——飛鳥操控技巧現在開始會是我們一班的殺手鐧,誰想學都要付出足夠的代價不可。”


    花火原愣了一下,隨即失笑:“我說,誰要說你是個廢物,那真是瞎了眼。”


    刺啦一下,懷溯存辦公室裏的顯示屏幕黑屏了——這裏的電子設備都設置有保護機製,一旦磁暴值達到一定的數值,就會主動關閉。


    宋鉞銘甚是惋惜:“怎麽偏偏就遇到那小子了。快要到手的飛鳥飛走了。”


    懷溯存突然問:“鉞銘,這幾天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宋鉞銘答:“暫時還沒有。不過,她洗澡從不脫衣服,個人認為是個疑點。”


    懷溯存轉過身,深深地掃過每個人,最後道:“撤銷隱私監控吧!”


    “啊?”宋鉞銘很詫異,“萬一她就在這些時候動手腳怎麽辦?”


    “如果她真的是臥底,我想在掌握飛鳥的操控技巧以後,她不會第一時間去找自己的兄弟。”頓了頓他又說:“就算她真的是臥底,現在最關鍵的也應該是搶先用飛鳥將士兵們武裝起來。”


    他的潛台詞是:四大軍團就算有內鬥,但是在事關人類存亡的關鍵點上,本就用不著隱藏殺招。隻不過他們第一軍團要做第一和最強的。


    “就是這個道理,問題是怎麽盡快把操控技巧弄到手?”西落轉向衛奇,“你的兵,你能搞定麽?”


    衛奇猶豫了一下:“堅決完成任務。”


    懷溯存卻掃了他一眼,補充道:“不要強迫她。”


    他愣了一下,才挺身答:“是。”


    懷溯存又說:“明天你們的周比換個內容吧,放在a-35區試試。今天晚上就讓他們到比試地點提前準備。”


    “是。”這是要看看飛鳥在伽馬磁場區內的實際應用情況。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陳有利才目光深邃地看著懷溯存:“老懷,你對那女兵似乎有些關懷過頭了吧。”


    懷溯存連眉頭也沒任何變化:“她值得,不是嗎?”


    “看上她了?”


    “你想多了。我有這個時間嗎?”


    陳有利勸道:“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有時候找找樂子也無妨。你知道,元帥很擔心你會繃得太緊,哪一天突然斷掉。”


    “放心吧,不會的。”他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我有我自己紓緩壓力的方式。至於女人,我確實沒有找到合乎心意的那一個。”


    “不是因為她們原本的身份嗎?”


    懷溯存默了默:“我想,應該……不是。”


    衛奇找上花火原的時候,一班已經先一步給花火原洗過腦袋了:一定要痛宰、痛宰、痛宰!咱燎原的漢子沒有吃虧白白貢獻的道理,特別是衛奇那家夥,剛剛才坑了咱一把,絕對不能放過。


    所以,衛奇就悲劇了。


    不管他怎麽苦口婆心地做政治思想工作,花火原就是不鬆口。


    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善良的園丁也被一幫糙老爺們汙黑了?其實不是的,而是花火原發現原來衛奇真的在對她進行監控,所以火冒三丈,決定不給他半點兒機會。


    聽到她提出的條件,他更是要懷疑人生:“b級電子實驗室?無限量香煙供應?每餐巨無霸肉量供應?薪酬翻倍?你們tmd以為自己是特種部隊啊?”


    就算特種部隊也沒那麽好的待遇。


    然而,懷溯存讓他不得強迫,這令他無法可設。


    軍人服從命令雖然是天職,但也不能強搶個人的財物和研究成果,否則肯定會引來怨言,導致軍心不穩。再說了,他麵對的是燎原的這群子無法無天的家夥,實在是讓人沒法不更加鬱悶了。


    他決定緩一緩,在花火原身上動動腦筋。


    這個女人講究比較多,也許可以從她身上下手。


    一班沉浸在對飛鳥的盡情摸索之中。正如這套設備的名字一樣,他們感覺自己仿佛化身飛鳥,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那感覺實在太棒了。


    晚飯以後,衛奇突然提出給他們進行飛鳥特訓。


    眾人警惕著衛奇偷師,卻進入了陰雲密布的野外。


    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月,唿唿的狂風在丘陵與雜草之間肆虐。


    當他們開啟飛鳥的時候,頓時個個都傻眼了。


    花火原這才發現自己天真了:比之室內訓練室相對穩定的環境,野外的情況要複雜得多。


    磁場異常的幅度明顯增大,還有狂風、地形的影響,這令她對飛鳥的控製顯得分外力不從心。


    有時候,好容易對抗住磁場異動,卻被狂風唿一下吹到樹上掛著——這裏的樹倒不多見,稀稀疏疏的,但是每一棵的樹葉都長得跟針一般,硬紮得厲害。


    撞上那麽一次,花火原就覺得自己幾乎成了刺蝟。


    衛奇帶了一隊老兵來給他們對練。


    老兵們接到防守的命令,個個嚴陣以待,結果卻見自己的對手一個個地飄到空中,“唰”一下就飛到老遠的地方,一會兒“唿”一下又飛到相反的方向,再一會兒“砰”撞到不顯眼的丘陵頂上,在地上連翻幾個滾。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有一個人殺到麵前,剛剛舉刀,就見對方滴溜溜在空中打了個轉,跌在地上頭暈眼花地找方向。


    這還需要打嗎?這還需要殺嗎?


    他們不由操著手看起好戲來。


    花火原沒有著急去攻擊老兵,她不斷地在稍遠的地方進行嚐試。


    控製的難度非常高,有時候風向明明朝南,但因為磁場異動的原因,人卻是向西飄動的。想要找出磁場和風共同作用的規律吧,磁場的異動卻又是不可控的。


    原來,即便掌握了飛鳥的操控方法,要應用於實戰還差的太遠。


    不管怎麽說,這樣總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實在打不過的時候,立刻起跳一飄,人就不知道去哪兒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會飄到哪裏去,敵人又怎麽捕捉他們的軌跡呢。


    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努力的琢磨,思索著突破的辦法。


    難點在於這運動根本沒規律,就像無規則的布朗運動一樣。唉唉,現在他們跟花粉、微粒、粉塵確實沒什麽區別,會跑到什麽地方去,隻有天知道。


    據說,布朗運動中的微粒最終會波及整個的空間,因為足夠的數量再加上概率……等等,這就意味著跟布朗運動差不多的他們也能夠在主要區域內覆蓋所有的點位,隻要有足夠的數量再加上足夠多的嚐試。


    不過,如果數量太多,他們本身會不會撞到一塊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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