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人擔心且又有點期待的事情最終還是沒有發生,不過看從緋羽怨姬房中走出的孟白雲,那副激動、跳脫而又不舍、暗自流連的樣子,不由暗暗搖頭笑了起來。


    此時的孟白雲,哪有半分青年劍客的俊秀風采,分明是一個得以親近女神一步的青澀少年模樣呐!


    “白雲兄,可否一談。”


    “啊,哦”


    眼見孟白雲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師無人不由頗覺無奈,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白雲兄。”


    “哦,無人兄。”孟白雲總算清醒過來,轉頭看著師無人,頗為尷尬一笑,“有什麽事情嗎?”


    “”


    就算真的是絲也不要表現的這麽明顯好不好!


    花雲月榭,月華樹下。


    落英繽紛如月光輕柔揮灑而下,微風徐徐撥弄,群花搖擺,眾樹搖曳,別見一番恬靜幽雅之景。


    師無人一席白衣,對麵是已經清醒過來的孟白雲。


    “白雲兄知道緋羽心中有人嗎?”


    “有人”這兩個字就仿佛是兩把銳利無比的刀子,一刀又一刀,硬生生刺入了他孟白雲的五髒六腑,精神動蕩如同地震潮水,無比的苦澀。不過他到底是有風度和尊嚴的劍客,不願全部表現出來。


    當下強行壓製住淩亂苦澀的心緒,幹澀道:“緋羽心有所屬,孟白雲早就知道此事,無人兄為何有此一問?”


    “那你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嗎?”師無人不答,再次追問,太嫩了,內心的情緒居然一點收斂都做不到,難怪後來鬥不過花叢老手的斷風塵。


    “不知道。”孟白雲臉上苦澀更濃。


    自從遇見緋羽怨姬,以往醉心的武學和行走江湖的風發意氣,全都如同夢幻泡影般消失無蹤,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女神的一顰一笑,和緋羽怨姬呆在一起成為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緋羽怨姬有心上人的真相從一開始給他的打擊可想而知。距今為止,他已經不止一次懊惱為何不是自己第一個見到緋羽怨姬,恨不能取而代之。


    師無人看孟白雲一副悲傷逆流成河的模樣,真怕再說下去,白雲兄在同性麵前下不來台,想不開去仙台賣豆幹,連忙清咳一聲,“緋羽喜歡的他死了!”


    “他死了?”正處於呆滯狀態的他半天沒反應過來,傻乎乎的重複一遍,突然像被雷劈中一般反應過來,渾身顫抖,試探問道,“死了?”


    “死了!”師無人肯定道。


    孟白雲確定自己不是幻聽之後,猛一把握住師無人的手,嘴唇哆嗦地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那表情分明是這個消息太棒了!


    嚇?就算他是你情敵,也用不著這麽幸災樂禍吧?而且你情緒切換速度也太快了,至於這麽激動嗎?


    見孟白雲一臉求證真假,渾然就是那種明明是個學渣,卻意外得知自己考上了世界第一學府的模樣,師無人決定無視這影響他人品的行為,不管怎麽說,情敵出事當麵表現出來內心的感情,總比人前假惺惺的裝模作樣強。


    “他的確已經死了”師無人將自己在緋羽怨姬麵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然後歎息著說,“緋羽就是知道這件事,承受不住打擊,才會暈倒過去。”


    “原來如此。緋羽她”孟白雲先是難以置信的狂喜,繼而突然的情緒又低落下來,“一定很傷心吧。”


    “傷心是當然的。”師無人淡淡的說,癡戀了百年的心上人,突然被人證實掛掉了,沒當場傷心的殉情就已經是緋羽怨姬承受力超強了。


    “這麽說固然有點不合適,不過,白雲兄,這是你的機會。”


    “什麽?”


    “你不想和緋羽成為一對嗎?”


    “當、當然想,隻是”


    孟白雲滿臉的慌張換成苦澀,自從戀上緋羽怨姬,唯一的收獲就是默默地收著好人卡,從來都是一個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安慰自己,縱然癡情如他,也被緋羽怨姬打擊的自信不再了。所以即便現在知道了緋羽怨姬的心上人已死,他內心裏仍是下意識的不認為自己能夠成功。


    該不會是收好人卡收的自卑了吧?


    師無人鼓勵道:“與白雲兄相處數天,我深知白雲兄的品行性情,也深知白雲兄對緋羽一片癡情,定然會給她帶來幸福生活。所以,我忠心希望白雲兄能夠和緋羽在一起,彼此幸福快樂。”


    孟白雲聞言感激道:“多謝無人兄美意。我也希望如此,隻是緋羽她唉!”說著重重的歎氣一聲,滿臉沮喪灰心。


    師無人假裝不滿道:“緋羽的意思是她的,你的意思是自己的,如果連你自己都不自信,如何能夠追到她,又如何能夠給她幸福。身為受了她恩惠之人,為了緋羽好,我看你還是趕緊放棄,離開緋羽身邊吧。”


    “不不不!無人兄,我、我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行動,絕不可能離開緋羽的。”孟白雲急忙道,他怎麽可能放棄比他性命還要重要的緋羽怨姬!


    師無人拍著胸脯打包票:“泡妞追妹咳,追求異性這種事情,再簡單不過。你不知道,我教你。”


    “你教我?”孟白雲滿臉的不信。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信是吧。”師無人惱了,“正所謂好女怕纏郎,男神怕女王其實很多好姑娘都是被人用長期糾纏,鍥而不舍的追求打動的而很多男神,是被女人悍不畏死、潑辣強力給壓製的。我問你白雲兄,你是不是一看到緋羽就覺得自己底氣不足,心慌意亂?”


    孟白雲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是呀,沒錯。”


    師無人笑道:“這就是原因所在。你如果想追到緋羽,就千萬不要對她產生畏懼,隻要比她豁的出去,牢記追人的三大秘訣,就絕對有機會拿下她!”


    “敢問無人兄是哪三大秘訣?”孟白雲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師無人在他迫切的目光中伸出三個手指,淡然開口說道:“第一,堅持!”


    “這個我在行!”孟白雲喜道。


    廢話,好人卡被發了千次都沒放棄,孟白雲如其說是堅持,不如說是更上一層的執著了。


    “第二,不要臉!”


    “額,這個有點太那個了吧。”孟白雲臉色有點掛不住。


    要臉還叫什麽“癡漢”,更何況是癡漢榜赫赫有名的孟白雲!


    “第三,堅持不要臉!”


    “”


    孟白雲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師無人的話怎麽聽怎麽不別扭,雖然自己倒是蠻符合這三條的。


    “你可不要覺得粗俗。”師無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孟白雲,“古往今來,追求女人的手段其實也就那麽迴事兒,隻要你能照著做,保管追到緋羽。”


    “真、真的?”


    “當然。”


    孟白雲被師無人迴答的自信感染,盡管覺得後兩條聽起來實在很猥瑣,但為了和緋羽呆在一起,還是決定遵照執行。


    見孟白雲一臉的堅定,渾然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模樣,師無人不由暗暗覺得好笑。


    又鼓勵了孟白雲好幾句,師無人轉移話題,“明天我就要離開靈蠱山,緋羽個性纖細善良,容易被人所騙。白雲兄,你有信心保護她的周全嗎?”


    孟白雲堅定的說:“我會用自己的性命保護緋羽的安全,孟白雲沒死之前,誰也別想傷害緋羽!”


    “如果對方的實力遠在你之上呢?”師無人冷笑一聲,“殺了你,緋羽不還是會被對方欺負傷害!”


    “這、這個”孟白雲一陣遲疑。


    自家人知自家事,由於癡情緋羽,練功不專心,也專心不了,他近年來實力進步極小。如果不知道江湖人的手段,他還能自吹自擂,可見識到刀瘟的厲害之後,根本不敢說能夠在比自己強的對手下保護好緋羽的安全。


    孟白雲並非是蠢人,決定保護緋羽怨姬安全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到醫術出眾的緋羽怨姬會卷入武林恩怨當中,自己隻有加強實力,才能保護得了她。可感情這種東西根本不受主觀意識控製,他越是想將注意力轉移到武學上,就越是會分心,甚至好幾次都差點走火入魔,後來就幹脆自暴自棄了。


    看著已經陷入自責和無奈之中的孟白雲,師無人亦是想到了其中的緣由,情到深處難自抑,定性不夠的人更加難以控製情感的激蕩,心中輕輕一動,笑道:“白雲兄的劍法我也曾見過,乃是取自雲之縹緲無定之意,現在想來,倒是與我知道的一門劍術十分相似。白雲兄若是不嫌棄,我便傳與白雲兄如何?”


    “無功不受祿,這怎麽好意思?”孟白雲搖了搖頭,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他已知道師無人的根基和實力非常恐怖,曾經打敗自己的刀瘟在他手下走不出幾招,聽他要傳自己劍術,心中自然非常激動,不過無緣無故收下這麽珍貴的禮物,他心中接受不了,是以拒絕。


    師無人笑道:“無妨。我並不專研劍術,留著也是無用。既然如此,倒不如贈與有緣人,也許在白雲兄手上才不負它!”


    聽師無人說的懇切,孟白雲心中本來也非常期待,便千恩萬謝的答應了。當下師無人借用孟白雲的長劍,將一套“白雲劍”盡數施展,傳授與他。


    這“白雲劍”取“雲之無常”之意,招式飄渺不定,難以捉摸,便又威力奇大,而且其最奇特的地方,在於融情於劍,能將各種情感融合在劍法之中,提升劍招的威力和內家修為,非常適合孟白雲這種情感豐富且非常執著的劍客。


    孟白雲本身習劍的天賦並不差,隻是不能專注於見到,實力才會不濟,如今師無人所授的這套劍法彌補了他的缺點,當真是如虎添翼。以他卓越的習劍天賦,很快就將師無人傳授的劍法學會,並且立竿見影,劍法威力平添三分。


    傳授劍法完畢之後,師無人滿意的點點頭,“白雲兄,以後閑暇時務必好好習練這套劍法,保護緋羽安全。”


    “無人兄放心,就算孟白雲粉身碎骨,也不會讓怨姬少一根寒毛。”孟白雲自信十足,他已經感受到這套劍法的不俗超群之處,自忖以自己的天賦和性情,必定能夠實力大幅提升,保護好緋羽安全。


    “這樣就好。也算我還了緋羽解蠱毒的恩情。”


    翌日。


    “無人兄,這就要走了麽?”靈蠱山上,緋羽怨姬看著告辭的師無人,眼圈紅紅的,看來斷風塵的死沒少讓她垂淚哭泣。


    原諒我說謊,斷風塵真的不配讓你這麽付出師無人心中暗暗一歎,說道,“我在外邊還有一些要是需要處理,不能不走了。緋羽,臨別之際,我想勸你一句,斯人已逝,應當珍惜眼前人。就算不行,也務必不要關上心門,錯過真正的緣分。”


    無人兄,你太夠朋友了!多謝緋羽怨姬身後的孟白雲,朝著師無人遞出這麽一個感謝的眼神。


    緋羽怨姬黯然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緋羽的私事不牢無人兄掛懷。行走江湖多風險,無人兄自己要多保重!”


    師無人一陣無奈,緋羽怨姬對感情非常的執著,讓她短時間忘掉斷風塵並不現實,好在孟白雲最大的有點就是執著,有足夠的時間等待她。


    轉過頭去,他伸手拍了拍孟白雲的肩頭,“白雲兄,昨天你我所說之事,務必不要忘記。”


    孟白雲鄭重的點頭:“無人兄放心吧。”


    臨別之際,師無人突然拿出一枚玉佩,遞給緋羽怨姬,言道:“江湖之事詭譎多變,誰也不能說什麽是絕對的。這段時間相處,你我也算一見如故,這枚玉佩送你,遇到危險即將其捏碎,我會盡快趕來支援。”


    “多謝。”緋羽怨姬深深的看了一眼師無人,接過鄭重收好。


    “此事已了,咱們下次再見!”


    “鄭重。”


    “保重。”


    師無人告別兩人,轉身拂袖,大步下山而去。


    “山高遮雲峰,海深水掩量,不於人為師,理道通萬象。”


    清聖詩號遙遙響起,師無人再入塵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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