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走後自己就喜歡上了抽煙,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習慣,一個女子居然整天帶著一杆煙槍,活像個瘋狂的賭徒,若非她是在王府恐怕就得惹出不少事兒來了。


    旁人總說攝政王府人人若男子, 就連難得有個女總管也是一副抽著煙袋的風流相。


    如今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否則一直待在王府,隻怕會招人打眼。


    當然是王爺不顧一切選擇的王妃,那這位王妃娘娘必然有其過人之處,有了她的存在,這個王府也就同時不再有她這位女官的容身之地。


    時刻看得清自己的身份,這也正是慕容翊軒一直很重用她的原因。


    她做了那麽多年的女官飛雪,因為老王妃的一句囑托,她一步一步從普通的侍女走到今天,將最好的年華留在了王府,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她突然不想要女官這個身份了,她隻想退去一切繁華做那個人的未亡人。


    她為了別人的囑托過了那麽久了,也該活迴自己的樣子了。


    飛雪是下定了決心的。


    可宴輕歌,對此還是毫不知情,她剛剛進入王府,正在逐漸熟悉王府的內部事務。


    聽到底下人來報說是飛雪求見,她還有些意外,心想這位女官又是有什麽事呢?便將手中的賬本放下,對外頭吩咐道;“既如此,請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飛雪穿著長長的拖地長裙走來,神色是少有的鄭重。


    “不知飛雪,你來是有何事?”宴輕歌倒是開門見山,可他沒想到這迴飛雪比他還要開門見山,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她:“迴王妃的話,奴婢今日來隻有一件事,奴婢想向王妃告辭,想告老還鄉去了。”


    “告老?”原本這話之前就說過,可大家都以為她是開玩笑的,可是她竟然如此鄭重的提出,那顯然不是玩笑來的。


    這話一提出實在是把人嚇了一跳,畢竟他才多大年紀,雖說也30出頭,可是以他的經曆實在是年富力強遠遠算不上,告老一說,再加上新王妃剛剛入府,他這大總管就提出要告老還鄉,怎麽都有點不太對勁。


    不光是宴輕歌覺得奇怪,連劉尚儀等也都露出驚愕的神情來,宴輕歌壓下自己心頭的驚訝,問道:“怎麽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好好的告老做什麽,你若是要告老了,你叫身邊這些人可怎麽辦呀?”


    這一出可不亞於一個突然襲擊呀!


    “王妃娘娘不必奇怪,奴婢是早年跟著老王妃的這麽多年,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若說一下子告了您隻怕也不信,隻是如今這裏大局已定已經不再需要奴婢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離開,這就是你的理由嗎?實在也太過牽強了些,本妃不是那樣容不得人的人。”宴輕歌這話倒是實話,別說他跟慕容翊軒之間沒什麽,就算是有什麽他也不能去追究人家的不是,更何況他們倆之間什麽都沒有,她剛剛嫁進來這人便要走,說起來怎麽都有點解釋不過去。


    見她誤會了,飛雪連忙搖了搖頭,然後跪在地上認真的給他磕了個頭,才說的王妃娘娘誤會了,奴婢提出告老不是因為王妃的原因,實在是王府如今諸事安定,奴婢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飛雪大人,這是另有原因啊!”聽到這話,宴輕歌方才覺得是另有隱情,便揮了揮手叫身邊其他人都下去


    既然不便明說,那必然是不能為旁人所知。


    等到所有人都下去了,她才看了看飛雪,她的發髻梳得板板正正,一如他這個人永遠都一絲不苟,兩對長長的白玉簪子,也整整齊齊的插在腦後。


    “王妃娘娘恕罪,奴婢離開王府不是為別的,隻是為了私心,奴婢已經三十多歲了,平日裏因形勢如此,在外頭也算是罵聲一片,奴婢也不想這樣,就想奴婢從來都不離身的這管黃銅煙袋,它代表了奴婢的過去和奴婢曾經放在心上的那個人,我們曾經許下白頭之約,可是他再也迴不來了。”


    “那個人,是你的愛人嗎?”這話說著說著便有些傷感。


    從來都說攝政王府的這位女官公正嚴明,在外頭一點兒都不徇私情,從未想過她也有曾經春心萌動的時代,那個被她深埋心底的人應該是很好的人吧,否則也不會讓他念念不忘,甚至拋卻前程。


    “是啊,他是奴婢內心最深愛的人,他走的時候奴婢就想跟了他去,生,不能同生死當要同死,可是當時實在是情勢特殊,因此便耽擱下來,可是,奴婢真的沒有辦法忍受,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因此曾經在他靈前發過誓,等到這府上,一切都安定下來,奴婢就告老迴到自己的家鄉去,在他的靈前也盡一些心意。”


    宴輕歌聽了這話倒有些感慨,到底還是有些淒美的愛情故事,雖然說是守靈,可是若真放他去了,指不定哪一日便殉了情去也未可知。


    能感歎一聲情深,但此刻卻決然不能放她離開。


    “原本大人能與於本妃述說過往,本妃就不能攔著你迴去,隻是如今本妃,新進王府許多的事情都需要你從旁協助。


    再說,本妃剛剛嫁入這府中,你這首席女官就要告老離去,豈不叫人惹來非議?豈不讓人在背後嚼舌頭說本妃的閑話,說我不能容人,以至於你都要離開,豈不叫著王府上下人心浮動嗎?”


    “這...請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實沒有想到這一層,讓王妃娘娘為難,是奴婢的不是。”


    飛雪聽了這話驚得立刻跪倒在地,她實在沒想要主子為難,隻是想成全自己的那點私心罷了。


    宴輕歌笑了笑道:“這倒是無妨,人都是有私心的,本妃也是。”


    “娘娘,您?”聽他這樣說飛雪倒有些不明白,人都有私心不假,那王妃娘娘的私心是什麽呢?


    “你的私心是為了你矢誌不渝的情郎,而本妃的私心,是為了本妃和王爺的名聲。”


    飛雪驚異於她能如此直白的講這樣話說出來,而不是去說一些漂亮話,叫人乍一聽沒什麽問題,仔細一想卻又覺得虛偽。


    “娘娘...您...”


    “當然這樣的說法是有些傷感情的說法,你在王府多年,你的能力王爺是認可的,他也是對你極器重的。


    不管是對內對外你都是一把好手,本妃身邊雖然也有人幫助,但到底攝政王府是一個全新的地方,他們難免要有一個接受的過程,所以本妃希望你再在王府留一段時間,等到她們徹底的進入了整個王府的管理狀態,你就可以離開了。


    自然了,在這期間,你可以隨時去你想去的地方,隻是王府一旦有事,本妃若是派人找你,你必須立刻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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